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三章斗神王(下)
文明戰爭曠日持久，是先天神人打發時光的一種游戲，也是他們研究宇宙發展的功課。
“這下子，有意思了。”
外界諸神打量二人，荀易和牛魔王各自坐在一方，兩人的神威激蕩交融，自動演化一方宇宙洪荒。
但是他們倆并不處于宇宙之中，而是在宇宙兩極以更高次元的姿態運行整個宇宙。他們站在宇宙的原點，高懸萬世，亙古而存，以永恒不滅的天意操控著宇宙。
無量過去、茫茫未來的運行，僅僅是二神身邊的光輝所構成。
瞬息即為永恒。二人在外的一舉一動，在宇宙內部便是滄海桑田，千載萬年。
荀易的天命力量交織出宇宙運行的法則，時光、動靜、生命、文明…那無邊繁瑣錯亂的純色線條如同浩浩蕩蕩的時光大潮，延伸向無數未來。每一朵浪花，每一片潮汐，都是荀易演繹的神話，演繹的命運樂章。
而牛魔王則是以熊熊火焰，構成宇宙能源的運行。宇宙從原點爆炸中誕生，整個宇宙的源能來自神王自身的光輝。那一顆顆恒星所映射的，正是神王自身的力量。宇宙從新生到繁榮，最終能源的寂滅，一切流轉于空。能量的增長與衰滅，這是以神王的光輝來作為宇宙主干。
一個編制宇宙法則，一個運行宇宙本源。
如果二人攜手，那這個宇宙的發展可謂潛力無限。
但是，二人對宇宙的定義截然不同。
荀易震動命軌，為世界開啟生命的萌芽，以木德之神一貫的世界觀演化整個世界的章程。
可牛魔王不這么看。
生命？對牛魔王而言，生命從一開始是不存在的。他創造宇宙本身，是要將荀易拉入這個宇宙，讓他在宇宙中和無數星辰一并毀滅。
因為先天神超脫次元，處于先天之域的他們，天然掌控著過去未來，諸多攻擊很難打中他們。所以，神王要將他從先天之域拉入宇宙。就如同不久之前，荀易和孟翰聯手將他們拉入密閉空間一樣。
然而，當你注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看著你。
神王將荀易拉入這個宇宙，荀易也利用自己編織的命軌化作陷阱，如同蜘蛛結網般把神王這個獵物拖入這個宇宙。
“宇宙之中，只有一位創世神可以存活！”
二人不約而同，定下這個宇宙的最終天命。
站在同一原點，二人交織無數命運分流，但是在所有支流的終點，只有一個——只有一個創世神，能從這個宇宙走出。
當荀易創造生命的這一刻起，二人的權能和分工已經明確。
荀易是生命的源泉，文明的誕生者。他的勝利之路，就是在宇宙演化生命，利用億萬生命之間的交流，以綿綿因果構成一張讓神王無法逃脫的繁瑣天網。
而神王則是毀滅的化身，當宇宙開辟的這一刻，他就在期待著宇宙毀滅，整個宇宙對他而言僅僅是信手捏來的玩物。
“宇宙不需要生命！”神王高居御座之上，霸道的宣言表明他對宇宙的態度。
轟——
一瞬間，無數恒星爆發火光，炎炎烈烈的大日神光頃刻間照耀無數誕生生命的星球，再度將一切恢復死寂。
創造，永遠比毀滅要難。
荀易花費心血，從無窮無盡的時光中提取存在生命的時光軸，引領宇宙走向。但神王只需一把火隨隨便便一燒，就會讓生命悉數毀滅。
一顆顆恒星毀滅，連帶所在星系爆炸，卷動一條條星河臂漩隨之崩潰。這蘊含無上毀滅力量的大爆炸以連鎖方式，正慢慢涌向荀易所在。
看到這一幕，荀易坐在御座上不慌不忙道：“遂古之初，誰傳道之？”
清朗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死寂宇宙響起。宇宙本身仿佛有靈性般，一縷先天靈光結合荀易和神王的力量誕生。
這股力量象征宇宙本身的源力，是宇宙所運行的大道之根。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先天靈性作為宇宙原初的本源，在光輝中傳唱一陣陣贊歌。
“鴻蒙之初，天父立命，以定斡維。光神辟道，明昭暮暗。”
這縷靈性就是宇宙第一位神靈，是荀易結合二人神力締造的宇宙主人。
看到這縷靈性漸漸凝成神體，牛魔王臉色一沉。他當然明白荀易的想法，荀易想要借助宇宙自身演變的力量，借助宇宙大勢塑造全新的神靈來壓服自己。
“然而，在秩序與混沌中，這個宇宙能不能存在還要兩說！”神王毫不客氣，那照亮宇宙的火光中誕生一大群由混沌火焰形成的怪物。
這些怪物象征宇宙毀滅的一極，意圖將整個宇宙帶向最終的毀滅。
“陛下，不會讓你得逞的！”荀易腦后神光閃耀，一尊尊象征天道演變的化身落入宇宙。有定三世神律的宙光之神，有定天維地紀的清濁乾坤之神，有定陰陽參合、四象流轉的元炁之神。
一尊尊神相顯化，其中有九尊神圣手持功德九鐘，以洪亮的鐘聲演奏宇宙旋律，將宇宙引導向荀易的勝利之路。
不管是混沌中的炎魔，亦或者這些象征秩序的神圣，都是兩位造物主演化的化身。這原初的一戰，是宇宙演化，定未來大勢的一戰。也象征宇宙演變的兩股洪流。宇宙的演變，在秩序和混沌中交融，漸漸形成一卷河洛書圖的形態。
“陛下，你這些炎魔蘊含毀滅之力，不知道戰神王見了，會是什么表情？”
“跟他有關么？他所司掌的毀滅力量，說到底還不是來自我們四大神王的力量？”
異域諸神王中，戰神王算是最晚誕生的一位。殺戮這種行為是生靈演化，并不具備先天層次的意義，非自然真理。這尊神王是在四大根源神王的大戰中，撕裂四位神王對毀滅力量的掌控，在四種毀滅力量的碰撞中所誕生的無上存在。
“秩序與毀滅，在這些混沌炎魔中，你就好好體驗滅世的滋味吧！”
那些炎魔噴吐滅世之焰，和荀易演化的諸多化身一一廝殺。
剛一交手，荀易神色一凜：“這些炎魔，竟然克制兩界大道？”
不單單是無盡時空，三界的法則面對滅世火焰，似乎也沒什么用。
“怪了，僅僅是世界毀滅的火焰。難道在功德鐘的無上庇護之力下，居然也擋不住？”
眼看一尊尊秩序化身被混沌炎魔打爆，三界諸神不由露出驚色。荀易散發的功德光輝根本無法保護自己的化身。
金圣帝君若有所思：“滅世之炎，莫非這契合的大道是那人？”
景煥天后，亦或者夜女王則露出笑意：“果然，對我們兩個宇宙而言，最終的毀滅必然從火焰中誕生。因此，這種滅世之火能克制兩界一應大道。”
騰蛇王此刻真身退后，在眾人圍攻下只能默認被地母神們抓走自己的一道化身。他回歸無盡時空，驚鴻一瞥間看到那些黑色火焰。
“那是——”大地之主忍不住臉色一變。他認識這種火焰，這種火焰就在他鎮壓的一方破滅大世界中。
無盡時空的死亡之域在地神王手中，當生靈死后就會進入冥界。無數世界附屬的冥界相互勾連，形成地神王龐大的權能所在。
但——假如世界毀滅后呢？
一座座毀滅的世界墜入冥界，最終被地神王封入冥界最底層鎮壓。在那里，有著和火神王所召喚火焰一模一樣的滅世之焰。那是死亡世界的殘骸，那種火焰一直以來受地神王壓制，不能從冥界深處爆發。
“這廝是偷偷去了那里，還是自行領悟滅世之火的力量？”地神王心中揣摩，和遠處的景煥天后對視一眼。兩人從對方的目光中，同時看到殺意。
火神王本來就因為即將合入天道，而被神王們忌諱。如今又跟滅世之事又牽扯，神王們哪里肯留他？
這次，祂不論和荀易的大戰勝負，未來必然會被神王同伴打落御座。
“太一紫光！”面對這種滅世火焰，荀易身邊的一尊尊化身被打爆，只有手持功德九鐘的九尊化身得以保留。面對此情此景，荀易似乎明白了什么。偷偷從自己掌控的宇宙中截取一縷宇宙本源。
宇宙必將毀滅于火焰，這是創世之初的定數。
但荀易利用功德九鐘開辟的小宇宙不同。那個宇宙的定數由荀易決定，那個宇宙的太一元炁別說滅世之炎無用，就是兩界諸神的所有大道都和那里迥異。
在這股異種力量的驅使下，最終炎魔一一被鎮壓，化作全新的恒星照亮宇宙。
荀易抹了把頭上的汗水：“陛下，看來這第一步還是我搶占先手了。”
隨著他的勝利，一尊尊化身融入宇宙，將秩序的一面徐徐編織，重新定下天命。而且，還有宇宙自身孕育的元靈，這場文明大戰，他至少有了三成勝算。
“先手？不存在的。”神王手一揮，那剛剛成型的宇宙元靈砰地一聲被他打碎。
“區區一個神光交融的產物而已，你指望祂？”
“我不指望祂，但是元靈死后靈性散入宇宙。宇宙擁有生命已經是定數。”
命軌重新震動，在靈性散入宇宙后，無數星辰誕生生命體。
“陛下，還是玩文明大戰吧。我這新手都不怕，你這種神王怕什么？”
牛魔王神色忌諱，他對文明戰爭很抵觸。
無盡時空的神王們雖然沒有天庭那么喜歡推演文明戰爭，尋找神同時代的道路。但神王們每隔一段時間，也會選擇在各個世界培養自己的文明勢力。在九大神王的戰爭中，火神王明明占據太陽這個先天優勢，但卻是經常失敗的輸家。所以，在荀易選擇用這種方式大戰后，他寧可從一開始就抹殺生命的存在。
“有點不妙啊。”外面，幾位神王嘀嘀咕咕交流：“老牛一向對這種事不擅長。太陽本來是生靈崇拜的對象，但他所建立的各種太陽文明最終都會在時光中消退。萬一敗在這小子手里…”
“這要是輸了，可比一年前丟人。畢竟，這是從神王布局的戰略角度輸給一個新人。”
神王們露出擔憂的神情。雖說異域神王們整體在文明操控上不如天庭諸帝。但神王敗給一個新手，是不是太掉分了？這可是九神王共同丟人啊！
而三界諸神也有同樣的憂慮。
“遭了！”大天后突然驚呼出聲：“哀家猛然間想到，這小子昔年雖然擁有天尊的感悟。但他似乎從來沒有經營過自己的文明？”
這一說，諸神一愣：“是啊，文明世界都是咱們先天神人的玩法。他在泰乙界那點小打小鬧根本算不上什么。這不是一個世界，而是從宇宙宏觀的角度，在成百上千的文明中尋找自己能夠獲勝的可能性。”
在諸神眼中，荀易從來沒有接觸過這種文明戰爭，面對一位資深神王，這要怎么打？
于是，就在兩方諸神糾結的時候，這一場大戰緩緩打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