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的喧鬧,上位邪靈默默坐在王位上計算著時間。
它并不介意這樣的喧鬧。
甚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它很喜歡這樣的喧鬧。
以一個國王的身份參加聚會,對上位邪靈來說也是第一次,那種被人矚目、崇拜、尊敬的感覺它十分的新鮮,滋味也很好,要知道它平日里不是被斬首就是分尸,有時候還是尸骨不全,哪有這種待遇。
如果沒有接下來的任務就更好了。
想著接下來可能會面對的一切。
上位邪靈忍不住的嘆息了一聲。
它為什么不會分身?
如果能夠一分為二的話,讓分身去忙碌,它留在這里休息、享受一下一位國王應有的風光,那該有多好?
“陛下。”
身旁近臣的聲音響起。
上位邪靈扭過頭看向了一臉諂媚笑容的蒙特。
“殿下只是不習慣,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蒙特睜眼說瞎話般的寬慰著——心結這種東西,時間時無能為力的,大多數的時候,所謂的時間解開了,也只是時間將一個人的生命磨礪到了盡頭后,另一個人無奈后得出的感慨罷了,大部分的時候,也不過是為了給自己標注出一個‘不計較’的標簽而已。
因為,和死人計較會顯得很無能。
而活著的?
就如同鋼澆鐵鑄般的堅硬,且堅持。
所以,這引起了沃頓侯爵的不滿。
老侯爵瞪了這個眾所周知的諂媚小人一眼后,一本正經的開口了。
“陛下,殿下有心結。”
“只有解開這個心結,才會好起來。”
老侯爵誠懇的說著。
做為艾坦丁六世最忠誠的下屬,老侯爵對于王宮中之前上演的一幕時極為驚訝的。
他知道艾坦丁六世有一些事情在隱瞞著他,對于斯芬森殿下也不怎么上心,但是他從未想過斯芬森殿下竟然只是一個幌子。
但是,當知道了這件事后,老侯爵卻沒有什么驚訝。
相反的,還有一種釋然。
這才是他效忠的國王的手段。
他的國王怎么可能會將這么大的弱點擺在桌面上任由他人攻擊呢?
自然是因為這個弱點是假的,真正的弱點早已經被藏了起來,放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了。
還有什么是比隱秘的蛇派更合適呢?
再想想之前聽到蛇派獵魔人時,自己陛下那種夾雜著擔憂、憤怒的異樣神情,一切更是順理成章了。
擔憂自然是擔憂科林殿下卷入這樣的事情。
憤怒?
除去搞出這一切的‘戰神殿’,自然沒有了其它憤怒的對象。
而且,這一次的相認…
恐怕科林殿下也從自己的老師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這才對著斯芬森那個冒牌貨大打出手。
尤其是在一個冒牌貨面對真正繼承人時叫囂‘身份’時,任何一個人都會憤怒的,更不用說是一個離開自己家庭、父親二十多年的年輕人了。
哪怕是獵魔人也不例外。
甚至,更加的好。
因為,這證明著科林殿下并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
所以,憤怒在這個時候也是好事。
反而是淡漠,才是最可怕的。
但殿下的心結也必須要解開。
不然早晚會出一些大家都不樂意看到的事情來。
那些家伙可是緊緊盯著國王的寶座!
對于那些如同雜草一般除不盡,風吹又生的家伙,老侯爵一般都是防患于未然的。
“陛下自然會有最正確的做法。”
“用不著你來提醒!”
蒙特不陰不陽的嗆著老侯爵。
這是慣例了。
老侯爵根本沒有理會蒙特,而是目光看著艾坦丁六世。
老侯爵很清楚,在這里誰才是掌權者、決定者。
“沃頓,你有什么建議嗎?”
“在其他的事情上,我有著諸多的辦法,但是面對…科林,我內心的愧疚、歉意,讓我根本無法冷靜的判斷什么才是好的,什么又是壞的,我需要沃頓你的智慧來幫助我。”
艾坦丁六世低聲的詢問著。
在這位國王的臉上,流露著猶豫、擔憂等十分罕見的神情。
至少,老侯爵是從沒有見過的。
可這又有什么奇怪?
老侯爵也是父親,他很理解自己陛下的心情。
即使,他并不是一個好父親。
“我認為年輕人的事情,最好由年輕人來解決。”
“我的兒子庫爾和科林殿下關系不錯,我想由庫爾出面,旁敲側擊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您的兒子?!”
“我的侯爵大人,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陛下因為殿下會患得患失,卻不會沒有智慧!”
聽到老侯爵的話語,艾坦丁六世還沒有開口,一旁的蒙特就發出了尖叫。
說是尖叫,也是控制的極好。
僅僅只有周圍的三人能夠聽到。
不過,一直悄悄注視著這里的人,足夠看到一些異常了。
蒙特自然知道這一切。
事實上,他是故意的。
這就是他的作用。
一個‘餌’的作用,就是替握著餌的人分辨出一些難以分辨的事情來。
而握著他的人則是眼前的艾坦丁六世。
艾坦丁六世想要什么,他不能等到自己的國王陛下說出來才做,需要提前做好規劃,這才是一個合格的近臣。
老侯爵掃了蒙特一眼,并沒有開口。
對于這個近臣的作用,老侯爵也有幾分猜測。
不然的話,英明神武的陛下,怎么可能容忍一個真正的諂媚小人在身邊。
當然了,他將庫爾推出來,也是有著私心的。
有些事,不需要多說。
上位邪靈沉吟了片刻。
實際上是在聯系自己的Boss。
‘庫爾嗎?’
‘可以的。’
秦然想到了那位有著良好品德和自己愛好相似的貴族青年,不由的同意了。
“去小會議廳吧。”
“蒙特,這里交給你了。”
“沃頓,讓庫爾來見科林。”
上位邪靈這樣說著就站了起來,高大的身軀引人矚目,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他走向了秦然。
“科林,能跟我來一下嗎?”
話語聲在這一刻全都消失了,即使是宮廷樂師也盡量放緩了手中的樂器,艾坦丁六世詢問的話語周圍的人都能夠聽到。
那種略帶請求的詢問口吻,是在場所有人第一次見到。
頓時,心底最后的一點懷疑也都消散了。
除了一位心懷愧疚的父親身份外,誰又能夠讓艾坦丁六世這么做?
更重要的是面對著這樣的艾坦丁六世,蛇派獵魔人還是一臉的冷漠。
同樣的,所有人也越發的認為那個斯芬森是擋箭牌了,沒看到斯芬森面對艾坦丁六世時,那中噤若寒蟬的模樣嗎?
哪里會像科林殿下一樣氣定神閑、儀態大方、得體?
血脈的力量終究是不一樣的。
假的,再真也是假的。
真的,即使一時埋沒,也會綻放出讓人刺目的光輝。
“嗯。”
秦然微微點頭。
接著,在眾人的注視下,上位邪靈和秦然肩并肩的消失在了一旁。
這種與國王并肩同行的殊榮,讓人們再次贊嘆著艾坦丁六世對于自己繼承人的寬容。
蒙特端著酒杯站了起來。
銀質的勺子,敲在杯壁上,清脆的聲音,吸引著人們的目光。
“大家,今天是一個特殊的日子。”
“也是一個值得慶祝的日子。”
“當然,我希望大家銘記自己應有的身份。”
近臣說著十分符合自己身份的話語。
面對著這樣的話語,不少貴族面露鄙夷。
他們很清楚,如果能夠跪舔的話,這個近臣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跪下去舔這位殿下的鞋子,不像他們,至少會思考一下,猶豫一下,保持最后的尊嚴后再去舔。
同樣的,這些貴族也注意到了沃頓侯爵暫時的離去。
但沒有等這些人想明白老侯爵是去干什么的時候,他們就看到了蒙特走到了那位新任的西卡領領主面前,卑躬屈膝起來。
一些人愕然。
一些人不解。
但很快的,大部分人就變得恍然了。
科林殿下似乎就是來自西卡領。
該死的!
又被這不要臉的家伙搶先了!
后知后覺的貴族們咬牙切齒起來。
然后,不分先后的向著那位男爵夫人涌去。
看著涌來的貴族們,蒙特心底冷笑一聲。
一群蠢貨。
蒙特這樣的評價著。
他這么做,只不過是為了給老侯爵打個掩護,不讓人發現庫爾.沃頓的到來罷了。
這是他的陛下樂意看到的,他必須要做。
只是一想到老侯爵…
老狐貍啊!
想到這蒙特陡然心塞。
為什么他就沒有這樣前瞻的目光,早知道這樣,他也應該早早結婚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小議事廳內。
上位邪靈坐在艾坦丁六世的高背椅子上,如坐針氈。
它的目光隨著秦然在議事廳內的走動而挪動。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Boss嚴令自己必須要符合艾坦丁六世的一切,它早就站起來讓自己的Boss坐下來了。
沒有直接開口對話。
借用著契約的力量,兩者的交流比想象中的還要簡單。
“靜夜鎮的鐘聲馬上就要敲響了。”
秦然的聲音在心底響起。
一句很簡單的陳述。
但是上位邪靈卻知道自己的Boss想要表達什么。
“我懂的。”
“利益最大化!”
上位邪靈保證著。
“嗯。”
秦然再次點了點頭,接著,目光看向了書架。
一個人的書架能夠暴露出的信息實在是太多了。
除了最簡單的喜好外,還會有許多人在其中隱藏點什么。
有的是私房錢。
有的則是情人的信箋。
艾坦丁六世并沒有這樣的習慣。
但是,他翻閱的一些資料,卻更讓秦然在意。
他略微翻閱后,都是記錄著艾坦丁一世時期的事情。
小到衣食住行。
大到戰爭滅國。
不是夸張的小說,而是傳記。
“追尋自己的先祖嗎?”
回憶著這位艾坦丁六世的生平,翻閱著這些資料的秦然暗自猜測著。
但很快的,他就被手中資料中用筆畫出的橫線所吸引了——
在沒有遇到那位‘先知’前,艾坦丁一世從未想過自己一個破落的貴族會成為開國的皇帝。
‘先知’?
前者是標注的話語。
后者則是艾坦丁六世自己寫出來的。
那個問號,代表著艾坦丁六世的疑問。
很顯然,這位國王也發現了什么。
不過,有些晚了。
秦然搖了搖頭。
并不是否認這位的能力,而是對方已經踏入了‘掮客’的圈套,且咬住了掮客的餌,那么,再有能力的人,結局也是注定了。
‘掮客’不會給人翻盤的機會。
就如同‘掮客’的善于隱藏一樣。
制造一支‘邪異’軍團就是‘掮客’想要的嗎?
不是說這支‘邪異’軍團不夠強。
相反的,吞食了這些邪異嗎,不單單是他的五大源力壯大了數倍,身軀內的混沌黑暗被驅除的只剩下一絲。
就連迷霧之主也得到了極大的好處。
從Ⅳ直接變為了Ⅴ!
Ⅴ是質變。
對秦然是,對迷霧之主也是!
名稱:迷霧之主類型:奇物 品質:Ⅴ
攻擊力:無 防御力:Ⅴ
屬性:1,迷霧控制;2,毒霧侵襲;3,凍氣侵襲;4,雨雪侵襲;5,植物溝通;6,動物感召;7,隱匿 特效:1,西卡之領;2艾坦丁堡邊境;3,回應;4,祝福;5欺詐契約;
需求:做出了完美獵殺的你是否可帶出該副本:是備注:黑災時,意外誕生的物品,不同于前任粗糙的使用,它在你的手中,已經顯現出了自己應有的能力,一次完美的‘獵殺’,讓它開始被你徹底的掌控,而在之后的完美‘獵殺’中,它成為了你的唯一,此時你是用它時,將變得如臂使指般,對與它帶來的尊稱,你也有所感應,而此刻,開始擴展出新的領地后,它已經變得無法離開你——你已經徹底的擁有了它,它將會是你的手臂、你的腿腳,你可以任意使用它,它也樂意被你使用迷霧控制:召喚一片半徑1000米的迷霧,籠罩視野內的位置;4次/日毒霧侵襲:在迷霧中,散播體質判定為入階級別的毒霧,需要進行三次判定,三次判定失敗者,將會受到致命的毒素傷害,兩次失敗者,將會承受一次強大級別的毒素攻擊,一次失敗者將會承受較強級別的毒素攻擊,三次判定都通過者,將免受毒霧攻擊,但依舊身處迷霧凍氣侵襲:在迷霧中,可以發動較弱、一般、較強、強大、極強級別的凍氣攻擊,凍氣無法離開迷霧范圍雨雪侵襲:在迷霧中,可以降下普通的雨雪,或者是較弱、一般、較強、強大、極強級別的酸雨、冰雹,酸雨、冰雹無法離開迷霧的范圍 植物溝通:在迷霧中,可以溝通、控制植物,數量不可超過精神所承受上限(入階數量為100,每提高一階25)
動物感召:在迷霧中,可以溝通、控制動物,數量不可超過精神所承受上限(入階數量為小型150、中型75、大型30、超大型3,每提高一階小型25、中型10、大型5、超大型1)(微小類,如老鼠則視為小型3倍數量)
隱匿:在迷霧中,你的蹤跡將會微不可查;效果:潛行等級3,潛行類進階技能1
西卡之領:在西卡領范圍內,‘迷霧’的名號變成了獨一無二的存在,持有‘迷霧之主’的你,可以隨意調動出現在西卡領之內的霧氣,且加入毒霧、凍氣、酸雨、控制植物、動物(不可超過毒霧、凍氣、雨雪侵襲范疇,植物、動物的控制等價1),但是會視情況消耗你的體力。
艾坦丁堡:在艾坦丁堡的邊境范圍內,‘迷霧’的名號開始獲得認可,持有‘迷霧之主’的你,可以隨意調動霧氣,且加入毒霧、凍氣、酸雨、控制植物、動物(不可超過毒霧、凍氣、雨雪侵襲范疇,植物、動物的控制等價1),但是會視情況消耗你的體力。
回應:你已經被當做了‘迷霧之神’,你可以借助‘迷霧之主’詳細的回應信徒的祈禱,這會消耗你的體力 祝福:在西卡領、艾坦丁堡范圍之內,當你的信徒向你祈禱時,你可以消耗體力,給與一次迷霧祝福(迷霧祝福:在霧中清晰可見,且能夠抵擋毒素、寒冷、酸液)或者給與一次伙伴幫助祝福(短時間內溝通、植物或動物)又或者一次嗜血鐵壁祝福(短時間內(視信徒的虔誠而定),受祝福者力量增加120,所受傷害減少65,且可以吸收敵人的鮮血,補充自己的生命),又或者是隱匿祝福(視信徒的虔誠而定,潛行等級將會提高13級)
欺詐契約:你已經被當做了‘迷霧之神’,你可以借助‘迷霧之主’接受信徒的大額供奉,然后,給與些許的報酬(報酬的種類不限于實物,當選擇實物時,你可以恒定一個攻擊或者防御等級1的屬性,需要消耗你的大量體力)
全方位的增強。
而且,隨著秦然的意念,迷霧之主不再需要手持,就懸浮在了秦然的面前,然后隨著秦然的想法而圍繞著他轉動。
璀璨的光輝也隨著秦然的想法,變得內斂,就如同是一枚普通的巴掌大小的水晶般。
最終,當迷霧之主落入到內衣的口袋時,秦然從心底開始升起了一種渴望。
不陌生。
在面對審判天平的時,他有過類似的渴望。
可很微弱。
遠不像迷霧之主這樣純粹。
而根據他一直以來的猜測…
一抹笑容出現了秦然的臉上。
他似乎找到了一個通往Ⅵ的捷徑。
當然了,這個捷徑不是那么好走的。
需要做出足夠多的準備。
至少…
現在不行。
他還需要確認一些事情才行。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陛下、殿下,沃頓侯爵、庫爾.沃頓騎士到了。”
王室護衛的聲音傳來。
“進來。”
上位邪靈坐直了身軀。
門推開了,老侯爵和那位貴族年輕人走了進來。
“陛下。”
兩人同時行禮,禮儀標準,無可挑剔。
不過,庫爾.沃頓卻是一直忍不住的偷看著秦然。
眼中帶著詫異、驚訝和不可置信。
今晚上,秦然見過太多這樣的目光了。
可庫爾.沃頓不同。
對方算得上是秦然的朋友。
面對朋友時,秦然有著相當的耐心和友好。
所以,在看到貴族青年悄悄打量的目光后,秦然沖著對方一笑。
沒有什么掩飾。
秦然認為不需要。
但是貴族青年卻莫名的紅了臉,低下了頭。
一旁的老侯爵露出了一個笑容,向著艾坦丁六世打著眼色。
并沒有接觸到艾坦丁六世全部記憶的上位邪靈這個時候只能是不動聲色的瞇起眼,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
看到艾坦丁六世的模樣后,老侯爵心中一定。
“咳,庫爾你可以充當向導帶著科林殿下轉一轉嗎?”
“記住!”
“是時候坦白你的秘密了。”
老侯爵這樣說道。
庫爾.沃頓下意識的就想反駁。
但是看到了艾坦丁六世后,年輕的貴族只能是微微嘆息了一聲,答應了下來。
“好的,父親。”
他這樣說道。
然后,徑直向外走去。
秦然跟在后面。
沒有與上位邪靈打著招呼,但是卻向沃頓侯爵微微頷首。
“殿下的心結,還需要時間。”
老侯爵看向了自己的陛下,再次解釋著。
“嗯,我知道。”
“沃頓,今天我有些累。”
“我想要休息了——大廳內的事情我交給了蒙特,但是一些事情,還需要你來注意。”
艾坦丁六世點了點頭。
看著自己陛下滿是血絲的雙眼,老侯爵立刻躬身行禮。
雖然陛下的身體很好,但是必要的休息還是必須的。
當然了,因為科林殿下的出現,自己的陛下自然是需要調整的。
而這絕對不能夠讓人看到。
哪個王者愿意讓人看到自己軟弱的一面?
所以,老侯爵馬上退下了。
小議事廳的大門再次關上了。
只剩下了上位邪靈一個。
它站起來,飽含一位國王的儀態,走向了暗藏一側的臥室,似乎是要休息了,但是嘴里卻有著含糊不清的話語。
聲音含糊且輕。
只有站得極近才能夠聽得到,那話語是——
“趕場!趕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