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馬之上,沃頓老侯爵在看到了隸屬于戰神殿的護衛隊時,臉上不由露出了一抹笑容。
一切都如同他預料的那樣。
面對著‘外來者’,‘災厄女士’或許在不接觸到切身利益的時候,不會理會,但是那位以‘鐵血’著稱的‘戰神’卻不會這樣。
必然會有所反應。
哪怕是在和‘災厄女士’對峙的時候,也是這樣。
看著那一隊明顯就是由戰神殿精銳組成的護衛隊,老侯爵忍不住的嘆息了一聲。
他想到了己方。
除去王室護衛隊外,幾乎沒有一支隊伍能夠達到這一的程度。
至于艾坦丁堡軍營內的士兵?
哪怕最強的那個,也不會是眼前神殿精銳戰士的對手。
甚至連一招都抵擋不了。
平民出身的他們,有些東西天生就注定了!
不行,就是不行!
哪怕后天再努力,也不頂用!
相反,那些貴族私軍卻有些看頭。
不過,除了用詭異手段制造的一些軍士外,剩下的也難以抵擋這樣的精銳。
但,這也是好事。
至少,處理起他們來說,要容易一些。
例如…
下意識的,老侯爵看了一眼身后的車隊。
“原本我們能夠站在同一陣營的。”
“可惜…”
“你們做出了錯誤的選擇。”
心底低聲自語著的老侯爵不動聲色的向著周圍的王室護衛隊打了個手勢,立刻,本來是拱衛著西卡領一行而行的王室護衛隊變換陣營,變成了齊頭并進。
一切都在悄然中完成。
但局面卻變得完全不同。
此刻,戰神殿的精銳戰士,可以直接面對西卡領一行了,而不再是需要躍過王室護衛隊。
好像是一頭熊般的羅格特駕駛著使者大人和男爵夫人乘坐的馬車。
年輕人看著這一幕,眼底閃過一抹冷笑。
早就有所預料的事情,根本不需要驚慌。
他們在出發時,就知道了要面對什么。
反倒是剛剛那位大貴族的姿態,讓年輕人感到了一股假惺惺的感覺。
和曾經的西卡子爵不同。
那位子爵,雖然也是貴族,但是十分的純粹。
制定的規則也是身體力行,從不會例外。
可剛剛的那位大貴族,卻從里到外透露著一股虛偽感。
年輕人不是第一次見這種貴族。
事實上,他見過的貴族大部分都是這樣的。
嘴上一套,干事一套。
其中本質還是要身處高位,不停的享受罷了。
他們任何的言語、行為,都是為了讓自己爬得更高、爬得更快。
至于停下?
沒有的。
欲望,是無底的深淵。
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更可怕的是…
在深淵周圍,還有一些莫名的存在悄悄的觀察著你。
年輕人可不希望成為這樣的人。
所以,在默念著‘迷霧’的尊號時,他輕輕的敲了一下身后的車廂。
聲音不大,但是年輕人肯定,使者大人一定能夠聽到。
剩下的?
交給使者大人了。
如果戰斗,他第一個沖鋒在前。
如果交談,車隊后那些兄弟姐妹們比他更合適。
現在?
他只需要安靜的做好準備。
心底的變化,令羅格特的氣息發生了些許變化。
前一刻還像是一頭懶洋洋的熊。
這個時候,則是蓄勢待發,準備人立而起了。
這樣的變化引起了老侯爵的關注。
但馬上的,老侯爵就搖了搖頭。
西卡領那么大的地方,出一個較為強大的年輕人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反而一個都沒有的話,才是令人奇怪的。
“可惜,一個人根本改變不了什么。”
老侯爵這樣篤定的想道。
而車隊越來越近。
最終,停了下來。
西卡領一行車隊,直面戰神殿精銳。
王室護衛隊早已經閃到了一邊,那些進出城門的平民、商人更是躲得遠遠的,在城墻上一些頗有身份的貴族則是翹首張望。
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浮現著殘忍的期待。
他們期待鮮血橫流。
他們期待尸橫遍野。
他們期待一場血腥的舞會。
反正…
死的不是他們,不是嗎?
車廂內,男爵夫人本能的向著那位‘迷霧’祈禱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怎么做才能夠幫助西蒙。
所以,只剩下了祈禱。
上位邪靈微笑的頷首后,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它向同行的人,露出了那令人溫暖的笑容。
它邁開步伐,緩緩的向著戰神殿的精銳走去。
“人,是最矛盾的生物。”
“他們懦弱。”
“卻又勇敢。”
“他們英勇。”
“卻又殺戮。”
“他們仁慈。”
“卻又暴虐。”
“他們憐憫。”
“卻又自私。”
“他們讓人敬佩,卻又時長孤單無助,他們優點很多,缺點亦然,可這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們是人啊。”
“他們本身就是這樣的,他們需要成長,我主愿意背負著一切,看著他們成長。”
“‘迷霧’主教西蒙,見過戰神殿諸位閣下。”
上位邪靈抬起雙手合攏在面前,一手伸出兩指,一手伸出五指,湊成了一個數字七后,微微鞠躬行禮。
這數字自然有著含義。
它可沒有忘記自己boss的昵稱:2567。
因此,這個禮儀就是隱喻著它boss的昵稱。
至于6?
每個行禮的人,都代表著6。
畢竟,6這個數字,本身就帶著祝福。
這是它從boss那里得到的知識,它一直認為這很很神奇,普通的一個數字竟然有那么多的含義。
最讓它印象深刻的就是‘順’。
6竟然代表著順利這樣的祝福,它很難理解,慶幸的是,它不需要理解,只需要銘記就好。
就如同這個時候,它認為自己就很6,剩下的人給它喊666就好,它要開始它的表演了。
‘迷霧’主教西蒙的初次登場。
它要讓這一刻,如同史詩般被銘記。
因此,當面對默不作聲拔出長劍的戰神殿精銳戰士,它依舊面帶微笑,沒有絲毫的驚慌,更不會退讓一步。
相反的,它還上前了一步。
“殺戮,無法解決一切問題。”
它這樣的說著。
溫聲細語,卻足以讓周圍的人全都聽清楚。
而他面前的戰神殿戰士,則是在看了一眼統領,得到默許后,就毫不猶豫的將手中的長劍,刺入了上位邪靈的胸膛。
劍刃鋒銳。
切割肌肉、骨骼,如同切割黃油般。
一劍直穿,只剩下劍柄在外。
身后,鮮血噴散,滾落泥土。
一直注視著這里的平民、商人一個個驚呼出聲。
城墻上的貴族們則是露出了一個笑容。
這么快就開始了?
太好了!
這是第一個!
馬上就是他們了!
城墻上的貴族看向了西卡一行的車隊,他們期待著血流成河。
雖然這樣的愿望和老侯爵沒有什么兩樣,但是這個時候的老侯爵卻是眉頭微皺,他盯著上位邪靈,或者準確的說是上位邪靈的微笑。
那種微笑絕對不可能出現在一個瀕臨死亡的人身上。
而下一刻,看著上位邪靈握著那位戰神殿戰士的手,將長劍拔出來的時候,老侯爵眉頭皺得更緊了。
這是類似不死的能力?
身為艾坦丁近乎最高一層的存在,老侯爵見識過太多的秘術了。
一些是天生的。
一些是通過練習的。
還有一些是用詭異手段鑄就的。
但不論是那種,都不可能做到像是上位邪靈一般舉重若輕。
即使是傳聞中‘靜夜秘修會’最難修煉的‘朧影轉月’秘術都很難達到。
這項秘術同樣需要時間。
還有其它的秘術在其中嗎?
老侯爵猜測著。
同樣的,持劍的年輕戰士也在猜測著。
做為戰神殿的精銳,這位年輕的戰士早已經獲得了執事銜,平時更是獨立執行過掃除‘邪異’的任務,因此,在經歷了初始的驚訝后,就迅速的冷靜下來。
而面對著上位邪靈握著他的手再次將長劍還給他的做法,這位年輕的戰士冷笑連連。
這樣的手段,他在掃除‘邪異’的時候,見識了不止一次。
不能夠有任何的驚慌。
要冷靜!
要沉著!
驚慌只會讓你喪失判斷。
而且,隨之而來的恐懼才是最糟糕的。
因為,那會讓你的長劍‘生銹’‘變鈍’。
所以,在上位邪靈松開手的一剎那,這位年輕的戰士當即一揮手中的劍。
這一次,不再是直刺。
而是,斬!
一劍梟首。
頭顱跌落地面。
身軀也倒地不起。
年輕的戰士松了口氣。
不死類的怪物他見識過,他很清楚這些怪物的弱點。
頭顱是最直接最明顯的。
只要能夠斬首的話,基本上都可以干掉。
沒有例外!
一抖手中的長劍。
鮮血被振飛后,年輕的戰士就要收劍歸鞘。
可就在他倒轉長劍的剎那,那尸首分離的目標,竟然完好的站了起來。
身上滿是血漬、污跡。
可對方臉上的微笑依舊溫和。
頓時,周圍一片嘩然。
不論是周圍的平民、商人,還是城墻上的貴族們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那張大的嘴巴中,不住的發出無意義的聲音。
如果說第一劍,他們還能理解是刺偏了之類。
可是梟首的第二劍,本該死亡的人,又一次站了起來,卻是讓他們有些無法理解了。
一些平民更是身軀顫抖的跪倒在地。
商人們則是召集護衛擋在身前。
貴族們面面相覷后,再次將目光看向了那個驚駭后退的年輕戰士。
似乎是注意到了周圍的目光,這位年輕的戰士臉上的驚駭迅速的變為了羞愧,他懊惱自己為什么要后退。
尤其是,在這么多人的注視下。
真是丟臉之極!
年輕人的呼吸變得急促、粗重起來。
他手腕一翻,手中的長劍再次劈砍而出。
再一次的,上位邪靈被梟首了。
而且,這一次,年輕人梟首后并沒有停下,他對著那飛起的頭顱連連揮劍,然后是那跌倒在地的尸體。
片刻后,上位邪靈的尸體早已成為了一灘血肉。
呼哧!呼哧!
連續、極速的出劍,即使是這位久經訓練的年輕戰士也有些吃不消了。
他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息。
而目睹著這一幕的人們一個個臉色發白。
一些人更是連連干嘔。
反倒是那些貴族們變得興奮起來。
他們面色紅潤,呼吸急促,一個個手腳顫抖,仿佛是要隨時起舞。
可馬上的,他們就如同一只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身體內的興奮直接消散,只剩下了驚駭。
因為,在一片溫暖的白色光輝中,上位邪靈再次出現了。
不僅出現了,還光潔如新。
之前身上的污穢,都沒有了。
有著的只是在白色光輝中,凸顯圣潔的長袍,而那溫和的神情,更是然讓人忍住的心生向往。
這是大部分人的感受。
卻不包括那位正大口大口喘息的年輕戰士。
他呆愣的看著上位邪靈。
或者準確的說,看著上位邪靈溫和的神情。
自始至終都沒有變過的溫和。
眼神、笑容。
哪怕是面對著他這個將自身幾乎碎尸萬段的人,都沒有變,都像是在看著家人、兄弟姐妹們。
“你沒事吧?”
上位邪靈輕聲問道。
這一句,就如同是雷霆般劈打在了年輕人的心底。
胸膛不住起伏的年輕戰士,雙眼在這一刻出現了迷茫。
對方是敵人嗎?
是的。
可為什么我傷害了他,他還溫柔的對待我?
這樣的人,算是敵人嗎?
疑惑不住的出現在年輕人的心底。
“吉諾!”
一聲大喝在耳邊響起。
年輕的戰士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那是他的隊長,此行的領導者。
這位平時就無比嚴肅的中年人,這個時候越發的嚴肅了,那面容看起來就如同是堅硬的巖石一般。
“出劍!”
年輕人的隊長低喝道。
“隊長…”
“出劍!”
年輕人下意識的想要說些什么,可話語還沒有出口,就被那位隊長打斷了。
頓時,年輕人變得不知所措了。
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而這個時候,上位邪靈走到了年輕人的面前,他抬起手,握著對方的手,讓對方的手,握著那柄長劍,然后…
掠過了它的脖頸。
頭顱再次應聲落地。
握著年輕人的雙手,也隨之松軟下來,尸體再次倒地。
年輕人徹底的愣住了。
他看著眼前的尸體,握著長劍的手不由一顫。
長劍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