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曉影肯定是會全面宣傳這件事的,看看,看看,洪老師不也收養了孩子么,誰還敢說丟丟不是收養的。
嗯,她正好反過來一定要強調孩子是收養的,欲蓋彌彰的味道很重。
所以耿海燕、紀若棠她們都接二連三的過去看望了小艾,還很喜歡,順帶讓自來水廠的訪客都少了些。
齊雪嬌也去了,但沒那么感慨,看看就來了自來水廠,打著學習企業文化的幌子,明火執仗的來約會,這點從她不顧春天才剛剛到來,就穿上了裙子能看出一二,而且各種信息都說明她現在在產業園還一直不是輪椅就是拐杖,現在偏偏要亭亭玉立的站在石澗仁面前:“不錯吧,本來養傷期間一直有點營養過剩,最近開始加強鍛煉,硬是把體重控制住了,有決心就有毅力!想著要給你看看,我還是有身材的對吧?”
石澗仁沒敢回應,從一見面她的大白兔就給自己留下深刻印象,現在都不敢隨便看:“坐下吧,還是坐下吧,聽說你這腿傷因為要站立受力,比不得我這胳膊,前后保持固定休養得七個月,這么早落地干嘛。”
齊雪嬌真的不隱蔽火力:“還不是為了給你看,成天病怏怏的在你面前坐個輪椅或者杵個拐杖,我心里可不帶勁了,沒別的意思,沒法好好站著說話,我都不想來。”
石澗仁就不帶著去參觀車間了:“我已經整理了一套供水公司的企業文化宣傳資料,很有點意思,其實就類似我們搞的思想政治工作,只是人家這個更人性化更親切,兩邊兒可以取長補短,對了,下個月初要搞個自來水廠公開日,邀請市民前來參觀搞活動,你也轉告吳總監和洪老師帶著孩子來?如果有點啟發,產業園是不是也可以搞類似的市民參觀日。”
齊雪嬌坐在沙發里撥撥發絲才低頭看這些印刷精美的對外發送資料:“我從小長大,聽爸媽說周圍收養的孩子就不少,很多都是戰友的孩子,那會兒我們兄妹仨還私底下討論過建國是不是收養的,因為我爸揍他揍得厲害,所以這事兒我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回頭如果我倆到了四十歲還這么欠著,我也去收養個。”說著還拍拍自己旁邊沙發:“過來坐唄,又不耍流氓,坐近點心里舒坦。”
同樣的話語,她說著就是理所當然的指使口吻,可又沒頤指氣使的傲氣,就是隨意的親切。
石澗仁從辦公桌后面換到單人沙發上,齊雪嬌果然舒坦:“江州市來進駐調查的稍微接觸了解下公司組成結構,當然就能把我理出來,這周來了位主任親切的談談話,說是馬上會召開幾方會議,由經貿委牽頭,海關、鐵路、統戰、宣傳等各部門配合撰寫報告提案,這時候我們去年的準備工作就顯出成效來了,老唐在平京進出口環節做的那些功夫,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人指路,所以江州市這邊立刻給大唐網提升到同樣級別的待遇,江州市互聯網產業最高的優惠條件,能減免的全都減免,接著就是關于擴大高新科技產業園的建議了。”
石澗仁沒這姑娘知曉路數:“擴大產業園?我們沒這個需求啊。”
齊雪嬌拿手里的文件稍微卷起來輕輕打一下石澗仁的手臂:“坐這么遠!再近點!你還在掛職呢,你得清楚,這么龐大個體制,憑什么這么多部門聯動來做這件事?成人之美還是共同建設社會主義的決心?其實越是事情規模大,參與者就越沒什么動力,要看到能細化到每個部門的數據和好處,才可能推動整體前進不是?這種道理以前都是你講給我聽的,現在還要我提醒你?”
石澗仁頓時恍然大悟:“對對對,要么用上級強力下壓,要么就得有好處業績來推動,是是是,自來水管道還不停的要有加壓站呢,我把這個基本原理忘記了。”
齊雪嬌笑起來真不像個談工作的:“看你那蠢樣!不過我也是最近天天鉆研這些報告文件,還不停的打電話向長輩討教經驗,才被點撥這個的。”
石澗仁擺出電視上那個石正經手肘放在膝蓋上前傾的思考姿勢:“嗯,往前走的動力,在這種時候基本上沒有精神層面可談,只有利益,擴大產業園,對區政府、經貿委、互聯網產業這些都有數據貢獻,同時我們增大了體量,也能加重砝碼,這個思路是對的,但我們能怎么做呢?這需要新一輪的資金進入,對其他類似項目,可能就是新一輪融資,我們拒絕資金稀釋股份…海燕食品最近可能會暫時占用部分資金,單靠裝修公司肯定有點單薄,酒店也已經開始投資新產業了。”
齊雪嬌風情萬種的白他一眼:“嗯,各位紅顏知己都很得力,要不找星瀾借點吧,我知道她是個小富婆!”
石澗仁下意識的抽口氣:“她?”那邊別說借錢,讓倪星瀾把老爺子的宅子賣了都行,可借那姑娘一分錢得還十斤肉,然后一百塊以上就得用整個兒石澗仁抵債了,還鈔票嫌臟。
齊雪嬌又拿文件打石澗仁,這回近點就打頭,輕得更像是杵他撓癢:“看你那傻樣兒!逗你玩呢,經貿委和科委還有市小微企業辦建議我們在旁邊再征一塊地,修一棟互聯網大廈…我估計就是產業園南面那棟爛尾樓,由銀行出資貸款,我們掛牌經營,可以面向互聯網小微企業出租,前三年內只要交稅金額達到,對我們免息免租,后面二十年還本付息換取地產所有權,大唐網的固定資產就從目前的不到兩千萬,暴增至六個多億,市值估價超過二十億,一躍成為江州市排名前三的互聯網企業,這才有相關各部門參與的動力,不然一個還寄居在仁清地產文化產業園的互聯網企業,僅僅在海外有兩三個展銷館,本地員工僅有不到兩百人的規模,很難引起各方參與,盤子太小了,業績上根本沒法談,誰來做?”
價值十幾億的自來水廠已經提升了石澗仁的資產承受力,現在對國家扶持力度也有了更深切的體會:“我在風土鎮的時候,那些小廠小礦要貸款,幾十百把萬可難死了,請客送禮跑關系的風氣就是這么起來的,現在這么好?幾億資產說借就借?”
齊雪嬌顯然已經打石澗仁打上癮,干脆文件就戳他頭上拍著玩兒:“我知道你什么意思,跟我無關!別什么事都推我身上,我也咨詢過了,這一切的著落點還是你,是你證明了這個項目可靠,是你的品行證明了你有償還能力,所以政策才會朝著你傾斜,這是江州市本地利益的必然體現,你說的那種小廠小礦,嗯,應該是銀行最不歡迎的客戶,借錢的時候是孫子,還錢的時候就是大爺,企業風險抗拒力極低,隨時可能破產倒閉,然后又沒誠信拍拍屁股走人,銀行怎么辦?相比之下寧愿把錢借給買房的,起碼還有個房地產抵押,現在顯然就是你在幾處掛職積累起來的口碑和信譽開始產生價值了,市里面領導信任你的人品跟管理能力,你都是體制內骨干了,銀行金融機構對你的信用態度更加保險,一來消化北部區的爛尾樓,盤活資產,二來大力扶持了互聯網企業,也可以徹底把大唐網留在江州,國家每年對GDP構成是有要求的,第一二三產業分別要達到多少,側重面在什么地方,這都是地方上是不是跟著中央走的證明,這個關系你明白了吧,跟我半分關系都沒有。”
石澗仁認真的思考:“那就…意味著,我還要在體制內繼續待下去?”
齊雪嬌歪著頭看他:“我估計是,讓你當領導干部可能性不大,畢竟你沒有多少政務管理經驗,也是無黨派人士,但在國企或者事業單位你這種身份和能力顯然是很容易產生鯰魚效應的,我詢問的這位長輩說閆副書記的口碑不錯,屬于技術官員出身,以前在華中一帶搞經濟的能力就不錯,你確實看準了人。”
石澗仁好奇的問了句:“哪位長輩?干什么的。”
齊雪嬌似笑非笑:“打聽這個干嘛,我媽的閨蜜,經改委的二把手,曾經想把兒子許配給我,現在是我哥們兒。”
石澗仁捂頭:“我只是順口問問,聽起來是個技術很嫻熟的官員,順便問一句,你認識有叫徐少連的人么,應該五六十歲了。”
齊雪嬌立刻收起戲謔表情認真:“是誰?為什么我可能會認識?江州的還是平京的?需要我打電話找人幫你查一下么?”
看她馬上就有摸手機的動作,石澗仁連忙制止雷厲風行的姑娘:“不用不用,可能是我的一位長輩,只是聽你說到順便問問,既然沒這么個人那就算了,當初我來江州是投奔他的,可能當時在江州當什么官員,結果沒找到,不礙事,不礙事,我們還是說說這個互聯網大廈吧,你準備怎么搞?”
齊雪嬌又笑瞇瞇了:“我能怎么辦,現在每天所有時間都拿來學習這些經濟商貿的東西,比我大學時候還刻苦,房地產肯定還是交給某些掌管地產公司的老總來負責啊,清仁地產,嘖嘖,聽著就是給""的,簡直就像是天造地設的一樣,柳清那邊一直都有這么個地產資質和基本團隊,這下肯定是大唐網把項目外包給她的公司啊,你存心的是不是,我跟你說,你要是也存著什么找幾個老婆的形式,別怪我大嘴巴子抽你!”
說秘書就秘書,柳清打電話給石澗仁來破壞約會:“剛才接到市政府的電話,讓你馬上過去開個會。”
就像齊雪嬌說的,石澗仁現在要離開,跟市政府產生關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