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3、改變哪有那么容易

　　產業園里這時候其實很忙碌。

　　經歷過一次五一小長假的盛況，就知道這個國慶節會遭遇什么樣的人山人海，那幾乎是所有產業園員工的噩夢，臨近月底已經開始出現游人如織的場面，再等到放假那幾天，現在已經基本全面完善了石庫門加吊腳樓老式建筑的文化產業園，一定會成為摩肩接踵擠爆的景區，這不是估計而是肯定。

　　所以保安隊伍正在張明孝的指揮下預演跟分配區域，隨著產業園的落成，張明孝的管理面再次擴大，整個酒店集團幾家酒店的保安部，加上產業園的人手，都有近百人了，現在俗稱張連長，拿著對講機正好看見默默走過的石澗仁，也跑過來小聲問候：“聽說小澤飆車出事了？”

　　石澗仁詫異八卦的速度，張明孝解釋：“越野圈子和跑車圈子早就把這件事傳遍了，現在估計全國玩跑車的都知道這件事了，沒想到居然是我們認識的人…”

　　不愿消費死者的石澗仁拍拍他肩膀：“就這樣吧，你們也千萬注意安全，我去食堂吃飯。”

　　張明孝報告：“幾位酒店的老總總監都過去吊唁了，修理廠也有幾個人跟著吳迪去，他們在車行的時候就比較熟。”

　　石澗仁還是點頭，盡量不讓自己跟著沉浸其中。

　　走進其實只有四五張小桌子的員工餐廳，卻看見耿海燕坐在飯桌邊發呆，看見他進來，才跳起來去后面端出來餐盤：“我聽說你朋友遇難的事情了。”

　　石澗仁又詫異她的信息來源，耿海燕承認：“我們有個聊天群，酒店的，裝修公司的老總，還有那些辭職出去開公司的都在里面，下午就看見柳秘書把事情留言，好些原來認識你朋友的高管都約著一起過去了，我打電話問了柳秘書，她說你沒去。”

　　石澗仁納悶自己怎么沒在群里，耿海燕想想才說：“他們…其實好像有點又敬又怕你，如果你在，肯定一個個都不敢隨便亂說話，平時聊天群里很輕松，他們也經常約了一起聚餐或者K歌，但好像說過你從來不去。”

　　了然的石澗仁點頭：“這就是代價咯，我們這些沒有文化基礎的，要花費比常人更多的時間學習，哪有精力去玩耍，同樣為了保持在各位合作伙伴心目中可靠的形象，我也不能隨時和他們打成一片，還好有唐經理跟他們在一起比較活躍。”

　　耿海燕幫他把筷子都掰開擺上，還端了水杯過來：“我…聽說，你跟柳秘書住在一個小區里？”

　　石澗仁低頭開始用塑料勺子細嚼慢咽：“嗯，還有吳總監，其實你這兩個季度的市場改制調整緩過氣來，賬上的股東分紅也可以拿去給自己買個住處，有家的感覺還不錯…”邊說邊思考的石澗仁抬頭：“你還可以考慮把爸媽接過來一起住，稍微高檔點的小區或許可以沖淡你父母那點眼界，讓他們看到你努力的結果。”

　　耿海燕穿著一件簡單的雪紡襯衫加高腰闊腿褲，暗綠色的那種，其實從在平京重新見面，石澗仁就感覺到耿妹子的穿著打扮有了很高的提升，起碼在這個夏季，以前碼頭常見的T恤牛仔褲少了些，更多都是比較有文化味的穿著搭配，而且隨著最近倆月的工作越來越趨向辦公室，她連短褲短裙這些原本很適合青春氣息的裝束都減少了。

　　如果非要考慮為什么，只能說是個頭比較矮的她，在避免穿容易顯得自己腿短腿胖的服裝，實在是柳清的高挑太容易給人對比短板。

　　現在就并腿坐在旁邊側對石澗仁，偶爾悄悄看著，目光有點復雜：“爸媽啊？我打過電話，他們以為我們已經結婚生孩子了，我媽還說絕對不會給我們帶孩子的，很兇，一打通就亂罵，主要是罵你。”

　　石澗仁笑起來：“其實你爸人滿好，你媽也就是太急功近利了些，給點時間慢慢改變吧，我還以為你回到江州，就應該帶著一大群人過去把錢砸在你媽面前，告訴她你賺錢了呢。”

　　耿海燕居然苦笑：“我好歹也讀了三年書，好歹也什么都學著你的樣子去面對，現在好歹也明白這叫淺薄叫炫富，你就這么認為我還一成不變？”

　　石澗仁抬起頭來：“其實我覺得那種恣意揮灑的自如才是你的本色，你回想下，我們第一次開著洪老師的車回碼頭，你在姐妹們面前展現你變化的時候，我也沒阻止你啊，你提升了自己，改變了自己，其實就好像精雕細琢一樣把自己最有能力的地方展現出來，但你自己還是自己，是那個風風火火的耿妹子，炫富的確是種低級趣味，但是你可以炫氣質嘛，讓曾經以為你出不了頭的人看看你的氣質？”

　　撲哧一聲笑出來的耿海燕終于能正面注視他了，可過了一會兒還是把目光收回去低頭，看夾在長褲中間的雙手：“在平京，我還自以為是的以為自己變得多強大了，結果你比誰都發展得快，這些天都快把我的那點信心都消滅光了，看了那位卞總監做出來的連鎖機構規范，我簡直都懷疑我這幾年都學了些什么…”

　　痛定思痛的石澗仁怎么可能不溫柔：“在懷疑和痛苦，那就說明你在反省，這往往就是磨礪自己的過程，即將看到進步的前兆，他學了多少年，又在實踐中摔打了多少年，你才學多少年，怎么可能沒有差距？再看看他只有兩三年學習的大學生時候是什么樣，對比你現在呢？”

　　耿海燕臉上的神情明顯就愉悅起來：“你…這么說，我就有信心多了，其實奶茶改制的數據也還可以，只是短期有點下滑，其他店長人心浮動，都在盼望改制到他們的區域，我有些心慌。”說完卻鼓起勇氣：“我知道，我只有努力把奶茶系統做好，才能成為可以理直氣壯跟你并肩站在一起的人，而不是靠著你的施舍才能當個別人背后戳脊梁骨的狗屎運，我不是楊德光那種啥都不懂的雞犬升天！”

　　石澗仁終于對上那雙有了神采的眼睛，他也沒有閃躲：“有目標就好，遠期的，近期的，讓自己始終有積極向上的心態…”

　　耿海燕飛快的點頭：“近期的目標就是你說了要一起去越南的，我們一起去看看，聽云姐說那邊風景很美，唐經理的展銷館也很重要，我也考察下能不能把奶茶店開到展銷館嘛。”這姑娘也學會給自己的心愿加上點冠冕堂皇的工作外套了。

　　石澗仁改變了以前一貫往外推的形式，點點頭：“好…等國慶節這一段繁忙過去以后，我們就…”

　　耿妹子都眉飛色舞了，可按照各種影視劇的必然法則，石澗仁的電話響起來，不是前往吊唁小澤那邊的柳清等人，而是杜文婷，聲音有點顫抖：“倪小姐出事了，她…她可能需要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