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山,一如既往的青山綠水。茂公當年選定此地作為荀家祖地,果然有其用意。而今雖然潛龍未出,但因為荀易的關系,柏山翠柏蒼松,地勢如龍,匯聚八方之運鎮壓荀家。
荀晟這幾日心情不好。當日他和鄭家的嫡出小姐定親,本以為能夠借助鄭家的力量扳倒荀易,讓自己這一脈上位。結果鄭家倒臺,連帶自己受到牽連。
荀易下手狠,先是縱火,后是“殺人”把鄭家暗算荀家的這件事落實。更聯合其他諸多世家痛打落水狗,生生要逼死鄭家滿門。而這件事,讓荀景順利和離。荀晟本也可以趁機解除婚約,但是荀晟愛惜名聲,顧慮不少。
“如果自己現在悔婚,會不會被人指責寡情?”
走回家,突然察覺屋內有動靜:“誰!”
他提起木棍,小心翼翼提防。
這時,屋中人影一閃,鄭秋月落下斗篷,語氣有怨:“夫君連妾身都不認得了?”鄭家遭難,所有帶官職的男丁入獄,但女眷無礙。鄭秋月見家中人心惶惶,咬牙來這里求救。
“是你?你來我家作甚?”荀晟趕緊關上門。對鄭秋月,他的感觀很復雜。
媳婦和女兒不同,荀景作為鄭家的兒媳,鄭家竟然公然暗算她的母族,并且對她施暴。足以讓這段婚事斷開,沒人能夠罵荀景一句,還能博取同情心。
但是鄭秋月不同,大周有一條“罪不及出嫁女”。嫁出去的女兒,那就是別人家的人,在鄭家落難的時候鄭秋月就可以憑借這一條律法脫身,借助荀家庇護。當然,因為鄭家和荀家鬧掰,荀晟是可以用這個借口回絕鄭秋月的庇護。
和離的時候妻子和母族有關系。而自家落難的時候又能借助夫家人的名義逃出罪責。大周類似這種法律層出不窮。
荀晟書生意氣,又有幾分憐香惜玉,覺得鄭家倒臺和鄭秋月無關。見鄭秋月落難,有幾分想要幫忙的念頭。
“妾身來此,自然是投奔夫家。”
荀晟沉思道:“我非涼薄之人,鄭家男丁對我家的陷害與你無關。回頭我讓人給你安頓,你暫時在柏山住著,官府那邊回頭我去交涉。”
“不急。”鄭秋月這次來,也有孤注一擲的心思。“夫君在柏山終究不是正統當家人,連婆婆的尸骨都不能送入祖墳,你真的甘心么?”
提及母親的事情,荀晟神色冷下:“你想說什么?你若來此投靠,我念在婚約份上自會幫你,但你若有什么不著邊的念頭——”
“我想請夫君幫忙振興鄭家。”
聞言,荀晟氣笑了。“你鄭家禍害我荀家,我留你居住是念在你我婚約的份上。你竟然還想本公子幫你復興鄭家?”
荀晟知道自己這次敗了,自己當初要這樁婚約的時候就被荀易算計。后來荀易一手摁死鄭家,毫不給他留情面。
但大家終究都是荀家人,內斗是一回事,但他還沒傻到去幫荀家的敵人復興。
“你走吧,念在你我婚約一場,我就當你今日不曾前來。”荀晟拂袖送客,鄭秋月自然不肯離去,一副柔弱模樣,嬌弱懇切說:“我家幾位嬸娘姨娘爭奪家產,我這待嫁之女哪里有容身之地?而今能依仗者,唯有夫君一人。”
“那就老老實實閉嘴。待他日我金榜題名,自有你一個誥命。”荀晟性子高,意圖從科舉上力壓荀易一頭。
“可惜,夫君若真留在荀家,只會陪著荀家而葬,根本沒有登科的一日。”
“你說什么?”
女子幽幽一嘆:“夫君不知?如今荀家正在風口浪尖,荀家有謀反之意!”
啪——
茶盞打碎在地,荀晟瞪大眼睛看向鄭秋月。良久之后,才反應過來:“你們鄭家可真是賊心不死,在這時候還想倒打一耙?”
“不,荀家有謀反之意,自立一國,并非妾身妄言。夫君可知古趙秘庫?那就是荀家的依仗!”
古趙秘庫,傳說中藏在隴川郡的寶藏,古趙王朝留下復興的東西。
“這我當然清楚,但這傳說荒誕無稽,你居然信這?”
“不是妾身信,而是古趙傳人的確存在。夫君可記得荀家大奶奶的姓氏?”
趙瑩姓氏趙,這是古趙一脈的皇族姓氏。但是天底下姓趙的人萬萬千,憑借這一點,荀晟自然不會相信。
“荀家家主有古趙血統,而古趙秘庫便在柏山之地。這一點,妾身是在路上碰到一個叫做劉槐的人,他告知妾身的。”
劉槐?荀易的貼身隨從?荀晟沉聲說:“他都說了什么?”
鄭秋月把劉槐說的話一一告知,然后說:“古趙秘庫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朝廷怎么看。”
“前些日子,陛下假借微服私訪的名義出宮,因此牽扯私生女這件事,想必夫君也曾聽聞。當初陛下為何微服私訪?其中一個目的便是來荀家探查古趙秘庫。這一點,夫君只要派人查一查,前些日子柏山來人即可。”
聞言,荀晟讓人將最近一月的外來人資料拿來。的確有一行人前往老宅拜訪荀家家主,而被閉門謝客。而那些人,從打扮衣著看,貌似來自京城。
“古趙秘庫的事情連皇帝都清楚了,夫君認為,當今這位陛下能容忍荀家家主另生二心?如今他借重荀家,尚可裝作不知情。但是等大周統一,回過頭來就會對付荀家。”
“我們鄭家落到這一步,我也不怕告訴夫君。我們鄭家也有人動心思想要另立一國。我那大哥便是一位潛龍。”
“…”隨著鄭秋月一句句話,荀晟心生殺意。這件事關乎整個荀家的前程,一個不好就是滿門抄斬的局面。
“天色不早,你在我屋中歇息,回頭我親自給你送飯,不可驚擾他人。”荀晟打定主意先把鄭秋月軟禁,等他回頭收集情報,探查之后再做決定。
鄭秋月一聳肩,乖乖在屋中躲避。她想要復興鄭家,必須拉著荀晟。在大周是不成了,唯一的機會就是剛剛建立的南周。
“夫君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妾身的意思。你我的前程唯在南周,我手中留著鄭家部分家業,而夫君有荀家的名頭。若夫君隨我一同南下,你我在南周必然可以謀取高位。”
荀晟冷著臉,對這位未婚妻的話根本信不過。相較之下,另外一對未婚夫婦就比較掏心。荀易和嬴琇從試煉塔回來,當荀易說起讓嬴琇去接近任婰時,嬴琇毫無顧慮和反感,更不在意自己被人消除記憶的可能。
“那我跟她攀談交情,易哥記得每日提醒我,萬一被她消除記憶,也能早做準備。”
這對夫妻明顯更信任,兩人聯手開始行動。荀易前去探查攻擊嬴琇的血魔,而嬴琇則去摸索任婰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