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刀王和他大舅子、親家,加上王小軍他們將近20多號人上了樓又進了一個大包,服務員看來是得到了特別吩咐,川流不息地給這桌上酒上菜,不大會工夫就擺了一桌更豐盛的酒菜。
可是跟氣氛不符的是,這些人自打進門還是沒一個人說話,金刀王默默地把王小軍請到主位上之后就在下首坐下,這時飯菜齊備,桌上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連個開場的也沒有。
王小軍也不知這桌酒到底是啥意思,是下戰書?是絕交宴?還是怎么的,他忍不住道:“那個…”
熊炆一擺手道:“啥也別說了小王主席,我們服了。”
王小軍遲疑道:“啥意思?”
熊炆道:“我們剛才自己也反省了,把你大老遠請過來就為了我們這些破事兒就是我們不應該。”
王小軍見人家開始說好話了,也訥訥道:“我發飆也不是因為這個…”
熊炆道:“明白,你愿意參合那是你有交朋友心,是我們幾個老家伙不知好歹蹬鼻子上臉,你這頓巴掌一拍,把我們都打服了,沒別的,就沖我那幾句話,我先跟你賠個不是。”
王小軍嘿然道:“我腦子一充血,你說的啥我也忘了。”
秦祥林道:“他說要沒你爺爺你狗屁不是。”
熊炆怒道:“姓秦的你還在這挑事是不是?”
秦祥林擺擺手道:“不說你,我也看走眼了,說實話一開始我跟你想法是一樣的,可是后來是見識了,小王主席有十分本事只講三分排場那是他低調,我們把人家謙虛當心虛,這頓打挨得是活該。”秦祥林站起身道,“小王主席,你覺得我們賤也好,欺軟怕硬也好,不過就沖你這身功夫,我也服你。”
王小軍從小就是吃軟不吃硬的主兒,兩個老頭一說好話,他臊得滿臉通紅,中華五千年傳承下來的尊老愛幼美德都冒出來,心里也確實有點后悔,這一桌老頭加起來都快1000歲了,讓他一頓大巴掌都給拍在了地上,要不是實在憋屈,這種事他以前也干不出來。
金刀王囁嚅道:“小軍,今天這事兒確實是我不對,先不說把你當了小屁孩兒,因為私事也不該把你扯進來,你現在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你看你還愿意認我這個朋友嗎?”
王小軍脹紅了臉道:“快別這么說了王老前輩,我也是多喝了幾杯…”
唐思思冷丁道:“你們不是還沒開始喝呢么?”
王小軍愕然道:“我找個臺階也不行?”
眾人都尷尬得笑了起來。
王小軍這才誠懇道:“我也沖動了,說好了你找我是來平事兒的,結果我一句話也沒說你就讓我退場,答應的是讓我當主演,最后你連群眾甲都沒讓我發揮,我這不是惱羞成怒了嗎?”
眾人都嘿嘿哈哈地賠笑,覺得這句話說得懇切。
秦祥林道:“不驕不躁,后生可畏啊。”
熊炆不耐煩道:“你還會別的不會?就他還不驕不躁呢?”
這回連王小軍和陳覓覓等人都跟著笑了起來。
金刀王舉杯道:“不多說了,這杯酒我敬小王主席,敬咱們不打不相識。”
王小軍忙道:“該我敬各位前輩才是。”
熊炆瞪眼道:“剛才還挺好的,怎么這會也虛偽起來了,我們是被你打服的,這杯酒就該我們敬你。”
金刀王道:“喝酒喝酒,不掰扯這個了。”干了一杯酒,他開始給王小軍介紹同桌的人,在座的都是河北鼎鼎大名的練家子,要在平時免不了相互之間要吹捧半天,今天一起吃了敗仗,無論介紹到誰誰都臊眉耷眼的,就像被警察端了的傳.銷窩點在登記姓名一樣。
王小軍不忘本職工作道:“說到底,熊前輩和秦前輩的事情打算怎么解決?”
秦祥林擺手道:“那塊地我不要了,給他開超市去!”
熊炆不悅道:“惡心誰呢,你真以為我把塊地看在眼里了?”
秦祥林道:“合著你以為我就看在眼里啦?今天當著小王主席我還就把話撂這,那塊地我肯定不碰了,你拿去蓋廁所蓋化糞池我也不管了。”
熊炆道:“又賭氣是不是,那我也把話放這,那地我也不要了!”他和秦祥林忽然一起指著金刀王道:“要不給你?”
金刀王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老子不要!”
王小軍無語道:“我說一句行不?”
“你說。”一桌老頭急忙放下筷子酒杯,連掏耳朵的都凝立不動,生怕這次又得罪了這位武協主席。
王小軍道:“不管干什么,兩位前輩一起投資就是了,以后說起來也是一段佳話。”
秦祥林道:“那就這么定了,我和老熊一起出錢,開超市!”
熊炆道:“還是開健身房吧。”
秦祥林道:“你是非得跟我爭是吧?”
熊炆嘿嘿一笑道:“這回不是,我是真覺得你的主意比我的靠譜,我聽了你的話也覺得每天賣一袋醬油兩瓶醋的沒啥發展。”
眾人哈哈大笑,氣氛終于融洽到了極點。
金刀王對王小軍感慨道:“早知道讓你一來就開打好了,費了這半天勁!”
王小軍道:“王老爺子,咱們雖是武林人,可也不能真的誰的拳頭大誰說了算吧?”他這么說是有原因的,原來王小軍忽然想到自己以后要替武協去對付綿月,必將有一天要和他面對面地硬拼一場,如果武林人真的都信奉“拳頭即真理”,那對他來說可不妙!
同桌人聽了都是一怔,熊炆道:“小王主席又小瞧我們了,我們服軟是因為我們理虧,威武不能屈的道理還是懂的。”
王小軍笑道:“是我多嘴了,自罰一杯。”
金刀王熱烈道:“一起一起。”
飯吃到一半,也有一多半人喝酒掛了臉,開始四下互相敬酒,王小軍和幾個老頭一開始還你一聲“小王主席”我一聲“老前輩”地客氣,喝到后來干脆稱兄道弟起來,自稱一律改成了“兄弟我”…屋里人喝得東倒西歪,其樂融融。
胡泰來感嘆道:“酒真是好東西啊,你再能打也無非是誰也不去惹你,可是喝酒卻能把老頭喝成兄弟。”
這時王小軍電話響,他紅頭脹臉噴著酒氣接起道:“喂…什么事,我跟我兄弟喝酒呢…”隨著對方不知說了些什么,王小軍忽然睜大眼睛道,“你再說一次!”
滿屋子人聽到他的口氣都放下酒杯,金刀王大大咧咧道:“這是誰跟我兄弟找茬呢?我一刀拍死他!”
王小軍示意他不要喊,沉聲道:“我馬上去找你!”他掛了電話問金刀王,“你們這里是不是有個購物廣場?”
金刀王道:“對,怎么了?”
“你能找人帶我去嗎?”
金刀王招手把大徒弟叫進來,囑咐他道:“小軍兄弟不管去哪,你管送管接。”
王小軍道:“老爺子,我有急事先走,晚上再來和你辭行。”
金刀王把手按在他肩膀上道:“好,本地有什么事你就吩咐我徒弟辦。”
王小軍拱了拱手拔腿就往外走,熊炆和秦祥林這會早就喝多了,兩人見王小軍走,勾肩搭背踉踉蹌蹌地追出門,熊炆揚著脖子喊:“軍兒,你們武協還招人不?”
王小軍回頭看了他一眼,半開玩笑半認真道:“明年給我老老實實考試去。”
熊炆點頭:“誒,成。”
秦祥林傻笑著揮手道:“大哥再見。”
陳覓覓一邊往外走一邊搖頭道:“這是什么輩兒啊——小軍,什么事兒?”
王小軍搖晃了幾下,他屬實也沒少喝,陳覓覓急忙扶住了他,王小軍帶著和身體的醉意明顯不符的嚴肅口氣道:“有人打電話說有個年輕姑娘留了個口信給我,不過只有見了面才肯告訴我,我現在就去見這個人。”
“口信?”眾人均感納悶,在這個有臺手機就能勾搭全世界的時代,這個詞聽起來有些陌生,也增加了幾分神秘。
陳覓覓道:“你懷疑這個姑娘是…”
王小軍點點頭:“我懷疑是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