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飛胸口的巖石中,傳出一個聲音:“值得嗎?”
“此女不過宗師,你早已是武圣,更是見神武圣,距離仙橋一步之遙,以你的天賦才情,成仙可期,你居然拿自己的命換她的命?”
“你若是救你徒弟也就罷了,這女子與你,其實并無真正要害關聯。”
“所以,值得嗎?”
徐飛跌坐在地上,從腰間取下酒囊,飲了幾口。
“徐某行事,只問心安與否,不問值與不值。”
“師父!”石鈞跌跌撞撞沖向徐飛,重傷之下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他右手右腿無法動彈,左腿蹬地,左手向前,匍匐著向徐飛靠近:“師父…”
“癡兒,莫要如此。”徐飛嘆息一聲。
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此刻石鈞淚如雨下。
自成年后便剛強勇猛的他,當年滄海大世界里被人冤枉追殺的他,從來不在人前示弱的他,這一刻哭的像個孩子。
臉上淚水和血跡,交織在一起,磅礴落下,難以抑制。
“師父啊!”石鈞爬到徐飛身前,艱難的伸手抓向他。
徐飛自嘲的笑道:“聽辰皇陛下使用禁魔反咒的時候,瞬間快速發作,我因為有劈地珠的關系,速度慢一下,反而能嘮叨兩句。”
他取出酒囊,又飲了兩口,卻嗆了一下。
低頭看去,胸口化為巖石的部位,來大,并且在來快擴張。
想必用不了多久,他就會整個人變成巖石雕像。
“最后一壺酒都不給喝完。”徐飛灑然一笑,將酒囊拋開。
“不過無妨,飲不盡我杯中酒,卻散盡我離別愁。鈞兒莫要為我悲傷,為師是求仁得仁。”
徐飛輕輕拍了拍石鈞的肩頭:“你能一直堅守自身信念,不為困苦所磨,不為邪魔所惑,這很好。”
“只是可惜我終究還是沒能照拂你,以至于你受了如此重傷。”
石鈞拼命搖頭,泣不成聲。
“我唯一掛懷于心的是,這一去,對不起你師娘。”徐飛微微有些悵然:“我們彼此相托一生,可我如今要失約了。”
石鈞拼命搖頭:“師父,不會的!不會的!”
“師父你撐住,多撐一會兒,燕師叔他們應該快到了,燕師叔一定有辦法的!”
徐飛微笑:“禁魔反咒,便是趙歌同封師妹還有辰皇陛下所創,你我當初也有一起參詳,我們都知道這門秘法的詳細情況。”
“辰皇陛下之前,情況是很特殊的,咱們這次行事前,趙歌也專門提醒過我,同樣方法,難以復制。”
他莞爾:“我可找不出兩個武道傳承跟我一脈相承的真仙來陪我一起變石像。”
廣乘山現如今,一個元仙,一個玄仙,一個真仙。
然而,就算燕趙歌、封云笙、燕狄三人愿意犧牲,也沒可能。
徐飛是石鐵的弟子,與石鐵所學一脈相承。
石鐵同燕狄雖然同出一師門下,但武學意境和領悟相差甚多。
燕趙歌的廣乘武學,與燕狄是同一路數。
封云笙能成五氣朝元,源于當年神魔灌頂,就算論廣乘武學淵源,也是跟傅恩書一脈,同樣和徐飛不同。
似解明空和楚黎黎同出陳玄宗門下,并且都推開仙門的情況,終究是少數。
這個道理,石鈞其實也懂。
正因此如此,他此刻滿臉絕望。
在他的視線中,徐飛整個身體,眼看就要部漸漸變成石像,周身上下的肌膚,都蒙上一層無生命光澤的青灰色。
外界呼嘯間,突然有極為強大的氣息降臨于此。
徐飛艱難抬頭望去,就見封云笙協同寧帝還有弘帝一起從天而降。
見狀,徐飛放下最后一份顧慮,神情徹底變得輕松。
“封師叔,你快看看我師父。”石鈞叫道。
封云笙見了徐飛的模樣,神情頓時凝重。
“具體怎么回事?”她一邊查看徐飛的狀況,一邊朝石鈞問道。
石鈞連忙了,封云笙愁容不展。
“戊土之魔終究還是在同我們的角力拉鋸中獲勝,成功重生復活于這個世上。”她輕嘆一聲:“要么縱虎歸山,要么送她入滅。”
“唯一另外的選擇,便是徐師兄這樣,可是…”封云笙面現無奈之色。
她看向徐飛:“徐師兄,這個針對禁魔反咒的改良,是你自己私下,一早就有準備的吧?”
“讓封師妹見笑。”徐飛虛弱的笑道。
石鈞看向自己的師父,鼻子更是發酸。
被逼到要動禁魔反咒的地步,便等同于大魔成功復活后不愿叫魔頭得逞而自戕。
這已經是萬不得已的最后一招。
但徐飛卻更多想深了一層。
只是誰也沒料到,他竟然會作此打算,作此選擇。
“吞下劈地珠…”寧帝坤寧子這時在一旁道:“有此法,不一定非要自己來,你且稍候片刻,封道友已經擒了那陳乾華,讓他來承受這一災厄,方才是罪有應得,再好不過。”
“借助劈地珠,把戊土之魔暫時的牽引轉移到自身體內,這一步驟,必須人自愿才行。”徐飛輕聲道:“若非如此,趙歌和我們之前做計劃的時候,不會不考慮這個法子。”
石鈞左目獨眼注視封云笙:“封師叔,寧帝陛下方才是,你們擒下那狗賊了?”
他憤怒欲狂:“若非那姓陳的狗賊,又怎會讓那兩大魔頭重生復活?我們當時距離成功鎮封他們,只差半步啊!”
“擒住了。”封云笙頷首。
她方才趕回來,就見弘帝、寧帝正聯手同陳乾華纏斗。
不及細想,封云笙直接出手先擒了陳乾華,然后帶著弘帝、寧帝趕忙來看石鈞三人,可惜已經無力回天。
石鈞也想到這一點,滿腔怒火,頓時化為悲憤。
只感覺就算殺了陳乾華,也無法挽回眼前一切。
遠方天際,再現波瀾,一個身影破開虛空沖出。
來人赫然正是燕趙歌!
誅仙陣破,眾人齊墜混洞,攪入不同的時空亂流里。
燕趙歌有主持陣法之便利護持,穩定自身不難。
剛從時空亂流里掙脫,他便十萬火急速趕來這邊。
先前高漲的魔氣趨于暗弱,并沒能讓燕趙歌放松,反而心中更添隱憂。
到了殘破的異域空間里,視線一掃,他頓時感覺寒氣直沖頭頂,毛發幾乎要根根豎立!
精彩東方文學提供等作品文字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