可以說,律行把有繼承權關系的幾人帶到休息室里面和外面人等分隔開,就是希望能各個擊破。
石澗仁結果把最鬧騰的部分,以一己之力解決了。
不是說他這樣說番話,就把偌大個資產轉移變更業務替代了,而是面對一個基本上持抵觸態度的嫡系親屬人員團隊,他這番話就如同在其中打下了一串楔子。
相比之下蘇以德把說服那些直系親屬的工作交給自己的助理,看起來運行得還要紛亂復雜一些。
遠不如外面石澗仁這樣擲地有聲的把念頭種子似的放進很多人心里。
也許有人說,不就是賣嘴皮子說大話么,有什么了不起。
可稍微閱讀下古今中外的歷史,憑一番話就改變歷史的比比皆是,往往歷史運行到了某個關頭,就是靠那么一位具有非凡演講才能的三寸不爛之舌,成為歷史轉折點,從陳勝吳廣、蘇秦張儀到希特勒、巴頓,都曾用措辭精巧的演說改變了局勢,這也引得后世不斷有人效仿。
當然演說終究是演說,煽動情緒提高士氣解決一時的困境是不錯,但最終還是要拿實際行動來說話,石澗仁和蘇以德把接下來的安排稍微交流幾句,律所這邊重點關注江州的辦公機構清理變更,石澗仁提前出發到平京去,配合那邊的幾位律師,監督坐鎮平京公司配合。
雖然名義上江州樂的總公司近兩年移到了江州,但秦良予過去在平京經營了二三十年,那邊的底子更厚實,而相比之下石澗仁對平京商業之外可能需要面對的碰撞也更有把握些。
蘇以德給石澗仁透了個底:“我不管老秦這些年有多少非法所得,如果還沒有證明,那就是餐飲集團的正常利潤,直到去世前的入院,他還是很強勢的掌控著整個集團,畢竟誰都想不到他的器官衰竭得這么厲害,短短時間就從精氣神上沒了,那么他在最后階段做主用儲備金加上回收其他投資資金,把絕大部分餐廳物業都收購成了自有的,也沒人敢質疑,最大程度的保證了資金全都集中在不動產上面,也便于我們變更重組,放棄現有資金的目的,你應該也是明白的,所以唯一的難點可能就在維系日常運轉的流動資金上,如果你那邊投入資金有問題,賣掉一兩處物業也就行了。”
石澗仁點頭:“老秦交過來的資產,當然是千方百計都要保全了,幫他完成這個朝聞道夕可死的活生生例子,啟動運轉資金…我想是能夠籌措的。”
蘇以德不多說這個了:“嗯,我只是提醒這種可能,你這幾年在資金運作上不盲目的只信專業人士,很踏實,德信律所期待未來成為你這一塊的全面法律代理,德信在江州本地所里是排名前三的,但是在全國的品牌所里面還缺乏競爭力,希望能借助你這一系列比較有代表性的資產提升法律顧問核心團隊的能力。”
石澗仁不承諾,只伸手緊握:“一步步往前走吧,各個企業資產資金都是獨立運作,我不會在這塊指手畫腳,先通過這次磨合再談后面的工作,未來我也很期待跟蘇律師的全面合作。”
蘇以德了然的點點頭。
確實石澗仁那番講話以后,好像兜頭一盆冰水倒下來,大部分中青年都表現得很謹慎了,哪怕之前那些不停穿行其間煽動的人都沒能再把局面帶動起來,從休息室里面不停進出幾個氣急敗壞的家伙,更像是所有人在靜靜的看他們演戲。
對比之下,石澗仁氣定神閑的站在門邊,和蘇以德簡單說幾句就握手告別的姿態,有范兒多了。
兩位市里面的處級干部還沒到可以隨時配備專車的地步,這也是體制內的特色,越是省里面中央,基層干部就更不起眼,不像小地方一個科長都能耀武揚威牛逼到不行,所以石澗仁當然是安排一起先把兩位送回單位,畢竟這兩位就是來給他站臺,或者說了解第一手情況的。
曹天孝收起了不少平時的笑容,一直在思索,楊武軍更直接點:“今天…石先生這番講話讓我,,這是不是就是你當初跟我點撥過可以努力的方向?”
身處公務員的職位,還是個不大不小的副處長,可能其他人多半對石澗仁當初有些突然的指出不足,要么不以為然,要么心頭不爽,但楊武軍顯然是主動要求再來接觸,現在更是直言不諱的主動請教,這就非常難得了,沒有對自身未來渴望,做不到這種程度。
石澗仁也沒讓他失望:“聽話聽音,鑼鼓聽聲,這話很簡單,懂得聽出話語之中的弦外之音,聽出其中蘊含,這就比那些渾不在意的人上了個層次,而站在發聲的這一邊來說,如果永遠只能發出鑼鼓的聲音,再好聽沒有內涵的話,也就是鑼鼓聲,做不到發人深省,發聾振聵,如何在鑼鼓聲中加入節奏、鼓點、輕重緩急、高潮低谷,甚至融入自己的立場和情感,那就不一樣了。”
孟桃夭躲在最后面眼睛明亮的聽石澗仁和航空座椅上的兩位處長交流,張明孝當司機一點都不關心這些。
楊武軍顯然聽懂了石澗仁的比喻:“就好比您剛才在面對整個民眾態度的時候,由細微處入手,沒有抵觸沒有侵略性的接近,順著形勢變化改變自己的語言態度,最后占據主動?”
石澗仁坐在副駕駛撐著扶手箱半轉身:“先天的聲音好壞只是皮,重點是內容作為骨,很多人在說話的時候其實控制不了自己的語速跟狀態,甚至控制不了內容,所謂說漏嘴,說得興起胡說八道都是沒法控制自己的表現,聽其言而察其人,這也是老話,但確實是從語言表達上,一定程度就能把一個人性格跟品質反映出來,這里我推薦你看一本《靈山秘葉》,古人早就總結過這方面的細節,對你如何有針對的調整自己,有很大幫助。”
楊武軍再一次聽出來石澗仁的弦外之音,沒有當著曹天孝這個同事直接透露什么細節,只有自己去找這本書來看,才會領略其中道理,最大程度上保證了楊武軍不被別人隨便窺探到心思,這種周全的態度,讓他格外受益,忍不住起身伸手給石澗仁握手致謝。
曹天孝依舊沉默不語。
直到這兩位官員下車以后,孟桃夭才迫不及待的蹦跳著坐到之前楊武軍的座位上:“這位楊處長的聲音的確好好聽哦!”
石澗仁點頭:“他這是天然而成,但后期如果運用得當,才能事半功倍。”
孟桃夭小聲:“可…對我們公司沒什么用吧?”
石澗仁笑:“功利心固然要有,但如果能放下點,舉手之勞幫幫愿意改變的人,何樂而不為呢?”
孟桃夭咀嚼下這句話:“天助自助之人嘛,這道理倒是,未來我們就要經常跟蘇先生的團隊接觸,那我們法務部就沒有在擴大的必要性了?”
石澗仁不看她:“這取決于你,如果你在這個過程中能有效的擔當起來,選擇究竟是法務部自己擔綱,還是外來律所為我們全面顧問,都視乎于你作為法務部主管能擅長的方面,這都可行。”
孟桃夭也不說話了,蜷在座位上明顯在認真思索。
結果到了產業園的時候,被迎接的柳清看見了,冷臉冷眼的掃視,顯然是在警告小主管逾越了職務態度,坐錯了座位,孟桃夭不敢跟這出了名的清冷老總廢話,吐吐舌頭就跑:“我馬上去安排出差的準備工作。”
只有單獨面對石澗仁,柳清才有點流露抱怨:“哦,喜新厭舊的帶著小法務去出差,我只能呆在公司鎮守后方,可我更想過以前那種簡單的秘書生活。”表達了對石澗仁的收養宣言以后,柳清說話愈發沒了顧忌。
石澗仁也泰然起來:“哪有十全十美的,恐怕大多數白領更想出人頭地的當高層,你就將就一下。”
柳清噓他:“你都不當高層,我也該跟著辭職,還繼續當秘書啊,結果你還又給我加碼,這餐飲集團未來我是肯定不會參與管理的,而且這么大的金額進項,光是跟康復中心的往來賬目,就夠頭疼了,你得安排個人去打理。”
石澗仁其實和柳清在一起確實也輕松:“你覺得鐘梅梅去怎么樣?她現在情緒調整得好一些,再回到網絡公司或者萬鞋網的架構中去還是有點觸景傷懷,但到完全不搭界的餐飲集團去,會不會能行?她其實本來就是酒店集團的總助人選,又有足夠的經歷。”
柳清極力贊成:“那要不我回頭問下她的意見?只不過最近她跟老唐經常出差,不知道會不會日久生情哦?”
石澗仁眉毛亂跳:“我們不是婚姻介紹所吧?”
柳清輕笑,指著另一邊的商務車:“杜經理回來了,準備了個改進萬鞋網的商業計劃,估計是要找你要錢的。”
石澗仁有點愁白了頭,看著仁人泡椒雞爪開始回流點現金,立刻又遭遇餐飲集團和萬鞋網的運作資金,自己難道真的就是從來都沒寬裕的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