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那女醫生耳朵受不了才停止折扇運動的:“你不要叫了,真的不要叫了,已經沒有掰了!”
石澗仁真心覺得眼前發黑,太陽穴的青筋亂跳,女醫生還鄙視病人:“現在的年輕人真的體質不好,上個月有個女的被我掰休克了…”
石澗仁差點立刻就休克給她看,頭昏眼花的看著女醫生在病歷表上鬼畫桃符,他總歸還是巨聰明的:“這樣懸臂寫書法是不是也算復健?”
女醫生不抬頭:“動作大點就算。”
于是最后石澗仁拎著一袋子止痛片和軟膏走出醫院,耳邊還回蕩著那位女醫生和善的語氣:“一天掰三次,每次四十分鐘,找個勁兒大的,現在不忍心以后就殘廢,一輩子都只能端著了。”
對那位國家領導人真沒有什么印象的石澗仁簡直膽戰心驚的問了一句:“這要掰多久?”
女醫生終于扯下點口罩更和善:“掰彎了為止。”
石澗仁都要哭了,這會兒他終于知道自己一貫那種平靜的笑瞇瞇有多討厭了!
張明孝還樂淘淘的迎上來:“好了?看起來很正常嘛,剛才你沒聽見,可能樓上有人生孩子,叫得那一個慘!”
誠實如石澗仁,都不好意思說那是自己!
但坐著這輛應該算豪華級別的英菲尼迪越野車回到山上,所有人都看出來石澗仁那手臂好像有點不自然,連帶石澗仁自己的笑容都不自然:“固定久了,筋有點僵掉要鍛煉,多鍛煉!”他這會兒連復健這個詞兒都不想說,好像一說都會疼!
不過到了晚上,還是試著在門框上慢慢拉著做引體向上,倪星瀾走了以后,譚思遙就和黃克勇一起住進來,柳清還是知道避嫌,而且跟吳迪同進同出的,讓幾個平京抵達的工作人員好奇的悄悄問保安,那年輕帥哥是不是柳清的男朋友,保安們連忙否認。
這兩位看了只能使勁佩服石總真是毅力堅韌!
當然從編劇和導演們的劇本討論會開始以后,石澗仁很快就有點不適應這種類似腦力風暴的胡侃海聊,因為這一個個都是見多識廣極為能說的家伙,各種奇聞異事、宮廷秘聞都頭頭是道,就是效率有點低,往往好不容易拉扯出來一個本子,很快又被其他人推翻,一切回到原點,是根據市場上的熱門影片模仿,還是依靠老戲骨新人王來獲取票房保證,又或者高成本大制作跟低成本搏收益,論點論據都在不停移形換位,總之聽得石澗仁頭昏腦脹。
當然更主要的可能還是手臂疼,這時候他確實體會到自己的確不是萬能的,在自己業務專長以外的工作就干脆不要攙和了,留下黃克勇作為自己的代理人,收集各種信息結論就行,自己還是回酒店去辦公吧。
只是這回,他搬到紀若棠的辦公室去,鋪開大桌子,一邊看文件一邊右手懸臂練書法!
本來當成積極進入影視圈,了解劇本產生流程契機的柳清再跟了一天,也灰溜溜的回來了:“聽不懂!他們說那些什么鏡頭語言什么斯基什么拉夫,還有好多主義,我頭都好暈!”
石澗仁卻有小算盤:“你是不是跟吳迪比較熟,這兩天幫我順便給他聊一下,有才干有品行始終能把事情做好,不要急在一時,雖然這跟鐘梅梅當時的情況不同,不是非要晾他一段時間,而是我現在正在一個調整期,不想一個有才干的人灰心喪氣,因為我現在的職位,跟他說有時會讓他想太多。”
柳清想了想還是和盤托出:“是有點,因為在車行做了副總,再回到清塘集團類似層級的副總、總經理已經都比較穩定了,潤豐影視又被潤豐集團收購了,雖然你現在是集團副總裁,但是一個江州影視公司的副總跟你的距離那就太遠了,他肯定會有點忐忑,所以跟我也私底下談了談,這幾天工作之余我也跟他多接觸交流了一下,既然他是偏重于經濟財務方面的,我更適合的是做秘書,現在需要有個人來管理你的私人財務了,能不能請吳迪作為你的第二個私人雇員?”
石澗仁終于從書法里面抬頭:“私人財務?有這個必要,你不就是每天給我抽點零錢吃飯買書買報交個電話費什么的?我沒有太多事情需要單獨麻煩一個人吧?”
柳清也能學會那種半白眼:“現在你在潤豐集團常務副總裁的薪水是所有副總裁級別中最低的,因為任姐說你不在乎,每個月大概八千七,等同于普通部門經理,也基本等同于我的工資。”
石澗仁終于震驚了:“你工資這么高啊…啊,我不是說你不該拿,意思是說每個月我的工資都給你,然后實際上是你養活我?”這會兒江州的酒店總經理也差不多就是年薪十萬吧。
柳清一臉的生無可戀:“在江州普通秘書最高也就三四千,但是在平京當然是另一個水準了,我這個也是參考任姐的秘書薪水定的,你覺得高了可以砍啊,而任姐敢這么說,當然就是因為你作為集團第二股東每個季度的分紅才是大頭,到現在為止我替你簽字領過兩次,外加聘用你到平京做經紀公司總經理時候的安家費20萬,一共57.2萬元現金,這還不包括年底的結算,只是普通股東紅利,估計今年年底你會得個大紅包,因為今年有院線成立,潤豐集團賬面數據猛增。”
石澗仁確實知道任姐不會虧待自己,所以并沒有特別關心自己能拿多少錢,可能他身上也有古代文人那種酸臭,談到錢有點不好意思的那種心態,現在認真的想了想,還是不完全確認這個數字滿意不滿意,因為自己又不怎么花錢,只能哦:“不,你的確該有這樣的薪水,再高都行,感謝你一直的協助,不然我的確要花費大量時間精力來操心這些身邊事。”
柳清無奈的樣子其實有點圓潤,比她冷清的嚴肅模樣生動多了:“我知道你不在乎錢,但這些錢是你的合法收入,清塘集團每個月一萬元固定工資,雖然你把海燕食品的所有股份都保留在耿小姐還有林小姐那里,而莊先生代管的裝修公司等股份全都屬于洪女士,但包括趙先生的培訓公司在內,這些部分我每個月都有跟他們結算管理基金,這已經是我理解的財務極限了,再說這一次的車行置換,現在你跟紀小姐對車行是七三開控股,那么這些車輛銷售金額也應該按照這個比例分…”
能心算四位數加減乘除的小布衣的確有點暈乎,不是迷糊,而是有點驚訝自己奮勇向前的時候,背后的確越來越多這樣的數字:“好吧,需要我跟吳迪談還是你跟他談。”
柳清笑了下:“我也非常感謝你的信任,因為你信任我的人品,但現在流行的說法是再好的品行也需要正規的制度來監管,所以我把一切都抓在手里是不合理,應該我跟吳迪相互監督,所以這幾天我已經請他適應下我們這種特殊的工作方式,那我就當你同意了。”
石澗仁收斂一下心情點點頭,把手里這幅蘇軾的《治平貼》行楷完成,應該說老頭子當年見過不少故宮的帖子,對蘇東坡的書法最為推崇,可能也更領會蘇東坡那種壯志未酬身先死的心境,從小給石澗仁灌輸得比較多,沒事兒就喜歡練這個,對比那位女醫生的暴力療法,顯然這個感覺好多了。
沒曾想,這會兒柳清又補充一句:“第一分紅的時候,給你提過一下該怎么處理,你讓我自己拿主意,考慮到你的確需要在平京有個家,所以我就在公司附近一處樓盤以你的名義付了個小公寓的首期,這次分紅循著這個思路,就在江州給你買了套,嗯,平京只能付首期的十多萬,在江州已經可以在中心區買一套小戶型了,還是看江的,這次有了裝修費用以后,你在平京就不用再住酒店,有自己的家了。”
對小布衣來說,一個好遙遠的詞語。
感覺開啟了一個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