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下看,逸云山莊被籠蓋在一片郁郁蔥蔥的植被中,偶有乳白色的別墅群露出一角,人還沒上去,就已感覺到這是一個低調奢華的度假勝地。
王小軍邊開車邊道:“想不到武協開會也選在這種老干部療養的地方,我還以為所謂山莊就是一個光禿禿的山頭上大家搭點帳篷點上篝火歡聚一堂呢。”
他們駛過長長的森林公路,終于到達山莊正門,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身穿山莊統一制服,遠遠地示意停車。
王小軍探出頭去道:“大叔你好。”
制服大叔見車里都是年輕人,冷冰冰:“抱歉,山莊本月不接待散客。”
王小軍道:“我們是來參加武協大會的。”
制服大叔聽了臉色一變,稍加客氣道:“請出示短信。”
王小軍道:“那個…我們是從少林別院剛考完試的新生,所以沒有短信。”
不料制服大叔馬上道:“你就是王小軍吧?”
“是我。”
制服大叔肅然起敬道:“果然是年輕有為,綿月大師特意交代過說你們要來,快請進吧。”他打開電子門,讓王小軍把車放在停車場,隨即上了一輛景區的電瓶車道,“各位請隨我來。”
眾人上了電瓶車,制服大叔一邊往山上開一邊給眾人當起了導游,逸云山莊占地遼闊,溫泉、瀑布、原始森林無一不有,那些漂亮的別墅就錯落其間,平時應該是有錢人度假的地方。大家上山前都抱著和王小軍一樣的心思,武林人士開會嘛,不講吃不講穿,有個寬敞地就行,沒想到是這么迤邐富麗的所在。
而制服大叔對眾人尤其是王小軍的態度也又有改觀,此前是公事公辦的客套,此時更帶著加意的討好。王小軍見他胳膊筋線粗壯,顯然身有武功,又對綿月交代的事無比上心,于是問:“大叔難道也是綿月大師的弟子?”
“我哪有這樣的福分?”制服大叔道,“開創這個山莊的老總——就是莊主吧,是少林派俗家弟子,算是半個武林人士。”
王小軍道:“我們住這的這段時間房錢誰給?是走的時候結賬嗎?”
制服大叔干笑道:“王兄弟開什么玩笑,這次能有榮幸接待各位英豪,那是臉面有光的事啊,難道還能讓你們掏錢?”
陳覓覓小聲道:“聽我師兄說,以前武協大會都是六大派一起商定地方,費用與會者均攤,這次少林派居然做起了東。”
王小軍點點頭,這次武協大會在河南開,新生考核在少林寺,會場的主人又是少林弟子,無形中少林派的話語權就會多一點,不過少林自古就是武林的核心,倒也說不出什么不對。
制服大叔車開到半路這才道:“除了王兄弟,我還不知道另外幾位是哪門哪派的,我也好將眾位都送到相應的地方下榻。”
王小軍奇道:“怎么大家不是都在一起嗎?”
制服大叔道:“不是,六大派都有自己的主樓,其余各派也都有各自的住處,大家開會的時候歡聚一堂,閑了就四處欣賞欣賞山景,這也是綿月大師和我們莊主的一片苦心啊。”
王小軍道:“那先送我去鐵掌幫的住處,你們呢?”
陳覓覓笑道:“我們也先和你去拜見你大師兄,住的地方自己慢慢找就是了。”
這時衛魯豫忽然站起來拍著扶手道:“停車停車,我住的地方到了。”原來山莊每一處路口都有明白的標識牌,標明哪一派坐落在什么位置,向右的箭頭明白地寫著“山東大勝拳”。衛魯豫風風火火地下了車,沖車上人一抱拳道:“我先把我過了考試的消息告訴我師父去,咱們后會有期。”
眾人作別了衛魯豫,電瓶車又往里開了一段停在一幢別墅前,房前的草坪上插著一面牌子,寫著“鐵掌幫”三個字,周圍的別墅也大多如此。唐思思好笑道:“這武林大會開得跟聯合國會議似的。”
制服大叔面帶微笑道:“陳姑娘、胡兄弟、唐大小姐,咱們也后會有期,你們有什么要求的話盡管找我,各位都是綿月大師特別交代要照顧的人,千萬不要客氣。”
陳覓覓意外道:“你知道我們是誰?”
制服大叔道:“綿月大師說了,小軍兄弟可能會帶三個人一起到會,剛才不是多出一個嗎?我又不好亂問以免得罪人,現在終于對上號了。”
四人均感好笑,門口一個保安大叔居然也心細如發,由此可見綿月為了他們幾個也算費了心。
房門半掩并沒上鎖,王小軍推門進來就見王石璞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一只穿著白襪子的腳擔在茶幾桌面,手邊放著一杯剛泡好的茶,電視開著但他并沒有看,而是閉目養神,有種小推銷員出差參加展銷會的疲憊和無聊。
王小軍一驚一乍道:“大師兄!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看電視?”
王石璞把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淡然道:“小軍來了啊。”待見還有別人這才把腳收回來,按按手道,“坐,都坐。”
王小軍氣不打一處來,他火急火燎地趕到會場是為了和時間賽跑,這會再也顧不上客氣道:“大師兄,你知不知道明天正式開會之前我爺爺要是再不出現他的常委位子就被取消了?”
王石璞懶懶道:“這不都是我跟你說的嗎?”
王小軍攤手:“所以你就不該做點什么嗎?”
王石璞轉著茶杯道:“我該做什么呢?”
王小軍無語道:“趕緊找其他的常委商量啊,求情啊,看是讓我爺爺的任期延長還是由你來接替,難道就這么坐以待斃嗎?”
王石璞道:“借一步說話。”
陳覓覓忙道:“不用了,還是我們走吧。”她對王小軍道,“我們就在外面等你。”王小軍點點頭。
等旁人走后,王石璞才道:“小軍,好久不見啊。”
王小軍一笑道:“其實也沒多久。”兩人自從郊區賓館大戰余二和青城四秀就再沒見過,其實算來也才短短兩個月,不過這期間發生了這么多事,當真有恍如隔世的感覺。
王石璞道:“當初我就是隨便一說,沒想到你上了心,你現在還在想著保住鐵掌幫的常委和你爺爺的主席位置嗎?”
王小軍道:“不然呢?難道把它拱手送給余巴川嗎?”
王石璞道:“你這么做就是為了和余巴川作對嗎?”
王小軍道:“當然還有鐵掌幫。”
王石璞道:“你怎么還不明白呢,這個位子你就算現在坐上去了,以后也保不住。”
王小軍揚眉道:“憑什么?”
王石璞冷丁道:“我最近練功,手腕處有灼熱之感,你呢?”
“我沒有…”王小軍忽然悚然一驚道,“大師兄,你也開始被反噬了?”
王石璞緩緩點頭:“現在你明白了吧?咱們鐵掌幫內憂大于外患,我還是那句話,一切順其自然吧。常委的位子保不保得住不重要,主席也不重要,甚至留不留在武協都不重要,你還年輕,我和你爸都希望你過正常人的日子。”
王小軍警覺道:“我爸跟你說什么了?”
王石璞苦笑道:“你放心,我沒想廢你武功,但我是你的前車之鑒…”
王小軍擺手道:“別說這么多了,這次武協大會你到底準備怎么辦?”
王石璞一字一句道:“借機推掉主席的位子和六大派常委的席位,只保留武協會員的身份。從此以后低調行事,逐漸淡出武林。”
王小軍手腳冰涼道:“這是你和我爸一起決定的嗎?”
王石璞道:“這只是我一個人的意見,師叔現在的狀態你也知道,他已經不打算再過問太多了。”
王小軍握緊拳頭道:“不行,鐵掌幫還有我在,我不能讓你這么搞!”
王石璞道:“論幫中地位,我是你師兄,排位也在你前面,按規矩你得聽我的。”
王小軍道:“好,那我就以第三順位繼承人的身份挑戰你,你輸了的話就得一切聽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