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練通第五式的時候天光已經微亮――胡泰來是在最后一天的界限里練成了纏絲手!
王小軍斜靠在屋前的樹上,看著胡泰來又逼了一會毒,兩個人相視一笑,這種從心底里產生的歡欣比任何隆重的慶祝儀式都讓人愉悅。
這時王小軍的電話響了,是唐思思送早點來了。
“一高興把吃的這茬兒都給忘了。”王小軍起身去接唐思思,不料剛邁出一步就差點摔一跤。
“你是不是太累了?”胡泰來擔憂地問。
“我這個年紀的英俊少年熬幾天夜能累在哪?”王小軍使勁晃了晃腦袋,又邁出一步,還是有些走不穩。
“英俊和熬夜累不累沒有關系吧…”胡泰來又開始鉆牛角尖,他上前扶住王小軍道,“你去睡會吧,我來接思思。”
王小軍一擺手道:“你好好地跟你的右手里那些東西玩吧,不出意外的話你很快就要和它們永別了。”
胡泰來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青木掌的毒。
王小軍來到斷壁前把唐思思拉上來,唐思思見他一副沒有任何事情要匯報的樣子心就往上一提,小心翼翼道:“老胡…沒事吧?”她也知道時間不多了。
王小軍故意板著臉不說話,默默地在前面帶路。
唐思思跳到他前面發急道:“你倒是說話啊!”
王小軍語氣沉重道:“思思,以后你愿意當老胡的右手嗎?”
唐思思聞言二話不說就往屋子那邊跑,王小軍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誒你跑什么呀,先回答問題…”
兩人一前一后地跑到屋前,胡泰來正在運功逼毒,他見唐思思飛快地跑過來,不禁興奮道:“思思,我成功啦!”
唐思思一愣:“你說什么?”
“我學會了纏絲手,你看!”胡泰來說著把右臂亮出來給她看,他胳膊上的毒已經被他驅趕到了小臂上。
唐思思茫然地回頭看看王小軍。又看看胡泰來,忽然哇的一聲哭出來,她一邊哭一邊喊:“那你們為什么騙我說老胡沒右手了…”
胡泰來一看情形就知道王小軍又胡說八道了,可他又不會勸人。只是發愣地站著,王小軍恨鐵不成鋼地沖他使各種眼色,最終靈機一動,沖他做了一個抱人的動作。
胡泰來起初不明白王小軍的意思,最后這個動作他卻懂了。瞬間面紅耳赤,王小軍站在唐思思背后一個勁催促他,胡泰來鼓足勇氣剛想上前安慰唐思思,不料唐思思冷丁撲在他懷里放聲大哭,王小軍無奈地聳了聳肩,胡泰來則輕輕地把手放在唐思思肩頭上拍著。
兩個男人都明白,這段時間他們沒日沒夜地苦練還不怎樣,唐思思卻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她所能做的有限,這種壓力憋在心里太久。這時終于發泄了出來。
胡泰來只覺鼻子里都是唐思思發梢上的芬芳,臉邊都是她柔順的長發,不禁漸感手足無措,這時他就見王小軍乍著一個肩膀走路,活像只被人剪去一邊翅膀的麻雀,不禁道:“小軍,你到底怎么了?”
唐思思聞言回頭張望,身子依舊靠在胡泰來懷里,她抽噎著,看了王小軍的樣子卻一樂道:“出怪相唄。他還能怎樣?”
王小軍卻真不是出怪相。
自打第五式練通以后,他右臂清爽無比不假,但也同時受到了失衡的困擾――他的左臂還堵塞著呢,一個人如果感冒了。倆鼻子眼都不通氣這沒什么,最難受的就是一個鼻子眼通氣一個鼻子眼不通,我們這個時候往往會把通氣的那個鼻子眼也用紙堵住就是這個道理,人的身體精密和諧,很大一部分就源自于平衡!
再有一點,王小軍自右臂練會了纏絲手。丹田與右臂相同,內力往來于右半個身子,這就造成了他身體不但失衡,而且失重,如今他走路奔跑總往右邊發墜!這種感覺甚至還不如他雙臂都沒有知覺那會呢。
胡泰來見王小軍在原地一拐一拐地繞圈子,不禁猶疑道:“小軍?”
王小軍道:“老胡,你有沒有感覺到身子一邊輕一邊重啊?”
“沒有啊。”
“那為毛我就有?”忽而他恍然道,“咱們練的這個功夫叫纏絲手,可不是‘纏絲右手’,我想這個功夫一開始就該兩只手一起練的!”
唐思思道:“可是老胡就沒問題啊。”
王小軍嘆口氣道:“有人是因禍得福,我是因福得禍――你們想,我一開始練的是鐵掌,現在右邊又練了纏絲手,至剛和至柔的功夫一結合相互抵消,左邊的鐵掌就要鬧事了,這就相當于半邊身子練了千斤墜,另半邊身子練了飛毛腿,這兩種功夫一起使,那人還不得劈叉了啊?”
唐思思被他這個比喻逗得哈哈一樂,接著嘴一癟道:“那該怎么辦啊?”
胡泰來歉然道:“沒想到讓你學功夫也能害了你…”
王小軍一擺手:“別說這些沒用的,我現在就去找韓敏,把左邊的纏絲手也學會,兩邊一平衡估計就好了。”
胡泰來道:“你不能就按江輕霞的辦法練嗎?”
王小軍道:“先入為主,我左胳膊已經熟悉韓敏的練法了――最重要的,江輕霞的法子太痛苦了。”他沖兩人揮揮手道,“我走了,再見!”他依舊看上去一瘸一拐地往山下走去,好幾次都險些掉到右邊的樹叢里…
唐思思忍不住道:“你行不行啊?”
王小軍頭也不回地一招手:“你們都別動!”
唐思思和胡泰來這才發現兩個人還抱在一起,不禁都有點不好意思地慢慢分開,胡泰來看著王小軍漸漸遠去的背影,有些意味深長地說:“這小子只有為了別人練功時才肯出苦力,為了自己的話…怕他又要偷懶了。”
當王小軍蹣跚著上了孔雀臺的時候正值韓敏馬上要散學,他的怪樣子又引來一群女孩們的咯咯嬌笑。
韓敏也忍俊不禁道:“王小軍,你又怎么了?”
王小軍愁眉苦臉道:“二師叔啊,你害苦我了。”
“這是什么話?”
王小軍道:“我按我師父教的穴位法練會了纏絲手,可是你教的經脈法卻一點效果也沒有――”
韓敏面無表情地聽著,心里卻波瀾不止,王小軍用八天就學會了纏絲手,她雖然和江輕霞用的法子不同,其中的艱辛卻是一樣的,八天對她而言同樣不可想象。
聽完了王小軍的話,韓敏微笑道:“所以呢?你想怎么訛我?”
王小軍笑嘻嘻道:“我不想訛二師叔,只想讓你把經脈法后面的練習方法都教給我,我好下山以后慢慢練習,總有一天練會了也就和右邊平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