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格爾莊嚴的外觀非常肅穆,好像一座擁有超大花園的辦公樓,坐落在埃森的魯爾河畔,從埃森火車站坐車到這里約莫一個小時路程,周圍都是魯爾區工業家們的住宅,環境非常優雅。
從1918年6月開始,路德維希.馮.赫斯曼就成了這里的常客。他現在頻繁往來于魯爾區、柏林和里加三地。同時用兩個身份活動,公開的身份則是工業促進委員會委員和總參謀長副官(就是興登堡的副官)。而秘密的身份則是史塔西局長和軍事情報局東方處副處長。他需要用公開的身份去和工業促進委員會的頭目們見面,討論利用庫爾蘭自治邦和俄德貿易保存軍事工業實力的辦法。同時,還要用隱秘的身份去指揮史塔西為工業委促進委員會制定的各種計劃保駕護航。今天,他和卡爾.豪斯霍費爾一同前來埃森,就是為了同工業促進委員會中一位最重量級的委員見面會談。
在如今這個時代,誰要是一提起德意志帝國的戰爭機器,首先在腦海中閃現出來的,肯定是克虜伯,其次才是大總參謀部!因此任何有點頭腦的人都可以想象,在德意志帝國戰敗后,克虜伯公司一定不會有什么好日子可以過。德國的敵人不會放過它(實際上也沒拿克虜伯怎么樣),而實力受到限制的德軍也不可能再像以往※長※風※文※學,ww○w.cf∞wx.n◇et那樣,成為克虜伯最大的客戶。
所以在成立工業促進委員會時,古斯塔夫.克虜伯就是當然的委員,而且他還是工業促進委員會的副主席。
在前往修格爾莊園的途中,赫斯曼留心觀察了一番埃森的市容。這是一座煙囪林立的城市,因為附近有大型煤礦,而且水運和鐵路交通非常便利。這里自二次工業革命后,就成了歐洲的工業中心,也是整個歐洲工人階級最集中的地方。不過和彼得堡的情況相反,赫斯曼在埃森感覺不到多少革命的氣氛。火車站廣場和街道上秩序井然,到處腳步匆匆趕著去上班的工人。散發傳單和演說的“政治活動家”也是有的,都是德意志祖國黨的人,宣揚的也是戰斗到底的軍國主義。
“看來施萊徹爾中校的工作還是有點效果的。”卡爾.豪斯霍費爾對赫斯曼說。施萊徹爾中校現在是軍事情報局治安處的處長,負責對付德國國內的各種搗亂分子。不過他手下的人馬不多,必須和警察部門合作才能取得讓人滿意的成果。但是這種合作存肯定在許多不確定因素和制肘,也只有施萊徹爾這樣能善于和稀泥的人才能勉強應付。
不過施萊徹爾少校的能力再強,也管不了日益分崩離析的奧匈帝國,更不可能幫助已經有些焦頭爛額的魯登道夫。即便比歷史上早開始了近二個多月,魯登道夫攻勢依舊陷入了困境。他所采取的滲透戰術,并沒有改變戰爭的總體模式,防守依舊有利。而進攻一方即便取得突破,也會因為無法讓后續的進攻快速跟上而戰局再次陷入僵持這是由于密集的鐵路網所帶來的機動性決定的。防守一方可以運用鐵路迅速調兵,進攻一方則會因為遠離己方鐵路網而陷入遲緩,坐失良機。
“可惜決定勝負的地方不是魯爾區!”赫斯曼嘆了口氣,跟著卡爾.豪斯霍費爾走進了修格爾莊園。他們已經來過幾次,門口的衛兵克虜伯太重要了,所以軍方給他配了衛兵已經認識他們,但還是一絲不茍檢查了兩人的證件,才用電話通知了古斯塔夫.克虜伯的秘書。
“克虜伯先生請二位直接去他的辦公室,請跟我來吧。”一個穿著筆挺西裝,身材修長,梳著包頭的中年人從那棟看著有點像辦公樓(莊園的主樓)中走出來。他是古斯塔夫.克虜伯的秘書。在文質彬彬地向赫斯曼和豪斯霍費爾鞠了一躬之后,就將他們帶進了莊園。
修格爾莊園的主樓是由兩棟相連在一起的四方形的樓房組成,一棟高三層,一棟高四層。由寬闊的柏油路和莊園大門相連,柏油路兩邊還有青銅路燈。看上去不像是在私人住宅內,反而有些像在外面的大街上。
古斯塔夫.克虜伯在一棟四層高的樓房里面有一整層辦公室,這里也可以算是克虜伯公司的半個總部。赫斯曼在這一層的走道看見很多大炮的模型,還有兩輛模樣好像個飯盒的坦克用玻璃罩罩起來,成列在走廊的盡頭那是德國的A7V型坦克和K式超重型坦克。赫斯曼在大總參謀部交通處的辦公室外也看到過同樣的模型。前者是德國的第一種坦克,已經投入了實戰,后者重達150噸,是個腦洞大開的怪物,是沒有什么可能上戰場的。雖然這兩款坦克在實戰中的價值都比較低,但是它們卻是未來德意志鋼鐵洪流的鼻祖。
“兩位請進。”克虜伯推開了一扇沉重的雕花木門。
赫斯曼將目光從坦克模型上收回,和豪斯霍費爾上校一起走進了一件陳設豪華的辦公室。
辦公室的大門里面肩并肩站著一對夫婦。五官端正,有一個列寧式的巨大額頭,留著希特勒式小胡子的四十多歲男子應該就是古斯塔夫.克虜伯。他身邊站著一個高大健壯的女人比他還要高臉長得很長,五官很粗大,應該就是古斯塔夫的妻子貝塔.克虜伯(大貝塔?看來古斯塔夫用妻子的名字命名超級大炮還是有道理的)。
“你們好,赫斯曼少校,豪斯霍費爾將軍,這位是我的妻子貝塔。今天,她也將參加會談。”古斯塔夫.克虜伯用低沉而憂郁的語調對赫斯曼說。
用中國的說法,他是贅婿。大貝塔才是真正的克虜伯,古斯塔夫原本姓哈爾巴黑,是個外交官。因為大貝塔的父親弗雷德里希.克虜伯因為搞基被揭發而自殺,大貝塔又是弗雷德里希唯一的孩子。而威廉二世認為讓一個女人領導克虜伯太不像話,于是親自挑選了古斯塔夫去當上門女婿,同時負責管理克虜伯公司從這件事就可以看出德國的資本家的地位了。
今天古斯塔夫讓妻子參加談話,說明大貝塔在某些重大問題上還是有最后決定權的。而今天要討論的,就是這樣的重大問題!
“目前的形勢非常困難…”卡爾.豪斯霍費爾說話的時候臉色非常難看,一幅大難將要臨頭的樣子。“美國人已經大量抵達了。根據情報,從6月份開始,每個月抵達歐洲的美軍都將超過30萬!”
“每個月都有30萬?”大貝塔驚呼了起來。“上校,這個過程會持續多久?”
“會持續很久,足夠讓我們輸掉戰爭!”赫斯曼用仿佛開追悼會念悼詞的沉痛語調回答。“美國是一個擁有一億人口的工業化國家,在五十多年前的南北戰爭中,美國南北雙方動員了326萬人參軍,軍人傷亡超過103萬…當時美國只有3100多萬人。”
雖然德國官方的宣傳都把美國說成毫無戰斗力的國家,但是克虜伯夫婦這個層級的人,是不會相信那種鬼話的。塹壕戰對炮灰的要求不高,在西線的塹壕戰中,連印度人都能成為合格的炮灰,何況是美國人?
“帝國還能堅持多久?”古斯塔夫.克虜伯問話的語氣也仿佛是在詢問一個晚期癌癥患者還能活多久。
“不清楚…”卡爾.豪斯霍費爾搖搖頭,“再過一陣子,等法國人再多流點鮮血,就會設法求和。”
“如果他們不同意呢?”大貝塔追問,她看上去非常緊張。
赫斯曼抓著座椅的扶手,語氣低沉到了極點,“一場失敗是嚇不倒英勇的德意志民族的,因此必然還會有下一場斗爭!而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最大程度保存國家的元氣,特別是軍事工業的元氣,讓德國的軍事工業在最困難的時刻也有繼續前進的動力。這樣我們就能在需要的時候,立即讓德意志拿起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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