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海燕才不會想這么多紛繁復雜的事情呢。
好像除了趙倩回來的時候有點情緒上的波動,其他時候都能完全無視所有人的存在,讓自己的世界里只有石澗仁。
跳下那輛寬大的白色越野車,有點松了一口氣:“幸好你在這車上給我設了個導航定位,不然我還真不知道怎么找到這里來,好遠!”
自從齊雪嬌和傅育林開了一輛商務車過來后,石澗仁就趁著和蔣道才去順林區區府見領導,把這部頗為豪華的越野車開過去給耿海燕用了,這也是耿海燕第一次自己駕車開幾十公里來風土鎮,所以說石澗仁沒點緊張不可能:“這一帶的山區公路都還好開吧,要不要還是公司給你陪個司機,你現在到處跑有時候也需要司機…”
聽得出來這話語中的關切,耿海燕就笑著覺得沒白來,打開副駕駛捧出個保溫壺:“酸蘿卜鴨子湯,夏天喝了絕對爽口!”
石澗仁禮輕情意重的接過來謝謝:“下回還是我到區里開會的時候找你吃飯,這樣跑來回都快一百公里了,全都是省道,你這剛上路的還是要注意安全。”
耿海燕好像發現點什么,更眉開眼笑:“不帶我參觀一下?哎喲,怎么搞的看起來最好的房子反而修在半山腰上?”
石澗仁這個時候可以問心無愧了:“養老院…”
結果年輕男女只是在路邊車旁站了這么一小會兒,不遠處周圍好像就多了好多雙眼睛,還有不少下班以后公務員忽然冒出來一般經過:“石領導,有家屬來看望哦?”
“石主任,家屬好年輕!”
“石主任,家屬好漂亮呢,不介紹一下?”
“這么能干的女娃子,還自己開這么大個車來哦,城頭的女娃子好不得了!”
沒錯,這時候的耿海燕哪里還看得出當年那個碼頭少女的影子,干凈素雅的白襯衫加黑色筒裙搭配坡跟鞋,連剛剛從平京回來時候的學生味和后來講究穿著打扮的風格都不見了,變得和石澗仁如出一轍的簡單樸素,怪不得誰經過都能看得出來這是一對兒。
所以耿海燕也是輕笑點頭,這時候面對小鎮居民,她的心態已經能傲然以對了,只是還做不到石澗仁那么舉重若輕而已。
石澗仁只介紹這是小耿,就和耿海燕順著還有點雜亂的小鎮街道漫步而去。
實在是為了搶工期,最近整個小鎮都變成了大工地一般,古街道那邊整修需要的各種物料全都堆在鎮上路邊、小河岸邊,蔣道才是徹底撒手不管鎮上這些破事兒,所有精力都放在了開發區征地建設等項目上,每天都要往區里跑,所以還全靠這幾天有齊雪嬌在,協助出臺了不少規章制度,要施工單位不影響學校,不影響居民,還要保證各種工程進度和安全生產生活。
所以石澗仁也介紹:“喏,你看這個農貿市場,原本被施工車輛占用了,后來是齊書記協調清理,把整個鎮上街道都梳理出來,保證了周邊各鄉村趕場的時候不受到影響,你真該來看看這風土場趕場時候的熱鬧景象!”
耿海燕嫻熟的躲過地面建材探頭:“齊書記呢?她在哪?”
石澗仁指河對岸:“一般她在古街道改建現場,你知道傅經理不良于行,她就算是現場管理了,現在在中心學校校門口的閱覽室帶孩子,去參觀下我們的古街道修繕不。”
耿海燕盡量漫不經心:“我從小看這種破屋爛瓦還看少了,不去,她住在哪?”
石澗仁就帶著參觀這邊的街道:“鎮上的小旅館,條件一般,看起來如果這里真的開發成為景區以后,一個交通,一個就是住宿的問題必須要解決。”
耿海燕更隨意一些:“上回你說你住在辦公室?我去看看,也不知道你一個人收拾得好不好。”
石澗仁正好帶著她轉到百貨公司,下午下班以后這會兒正是百貨公司人最多的時候,幾乎人人都能招呼石主任,然后都會把話題放在年輕俏麗的姑娘身上,耿海燕還是聽出來了:“齊書記很少過來?”
石澗仁笑:“這可是鄉鎮,一共才一千多口人的鎮子,所有人的生活軌跡都在大家眼皮子底下,沒有任何秘密可言,如果我們再像之前在北嶺區那樣住在一起,多半會成為所有人家茶余飯后的談資!”
耿海燕用不屑掩蓋嘿嘿笑:“他們懂什么!呀,好亂!”
隨著石澗仁推開嶄新的玻璃門,辦公樓層里面的確有些亂,但主要是旁邊彩條布呈現出來的正在裝修場面有點亂,已經下班沒什么人的辦公區其實是很整潔的,二十多個部門的三十幾張辦公桌就跟小學教室里面的課桌一樣整齊緊密的排列在一起,靠墻的還有一大排各種鐵皮文件柜,墻角還擺放了好幾排人造革沙發,這些原本都是分屬于各個辦公室的,現在被搬下山干脆成了居民過來辦公的等待區,石澗仁的臥室也就在這里了,身為管委會副主任,天天睡沙發!
耿海燕終于有點心疼了:“你好歹也租個房嘛,又不是非要掙表現給誰看,你起碼還要在這里呆幾個月時間,我去給你租!”
石澗仁不在意:“其實睡辦公室空氣還好些,這么大的房間,晚上還很涼快呢,就是這幾天裝修的味道有點大,過些日子就好了,最主要這僅僅是個臨時場所,要是開發區正式成立起來,管委會多半會挪到新的開發區場地去,所以我接下來住哪里還不一定呢,就這樣已經很好了,很方便的。”
耿海燕像個小妻子一樣到處轉悠,發現石澗仁是在辦公室的電水壺燒水到廁所里洗漱,感覺奮斗了四五年,居然又回到當年在美術學院外面的生活水平了,耿海燕很不滿,還把柜子里面的衣服和被單都翻出來檢查,不由分說的拆了一套被單枕巾之類的走,說自己早就想好了,專門給石澗仁帶了一套干凈的過來,就放在越野車后備廂里,待會兒石澗仁自己拿上來用。
石澗仁不阻撓,何況這種對自己的關懷,也是他最珍惜的,反正耿妹子說什么,他就老老實實的嗯。
耿海燕幫石澗仁把今晚的床鋪好了,才依依不舍的下樓:“一個人在這邊就要注意身體,不要開著吊扇睡覺,不要洗冷水澡,不要…”
石澗仁都好笑了:“你以前都沒這么啰嗦的!而且我比你還注意養生,這話應該我給你說。”
耿海燕飛快的對他反擊:“那怎么沒聽見你對我說過?”
石澗仁語塞:“那…你不是已經長大了會照顧自己么?”
耿海燕哼哼:“我還不是想你多說兩句好聽的,她沒這么來照顧過你吧?”
石澗仁還楞了下:“誰?”
耿海燕不說話了,下樓天色已經有點近黃昏:“晚上吃什么呢?”
石澗仁也不推薦她晚上開夜車回去:“這邊有家河水豆花不錯,還有燒白!”
耿海燕翹翹嘴角,當年她和石澗仁的第一次見面不就是吃著豆花飯和燒白么:“那就吃這個,不用叫齊書記吧?”
石澗仁也不那么講究:“她經常就在工地那邊吃了,我們不管她…咦!”
一轉角,坐在河水豆花鋪子桌邊的,不是齊雪嬌還有誰,還笑瞇瞇的拿筷子給他們打招呼呢。
氣得耿海燕猛回頭:“你們約好的不是?!”
石澗仁冤枉極了:“這街面上就這么兩三家飯館,還都集中在這里,只要不在工地吃,就肯定在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