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散盡,王小軍心里七上八下,綿月打量著他,卻不說話,王小軍愈發沒底,已做好了見機不妙撒腿就跑的準備。
綿月見王小軍一副拘謹的樣子,微微一笑道:“我這么說你不會生氣吧?”
王小軍一驚道:“什么?”
綿月道:“我說蓮花掌是源出少林,其實并無此事。”
王小軍又是一愣,遲疑道:“那…”
綿月笑笑道:“世人多勢利,我說蓮花掌是少林武功,他們以后也就不會再對你抱有成見,只是這樣一來委屈了貴派。”
王小軍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借坡下驢道:“大師剛說的時候把我也嚇了一跳,我說我爸怎么從沒提過呢。”
綿月道:“這事傳到令尊耳朵里也請他多多擔待。”他搔搔短發道,“我有一事不明。”
“請講。”
綿月道:“那我就直話直說了——貴派武功如此精妙,怎么以前從沒聽過?”
王小軍這時思路格外清晰,反問道:“那大師是怎么派人去我家里的呢?”
綿月赧然道:“這份名單是本地一個朋友提供,想來他對貴派的底細也不甚了解,只是把平時飯局上的人名給我列了一份,幸虧是這樣,不然豈不是要和高人交臂失之。”
王小軍點點頭道:“我爸不愛出風頭,有時候有人提出要和他切磋,他能搪塞就盡量搪塞。”
綿月道:“我本來不太相信世外高人一說,現在看來還是有的——令尊現在何處?”
王小軍道:“他在國外,大師的意思我也明白,但是他對武林的事不感興趣。”
綿月道:“嗯,我在武協這些年也沒聽過他的大名,看來令尊確實出塵得很,那你呢,你為什么肯入我們民協?”
王小軍沉吟片刻,綿月道:“莫非有什么難言之隱?”
王小軍這才緩緩道:“我從小練武,把同齡人游戲玩耍的時間都用在這上面,為的是有朝一日能苦盡甘來,可是我后來才發現武功在今時今日已經到了一無所用的地步,不用說別的,我爸連架都不讓我打,我都不知道學它還有什么用了,所以我越發不甘心,就算我把這些時間用在畫畫、數學上到了今天也該有回報了。直到你們找到我的前一天我都不知道我能干什么,我聽說民協里都是我這樣的人,而且要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所以我來了。我說我是爭名逐利來的,并不是開玩笑!”
綿月笑了:“說得好。”
王小軍道:“大師是方外之人,難道也同意這四個字?”
綿月道:“人生在世,誰不是為了名利二字活著,固然有些極其偉大的人是單純地想改變這個世界,但人類的進步主要還是靠這兩個字在推動,爭名逐利并沒有錯,只要用對了地方,那就是善。”
王小軍心說又混過去一關,李浩在袋鼠國的懷抱里這兩天想必會噴嚏不斷,他硬是被王小軍三言兩語就塑造成一個苦心孤詣的心理變態,不過王小軍畢竟也是武林世家出身,有些地方也感同身受,當然,把別的小朋友游戲時間用來學武那部分是杜撰,而且王東來不讓他跟別人打架是怕他丟了鐵掌幫的人…
王小軍舊事重提道:“那我當組長的事…”
綿月擺手道:“不忙。”他話題一轉道,“你平時很少跟人動手吧?”
王小軍道:“是。”
綿月道:“我有句話說了你別不高興,就因為你和令尊平時不和人交流,所以導致貴派的武功有些地方流于表面,有不少招式看似靈動其實反而教條,比如這一招…”綿月說著竟比劃起來,一邊道,“這一掌想法是妙的,但步伐卻踏錯了。”
王小軍一看正是他和段青青交手中用過的一招,綿月道:“這一掌拍出,如果腳下不往左的話,對手肯定要大費周折了,還有這一招…”
王小軍見綿月竟指點起他的武功,心里不禁好笑,所謂的蓮花掌不過是他異想天開發明出來的,為了讓武功和名字更相符,他甚至發明了蓮花步,有鐵掌的底子和他現在的功力,確實做到了五六分的水平,不過連他自己也沒當一回事,不料這兩招看過之后,王小軍頓時佩服得五體投地——這些招式經過綿月一改,已經從似是而非變得質樸凌厲,那是王小軍都沒想到的。綿月做過的種種事情王小軍心知肚明,對他已無半點敬重可言,但此時卻也不能不服他的眼力和天賦,更難為這和尚只看過一遍就把所有不足的地方都一一指出,而且越到后面越精妙,王小軍來臥底是有僥幸心理的,總覺得憑自己現在的武功就算打不過他總能支應一陣,這會冷汗涔涔而下,知道和人家差得還太遠!
綿月一口氣和王小軍講了半個多小時,微微一笑道:“后面幾招已經是我越俎代庖了,不過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你就當做個借鑒。”
王小軍道:“多謝大師。”這個謝字也不全是敷衍,這套“蓮花掌”經過綿月這么一改造,確實升華成為了切實的武技,用這樣的掌法和沙麗對戰的話,總歸是多了幾分把握。
綿月忽道:“和你比武的段青青是鐵掌幫后起之秀,論掌法,鐵掌乃是天下掌法之首,她有個師兄叫王小軍,是年輕一代里獨一無二的翹楚,可惜他對我有些誤會不肯加入民協,哎…”說到這綿月臉上的痛惜之色溢于言表。
王小軍心中一動,試探道:“大師覺得我有可能代替他嗎?”
綿月咳嗽一聲,顧左右而言他道:“還是說說你當組長的事兒吧…”
王小軍無語,綿月有個特點就是在一般事情上不會騙人,他這么生硬打岔的意思就是他和王小軍還差得很遠,王小軍也不知是該得意還是該沮喪了…
綿月道:“這樣吧,你先從行動組副組長干起,今天我就把行動組交給你指揮讓你去辦一件事,如果做得好再說。”
王小軍好奇道:“你想讓我辦什么事?”
綿月道:“具體情況我讓沙麗和你說。”
天光大亮以后,行動組目前所有組員集合,所謂所有組員,其實也就是又加上了武經年和梅仁騰而已。
沙麗讓王小軍走到眾人面前,清清嗓子道:“大家來見見我們行動組的新組員兼你們的副組長李浩。”
武經年和梅仁騰一起大驚道:“你真的當了組長啦?”
段青青滿臉不忿,但她比武沒占上風也就不再說什么,丁青峰終于忍不住道:“憑什么他一來就當副組長?就因為他贏了個女的嗎?我不服!早知這樣我早就是副組長了!”
段青青著惱道:“意思是你比我武功高唄?要不咱倆先比劃一下?”
唐缺幸災樂禍道:“你倆現在難道不是該是一條戰線嗎?”
沙麗一拍桌子道:“聽綿月大師的安排!”
眾人這才安靜下來,可表情各異。
沙麗道:“綿月大師讓我們今天出去辦一件事。”她頓了頓,見大家注意力都集中了過來,于是接著道,“本地有條上海路大家都知道吧,據反映那里最近出現了大量的飛車黨,他們一般駕駛沒有牌照的摩托車,搶劫過往市民,多數是利用速度搶走背包、手機,然后迅速逃之夭夭。上海路屬于較繁華地帶,交通條件很復雜,這些人神出鬼沒囂張了很長一段時間了,今天我們出手,目的是徹底肅清這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