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5、生命中不曾承受之重

　　保安主管一點都不委屈：“出國了！總裁都忙，您幾個月不回江州，別人也是幾個月都在國外，連續打過好幾次電話聯絡，都說在國外忙大事，所以我們就把車放在這里供起來，只是不曉得我們那輛寶馬越野車是不是也在享受同樣的待遇哦。”

　　只要沒有輕慢了別人就行，石澗仁點頭就過，他這一天也足夠忙，后天就是大年三十，按照慣例今天基本是最后一個工作日，關于江州的諸般事物都要在今天處理完。

　　百忙中電話也是不停的，因為莊成棟、林岳娜也要過來見個面，趙子夫已經排隊在酒店這邊的高管中了，現在光是做內部的人力資源培訓，就已經讓他忙得不可開交，匯報中特別提出今年下半年開始，在他那里最主要的培訓項目反而是莊成棟的裝修項目經理，數量相當大！

　　莊胖子中午過后才來的，先奉上自己的結婚請柬，就在大年初八：“這門婚事是您促成的，或者說這個家庭能有今天也是您促成的，希望您來當個主婚人，如果您還在江州的話。”

　　石澗仁欣賞了一下上面莊成棟和張季嵐的名字排列書法，一口答應下來：“沒事，大年初十我才去平京，來吧，先說說你這裝修公司明年的計劃。”

　　因為莊成棟今年可以說是連軸轉了整整一年，到頭來卻幾乎沒有利潤，剛看到各部分年終報告書的時候，柳清差點判斷莊成棟是不是跟財務老婆串通了做假賬，石澗仁卻笑她最近接觸的各色人等太多了。

　　莊成棟臉上以前的戾氣早就蕩然無存，但還說不上紅光滿面，依舊有點黑壯：“我故意不說來年計劃的，只有您絕對會相信我，因為那位洪老師肯定聽您的，所以我只要把事情給您匯報就行，我謀劃在明年對整個江州家庭裝修市場做個全面沖擊，摧垮一大批不正規的小公司游攤，一舉搶占家庭裝修市場份額，所以今年獲得的三百多萬利潤我全部投入到各項準備工作中，我搞了個項目經理負責制，您看看…”

　　2003年的商品房市場方興未艾，隨之而來的家庭裝修市場已經火爆起來，可能在別的行當感覺沒有那么清晰，順著美術學院那條線，每年培養的裝修設計師一到市場就搶手，這就是個明確的信號，但目前這個門檻極低的行業還是亂糟糟的，莊成棟居然有沖擊整個行業的雄心，這點連石澗仁都吃驚：“整個市場？那得需要多少人？”

　　莊成棟掰手指：“全國各地裝修奶茶店，而且是同步搞，其實很多公司都不好做這個，因為很難找這么多工人，但我還是硬著頭皮做下來，這個過程真沒賺到多少錢，但積累了不少工人，從中也挑選了不少人，最后到老趙那里集中培訓，工頭就是項目經理，未來一個工頭帶一兩個工地，設計師只出圖，關鍵在項目經理，工人反而是可以慢慢補充的，現在最不缺的就是勞務市場上的工人，現場管理者才是最稀缺的，這一年我就在干這個，現在手里有七十多個工頭項目經理，春節后就開始發力，全面做廣告，做推廣，這個廣告投放計劃書和資金用量也在這里了，所以今年一分錢我都交不回來，可能開春前期我還會要點錢補充，但只要過了五月，我想就會是個井噴…”

　　石澗仁覺得自己可能真像文先生所說，就是個干投資人的命，先看人再看項目，因為無論再好的項目，最終都要落實到執行者的人品能力上面來，莊成棟坐過牢，充滿對社會的負面情緒，但這個人經歷豐富一根筋，認準了要跟傳銷團隊斗連自己的命都不在乎，這種勁頭扭轉回來以后放到事業開拓上，那就是一員猛將，而且他見識過社會的殘酷現實，自然也就比同齡人更懂得規避，連現在石澗仁開玩笑讓他去接清仁地產的餐廳、畫家村內部裝修工程，他都一口拒絕了：“賺您的錢有什么意思，同樣一個工時，我的人手在外面可以賺得更多，而且為了讓您的資金好周轉，我還不能催款，我在外面只接家庭裝修，我看還沒誰敢拖欠大公司的裝修款，每一分錢我都能按時收到賬面上來，這幾萬塊比看起來幾十幾百萬的大工程拖款優質得多，所以我只做家裝，哪怕一個單子只賺一兩萬塊，但只要量大，按照我們傳銷界的理論，一個項目經理下面管兩三個組，每個組下面又有兩三個項目，工人相互流動做到停工不停人，錢就嘩嘩的來了…”

　　石澗仁正打算問他新的資金又干嘛，電話響起來，這回是柳子越：“聽說你回來了，今晚有個江州企業家年會，你來一下唄，那么多財經雜志和節目訪談都有你，今天也算是給我撐門面。”

　　問清楚時間，石澗仁還是答應下來，這是基本的禮尚往來，正在這個時候，林岳娜又花枝招展的進來了，和柳清站在一起，她真的該重視一下減肥這個事情，還很不見外的作勢把屁股朝坐著的莊成棟歪了一下，嚇得塊頭巨大的裝修公司老總猛的就跳起來，遭過這招終極絕殺的石澗仁拿著電話也心頭一緊：“好！沒問題，晚上八點我會準時到江州電視臺，一樓有接待人員對吧，2003年企業家新春論壇，我知道了，晚上見！”

　　憋著沒笑的林岳娜哈哈哈得意自己的惡作劇，然后又在柳清皺緊眉頭的注視下轉到大班臺后面要坐石澗仁懷里，把石澗仁也嚇得跳起來：“您坐，您想坐這里您來…”然后跟莊成棟一樣跳出去，只是錯身而過的時候，嗅見她的香水味給嗆了一下：“喂！你沒錢還是怎么的，香水用高檔點嘛，那個李子味兒的就很不錯…”

　　林岳娜不客氣的就給他一肘子：“我就喜歡濃香型的，我這個還不是貴！”

　　然后還得意洋洋宣布：“你要去參加那個新春論壇？我也有邀請函，莊胖子就沒！他個土老帽做裝修的就拿不到！”

　　莊成棟隔著辦公桌還是敢反擊：“你了不起，賣奶茶的，不是老板在平京給你鋪路，一步登天一百多家店，你能得到邀請函？你不但不知恩圖報，還一來就下毒！香水味兒真的太濃了！”

　　林岳娜毫不在意，摸摸臉：“那待會兒再去做個頭發，好好打扮下，晚上陪帥哥出席！唉，一年到頭，才寵幸我這么一天，阿仁你也是夠心狠的。”

　　石澗仁忽然就有點不想去那個什么新春論壇了，好好的在辦公室跟黑大漢聊聊工作多好。

　　但顯然這種歡樂局面下，楊德光就成了這三駕馬車里面掉隊的那個了，石澗仁忽然想，是不是就因為他那么渴望娶老婆才導致這個原因呢，起碼莊成棟對婚姻也是放在了事業后面的。

　　這個命題真的值得好好探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