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下銀灰色大衣的時候,紀若棠還有個小退半步,身體半凝固的支撐,讓大衣在肩頭停頓一下,走過來的石澗仁正好領會到精神,協助她脫下來,姑娘就裊裊的坐下,一點局促煙火氣都沒有,幫她把大衣疊起來掛在旁邊的石澗仁都想問一下,您這到底是去留的什么學?反正和趙倩那個截然不同。
倪星瀾沒忍住皺一下鼻子,精致的小鼻孔也輕哼一下,對方這種支配石澗仁的行為不啻于示威。
但看在齊雪嬌眼里,卻滿滿的欣賞:“對,我就是齊雪嬌,名字有點俗氣,大大咧咧的但還算心地善良勤勞肯干,希望以后能跟紀總裁一起成為很好的合作伙伴,我可以叫你小棠吧?”
春風拂面,萬物叢生就是用來形容這種氣勢的,紀若棠的眼睛亮了下,原本只是驚鴻一瞥晃過齊雪嬌,主要看著那張明顯比自己更美麗臉蛋的,這下倒回來重新正視,和齊雪嬌有那么一兩秒的正式對看。
齊雪嬌能看出那眼里同樣閃過的欣賞,端起茶杯:“和阿仁打交道就是這點好,他看得起的朋友,基本上大家都有共識,我腿受傷了,不能更好的迎接你,先以茶代酒,代表大唐網二百七十余名同事,云仁裝飾、海燕食品、清仁地產上千名工作同仁,以及清塘酒店集團的上下員工,一起歡迎你回來,大家都期待能在你學到的先進理念、先進技術中獲得更大的發展機會,歡迎你,小棠!”
沒錯,紀若棠是高傲的,甚至是帶著對抗意識走進來的,那氣勢仿佛是手里提著長劍的女俠,可偏生坐在這里的是齊雪嬌,虛若懷谷的態度,真的有種上善若水的味道,再劇烈的沖擊到她面前就是寬容的張開手臂,泛起微微的波瀾而已。
如果說紀若棠的利劍是母親從小鑄造,留學幾年才磨礪出來鋒芒,齊雪嬌這江河海一般的寬廣脾性,估計就很難從點滴上找到脈絡,家庭背景站得高看得遠?軍人生涯、醫生的職業?又或者相對年長的見識?
對于不太喜歡看書,也不像石澗仁那樣時時刻刻都在錘煉自己的齊雪嬌來說,這種氣勢仿佛是與生俱來渾然天成的,更加難得。
石澗仁讀得出來,滿心歡暢,有種喝了碗美酒的酣暢淋漓,一直以來自己從看見這位姑娘開始,就在敦促對方找準自己定位的目標,好像在這一刻終于明晰了。
倪星瀾有點驚訝,側臉看看齊雪嬌,她對這位的所有心態都是建立在那個背景之上,而不是針對這個人的,這一刻也有種重新認識的感覺。
因為鋒芒畢露得有些狂野的姑娘站在那,認真的看著齊雪嬌,居高臨下的凝視對方那充滿善意的眼神,好像自己千軍萬馬的沖鋒,真的陷陣了,陷入到一張左突右擋都沒法產生對抗的混沌大網,還偏偏知曉對方不會傷害自己,甚至帶點母性的寬容跟溺愛。
這第二次的對視就有四五秒之多了,紀若棠才端起紅泥茶盤里的小巧茶盞示意:“雖然還沒到喝茶的年紀,也品不出來茶味,但對齊小姐的好意心領了,未來在工作上我們一定能成為好伙伴,國外也不是什么都好,我更認可在實際運營中土洋結合踏實前進,謝謝你的歡迎。”那茶盞只是淺淺的在紅艷唇邊沾了下,輕輕打個響指要服務員給自己來杯咖啡,然后才靠著明式圈椅坐下來,手肘自然的放在兩邊扶手,圓潤的指尖輕輕交錯放在小腹上。
足夠的禮貌,卻更有靜觀其變的意味。
這些身體訊號,不一定能用文字總結出來,非得結合現場才能感受到,石澗仁居然也在旁邊看得津津有味,倪星瀾看了他這模樣還是有點著惱,她可不會輕易當女配,臉上沒動靜:“趙倩呢?一大早不是跟你一起出門到機場接人么,去哪了?”
果然紀若棠剛才收斂起來的鋒芒突突突的就冒出來,好像出鞘劍芒被內力逼出來一樣,轉頭對石澗仁拉長聲音:“哦…她也來了,怎么會不讓我看看呢?”明明帶著笑意卻好像是把刮骨的小刀,竟然隱隱有種嚴厲的味道。
石澗仁無辜:“我想你跟她也不算很熟,她還有事情就先忙去了。”
紀若棠輕笑:“我和她在月亮湖可是很有交往呢,看來她留學回來還是什么都沒變?叫過來一起坐坐,人多才熱鬧嘛。”
石澗仁敢抗命:“讓我帶話歡迎你回來的,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做,沒必要。”
紀若棠卻伸手:“電話拿來,我給她打電話。”
石澗仁耍賴:“我沒她電話號碼。”這會兒自己也有點吃驚,好像真的沒有任何趙倩的聯系方式,無論是在德國的時候,還是現在已經回國大半年,自己從未主動聯系過趙倩,幾乎都是她像個精靈一樣無聲的出現在自己身邊。
這難不倒紀若棠,自顧自的摸出電話來飛快的手指跳躍,她用的是一部看起來怪模怪樣的方塊手機,上面布滿了小按鍵,所以輸入好像比一般的手機快很多,瞬間完成后對齊雪嬌笑笑:“阿仁脾氣好,有眼光更有前途,所以挺招女孩子的,趙倩也蠻喜歡他,還專門去了德國留學,很好奇幾年下來有什么變化,希望見過世面就能把這土拉吧唧的黑炭頭給帕斯掉。”
齊雪嬌也笑:“說到工作,你很有自信,還很大氣,但只要涉及到阿仁這點感情的事情,立刻就像個小刺猬一樣立起來了?”
紀若棠從容應對,接過端上來的咖啡一手盤子一手杯子優雅的靠在椅背上:“女人在愛情上永遠是自私的,也許有人覺得新鮮好玩,有人覺得游戲人間,還有人覺得不過是利益交換,我更希望守護好自己的感情,我不會向男人賣小認低,我有我自己的事業跟堅持,但也容不得別人染指我的東西,這就是我努力的目的。”
倪星瀾忍不住再哼了一聲,可又覺得這話說得沒錯,女人就應該自強自立的有目的。
只可惜現在目的重疊了。
紀若棠對這明顯不滿的哼聲不回避,終于把目光和注意力全都轉過來面對比自己還漂亮的大明星了。
倪星瀾什么時候怕被人看過,更不會遮遮掩掩自己的情緒,冷著臉看回去。
哪怕是隨便打理一身出門,她灰綠色空軍夾克加白色高領毛衣和緊身褲的打扮依舊迷死個人,頭發隨意的挽到腦后,再加上從來都精致到挑不出毛病的彩妝,隨意翹個二郎腿,把一只手肘放在上面撐著下巴,身體自然扭曲,很像是在拍時尚雜志封面一般,在清新中帶點慵懶,慵懶中還有些風情,紀若棠的目光都盤旋在這姑娘身上有點舍不得離開了:“倪小姐好,幾年不見越來越漂亮了,當初記得你基本上是無視阿仁當成空氣的,現在感覺好像有點變化,看起來你對阿仁的生活也很了解哦?”
厲害了我的糖糖!
您這真是眼里揉不得一點沙子,什么都敢面對面硬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