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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七章 一個大章

  走進來的老師是個年輕的人類,一身白色的長袍和西格爾衣服顏色很像,只是他的袍子邊角有金色的云紋裝飾。他先鞠躬之后再走上了講臺,然后朗聲說道:“今天我要講的是三月系統與魔法的關系。”

  這個人講的深入淺出、語言風趣,但是對西格爾來說毫無作用。受到風暴之墻的牽連,雷墻大陸連太陽都是假的,更不要說月亮了。孤零零的銀色月亮連狼人都不愿理睬,法師更不會抬頭關注。

  三月系統形成了三種傾向的法師,每一種法師都有自己月亮對應的主神,能夠使用什么魔法都是神說了算,法師必須向他們祈禱。這到底是魔法師還是牧師,西格爾有些分不出來。從這個方面講,雷墻世界的法師還是滿自由的,就是不信仰魔法神,在施法能力方面也不會出現什么缺陷。

  女精靈安娜突然向西格爾擠了擠眼睛,示意他向側面看去。西格爾只是一撇就瞇起了眼睛:帶著面具的精靈將手垂到身側,從他的袖子中掉下來幾只蠕動著的黑色小蟲,看上去像是蚯蚓的變種。那小蟲藏到座位下面,慢慢爬向一個禿頂人類法師,在身后留下一條淺淺的濕潤印記。

  這肯定不是什么好東西,用不著偵測邪惡就能感受到那幾只蟲子身上散發的陰氣。西格爾剛要出言提醒,就看到女精靈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這是他們的事情,你別摻和。他們用了積分,必須物有所值才行,不然會遷怒與你。”

  就在西格爾猶豫的瞬間,那個黑色的蟲子瞬間加速,一下子黏在了禿頂人類法師的腳腕上。應該起到保護作用的魔法防御并沒有生效,蟲子蠕動了兩下,找到了血管的位置,然后猛地變小,嗖一聲鉆了進去。

  禿頂男子有些感覺。伸手過來撓了撓,什么都沒有發現。

  這…西格爾剛要站起來出言提醒,卻被講課的老師叫了起來。“那位白發蒼蒼的老者,能告訴我如何在施展火球的時候給自己同伴留出空位嗎?”

  “嘿。禿子,你的身體被黑色蟲子鉆了。”西格爾說道。

  白袍年輕法師愣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禿頂的人類法師。那人拍拍身上,念誦了幾句咒語,讓偵測的魔法透視自身。他搖了搖頭。對西格爾說道:“你看花眼了吧?我好好的,身體內哪來的蟲子?”

  “就在剛才,蒙面者袖子里掉下黑蟲,咬著你的腳腕鉆進去了。你多檢查一下。”西格爾話音剛落,就被講臺上的人打斷:“你的回答不正確,扣掉四十分。”

  “什么?!這簡直豈有此理!”西格爾轉頭看向老師,對于他不分青紅皂白的做法感到氣憤。精靈安娜在一旁提醒:“別頂撞老師,那些都是魔法塔幻化出來的,根本就不是真人,所以一點情面都不講的。你就是殺了他也沒用!”

  “坐下。還有誰能夠回答這個問題,可以獲得十個積分。”

  侏儒舉手最快,他回答“利用法術塑形就可以改變形狀,避免傷到自己人。”

  講師不置可否,而是轉口說道:“現在我向大家介紹一個法術,火球術的變種,叫做火葬柴堆。它是以多個爆發點來產生威力的,并不會產生令人麻煩的彌漫效果。”

  他沒有說任何加分的事情,不過侏儒也沒有提出來,看來這加分的過程是秘密的。西格爾詢問了燈神。原來查詢別人積分是被禁止的。如此一來,誰也無法知道其他人有怎樣的分數,更不知道他們是如何使用這個分數的。

  西格爾丟了分數,除了女精靈安娜臉上帶著惋惜外。其他人要么幸災樂禍,要么面無表情。那個講師滔滔不絕地說著自己發明的法術,西格爾百無聊賴地聽著。他又被點了兩次名,回答正確之后得到三十分,算是把自己的損失彌補了一些。

  那些分數和講師的教授都不是西格爾關注的重點,他把大部分精力用來觀察與防范上。面具精靈法師操縱蟲子的手法更像是德魯伊。但它的確是在使用法師法術的能力。想要對別人施法是需要付出積分的,那只蟲子不會簡簡單單就消失。

  果不其然,還沒有下課,禿頂法師突然站起身來,臉色蒼白,捂著胸口干嘔。為此,講課的法師扣了他五十分,并讓他立刻坐下。禿頂掙扎了片刻,終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可也“哇”的一口吐出大量黑色的污水。旁邊的人連忙躲避,生怕濺到自己身上。

  污水當中全是黑色的類似蛻皮的干癟皮囊,就像是那種黑色蟲子在他體內高速增殖,同時不斷變異的結果。禿頂男子已經完全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能力,一邊從口中不住溢出黑色污水,一邊仰躺在椅子上劇烈抽搐。從他翻起的眼白中,不斷有閃電的能量溢出來,伴隨著止不住地鮮血。

  只用了不到一分鐘,禿頭癟了下去,好似泄了氣的皮球。從他毛孔內爬出大量細長的黑線,然后聚集在一起扭曲成線團,蠕動著爬向面具精靈法師。那人抬起衣袍一腳,讓這些黑蟲子的線團鉆了進去。當他放下袍角的時候,一切都被屏蔽掉了。

  講課的老師以“污染環境”的名義再次罰去他一百積分,然后繼續講課。西格爾這次明白了,所謂的講師不過是神國生成的傀儡,根本不具備真實的性格。他們只能機械、重復的處理事情,一絲感情都沒有。

  而聽課的人情緒要真實的多,但是也不能說他們就一定是真人。西格爾看著地上禿頭的尸體,捏著下巴若有所思:如果這是神國的假人,他們為什么要自相殘殺?做得如此復雜是為了什么呢?

  課程結束了,眾人站起身來準備離開,戴著面具的精靈沒朝大門走,卻向西格爾的方向走了過來。“你很多嘴,老東西,別多管閑事。”那人的聲音又濕又糯,就像黏糊糊的鼻涕蟲。“若是再多開口,說不定就會有蟲子鉆進去,將你的心肝脾肺全都吃掉!”

  “盡管來試試吧。耍蟲子的家伙,你的那些小伎倆騙過不過。”西格爾好不膽怯,法杖在地上重重一頓,火焰從他的腳下升起。在白袍上映出火紅的顏色:“過來多少我就少死多少,只怕很快你就沒有施法材料了!”

  面具男剛要開口說話,老師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加斯克爾,你目前積分最高,課后可以去二層進行閱讀。”

  應該是早有準備。面具男轉身就走,順手抓起禿頭的尸體。伴隨著講臺后側一道金色的光芒,螺旋形的透明臺階出現在大家面前。叫做加斯克爾的面具男子噔噔噔踏上臺階,提著尸體消失在大家視野之中。

  “二層是什么?”西格爾花了五個積分進行詢問,只得到燈神:“施法技巧練習”的回答。在面具男上去之后,講師揮揮手,臺階消失,他也變成一陣青煙在眾人面前失去蹤影。

  “歐絡因,現在知道了吧,坐在中間最容易被叫起來回答問題。最容易得到積分。雖然你這次很虧,但總會追上來的。”精靈安娜笑著安慰他。

  “那個禿頭法師…”西格爾困惑地看著女精靈,“你們就不關心他的情況嗎?”

  “他都死了,還操什么心?”精靈說的斬釘截鐵:“你就是要救人,也需要支付積分,而且是按照進攻者、防守者的總和來的,至少五百起。特別是沒有收益,誰能受得了?在這里只能自己照顧自己,小心防范別人。你能出言提醒已經做到極致了,他不相信而且沒能力查出來。能怪誰?難道你要為每一個笨死的人負責嗎?”

  西格爾搖了搖頭:“那我可顧不過來。我理解你們自己照顧自己的行事方法,可是你為什么一直對我特別熱情?按照常理來說,我可是一到這里就把侏儒殺了一回的兇人。”

  精靈快速搖了搖頭,“那可不能代表兇。只不過是侏儒惹到你了而已。如果是我,我也不會手下留情的。我是鉆研預言系法術的,直覺非常的準,從來沒出過錯誤。我的直覺告訴我,你是一個穩妥的選擇,即使不幫我。也不會無緣無故害我。”

  “你身為法師還相信直覺,真是與眾不同。”西格爾恭維一句,然后靜靜思考。在保持警惕的前提下,就算是表面上的同盟也比孤身戰斗要好得多,所以他伸出手來在自己額頭上點了三下,用這種精靈的禮節說明自己同意結盟。

  “很好,你不會后悔的。”精靈彎腰行禮,表示盟約已成。“雖然這里時間流動的方式很怪異,但總是會有九個人,也總是有人來得早,有人來得晚。以我為基準,半獸人和面具男都比我來得早,你則是最新的一個。”

  “為什么侏儒可以復活,禿頭卻不行呢?”西格爾問道。

  “每次重組需要兩百積分,而且必須是立刻掏出來,不能賒欠。侏儒還有分剩下,但是禿子分數卻不夠了。我觀察過你,你現在肯定是負分,即使比零分多也非常有限。你這樣非常不安全,所以必須盡快獲得積分了。”

  我想要的是最后的勝利,并不是積分。西格爾很想這么說,但是在找到辦法破解神國規則之前,他至少還要堅持遵守一段時間。當積分是負數時,除了被扣分之外,自己也無法主動花費積分——要先還債,才能再借。這會給平時帶來相當的不便。安娜并沒有詳細解釋到底有什么不便,但卻帶著西格爾來到可以獲得積分的地方。

  魔法塔一層是教室,但當不講課的時候,這里就是抄寫間。西格爾被安娜帶出大門,立刻轉身返回,只是開關門的時間,房間里的樣子就完全改變了。半圓弧形的桌子擺設變成了行列縱橫式樣,每張桌子上都有數量不等的文件和空白卷軸。

  這樣的風格讓西格爾想起了魔法協會。他自己雖然沒去過,不過聽聯合會的老人說起過,協會就有一個這樣的抄錄間,學徒、實習法師、正式法師在這里辛勤勞作,用謄錄的方式保護書籍,用卷軸的魔力來封存咒語。每一個協會的成員每年都需要上繳特定數量的卷軸,而且不能用其他方式——例如上繳金錢或者魔法材料來代替。所以法師協會才會有那么大數量的書籍抄本,而當他們不外借、不支援的時候,才格外讓聯合會的法師們生氣。

  “每個桌子上面的東西都不一樣,而且翻開之前誰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精靈安娜說道:“里面的東西有難有易。有些很偏門的東西根本沒法抄。一旦你坐下翻開,要么抄完,準確率還要達到標準,要么就視作放棄。會扣除相應的分數。我們試過了,除非你的基礎非常非常差,否則這個活還是有的賺的。”

  “我知道里面內容不同了,”西格爾問道:“報酬呢,是不是一樣?”

  “當然不是。有的只有一點積分。有的則會有好幾百,而且這和難度完全沒關系,只能憑借運氣。”安娜揉了揉鼻子:“我試過,用預言術和直覺都沒用。”

  但西格爾卻有辦法。他在轉頭回來的時候,就感覺到抄寫間里面有一股微弱但是有趣的魔法波動。它不像法陣線條那樣呈現連續性,而是不斷在房間里跳躍,毫無規律的出現、消失。若是在幾天前,西格爾會以為這是環境無意間泄露的游離元素。但是在長時間研究神火之后,他對于這種情況有了新的認識。

  確定論的反面是概率,就算是混亂的躍動背后也會有規律。西格爾在房間中走來走去。用自己敏銳的元素感知畫出整個房間的魔法地形圖,然后找出了幾個關鍵的節點。

  那股躍動元素很少來這幾個位置,但是根據西格爾的計算,這里才是最大概率的所在。他坐下來,翻開書籍,發現只是很簡單的非魔法文字抄寫。盡管是種西格爾完全不認識的文字,但只要不是卷軸,再難的普通書籍也可以用魔法搞定。

  西格爾施展了謄錄術,很快就把這個座位上的任務搞定。與此同時,精靈安娜也隨意挑了個位置。低頭忙碌著。燈神飄了過來,告訴西格爾他獲得了四十積分。

  至少這樣自己就變成正的了,西格爾心想。他找到下一處地點,打開之后還是非常簡單的任務。在安娜好不容易完成手頭的第一份工作時。西格爾已經做完了三份,到手一百二十積分,還有四十馬上就能到手中。

  “哇,這次有二十七積分,不枉我費了半天功夫。”安娜伸了個懶腰,似乎并不在意“老人家”的目光。“你怎么樣。分數正了嗎?”

  西格爾指了個位置,什么話都沒說。安娜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毫不猶豫地走了過去。當她完成的時候,已經變成一副抓耳撓腮的焦急樣子。她想讓西格爾盡快完成,好問他這么容易就能到手積分,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對于這個問題,西格爾卻沒法解答。他自己知道是怎樣一回事,但無法宣之于口。如果沒有研究神火的那些經驗,就算是明白世界上存在不確定性和概率,也沒有辦法將這種理論應用出來。

  “實話實說,我也是機緣巧合才發現的,沒法教給你。”西格爾攤開手,對安娜說道:“這里的現象也在不斷變化,你就算是記住座位號碼也沒用。”

  精靈用力點點頭,道:“行,我信你。你這個本領很有用,畢竟積分越多,能夠上最高一層的可能性就越大。你能帶給我這個竅門,我也教你一個辦法。”

  她打開自己的空間袋,從里面拿出一張魔法卷軸放到西格爾手上,“這可不是送給你的,只是借給你看看。若是你將它賣給燈神,我是會很生氣的!”

  嘴上雖然這樣說,但她同時還用手比劃著,讓西格爾將卷軸賣給燈神。這張次元錨法術只換了五個積分,遠遠不如侏儒的那根法杖。

  西格爾已經猜到了這種途徑,但還是希望聽精靈安娜詳細解釋一下。“所有權不屬于自己的東西,而且必須是完全用外面的材料制作的魔法物品,才能夠賣給燈神換取積分。所以我不能把東西送給你,只能讓你搶走或者借給你。如果你用房間里的材料制作魔法物品,即便可以正常使用,但依舊不能換任何東西。你一定要注意,別被人騙了。”

  安娜隨后給西格爾講了不少魔法學院隱藏的規則,有些是通過經驗摸索的,有些則是用積分和燈神交換的。“積分的規則非常復雜,誰也不敢說自己全都掌握了。如果你有什么新的發現。可以告訴我。”

  “比你來得早的只有半獸人和面具精靈,你也算是這里的元老了,為什么一直不離開呢?”西格爾試探問道:“你之前說并不在意是否成為最終優勝者,只想在這里學習下去。可是你是否清楚這里是哪里呢?或者換句話說。你是怎么來到這個地方的?”

  原本親切的面容消失了,精靈安娜收斂了笑容,雙眼中出現了寒霜。雖然沒有感覺到有魔法或者元素的波動,但西格爾有種直覺,安娜不需要顯露征兆。隨時可以將咒語施放出來。他知道這個問題已經涉及到每個人最大的秘密,也就是真實的身份。燈神嚴令禁止用法術進行刺探,一定有其考慮,也反映出這個問題的重要性。西格爾并沒有使用法術,而是變相發問。他冒著很大的風險,就是想知道這件事情對已經待在魔法學院很久的“老人”來講有多重要,在熱情洋溢的表象下,精靈安娜又是怎樣的性格。

  精靈后退了一步,手指微微顫抖。不過魔法并沒有釋放出來,戰斗也沒有爆發。“魔法學院有一條規則。如果我知道你的身份,再將你擊敗,然后支付一定積分就可以永遠把你趕出學校。身份信息越詳細,后面花的積分就越少,而且在擊敗對手之前,你不知道自己將要花費多少。所以這個問題,我是不可能告訴你答案的。”

  西格爾點頭表示明白了,將問題改成“你在這里最想得到什么。”

  “登上第四層,學習傳奇咒語的秘密,掌握所有的傳奇魔法種子。”安娜說道:“我需要帶一個特定的咒語回家鄉。這個魔法學院是最有可能的地方了。可惜上第四層的花費很大,需要六千積分,才能待一天時間。我在等學院的法師發布任務,找人去那里打掃或者幫忙。那樣我才能有希望。”

  “為何不借助大家的力量,早早讓你上第四層,然后讓你直接回家?像你這樣的先行者,對后來者有太大優勢,其他人難以…”

  西格爾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魔法塔外面撲通一聲。兩個人感到奇怪。終止了談話來到外面。戴著面具的精靈法師正摔在地上,身子下面有一個淺淺的坑。他似乎是從非常高的地方直接掉落,身子中的骨骼都已經摔扁了,只留下一條又一條黑色的各種蟲子從他身下出現,或者鉆入泥土逃跑,或者向最近的活人爬去。

  大家都離的很遠,禿頭男子死亡的一幕大家還歷歷在目,都知道這種小蟲的危險。每一條蟲子上都散發著魔法靈光,死靈和咒法系的波動異常清晰。有幾只蟲子朝精靈爬來,安娜伸腳用靴子在身前劃了一道橫線,創造出一道火墻。黑蟲感受到了火墻的力量,立刻向下轉向,鉆到磚石的縫隙中去。

  蟲子越爬越多,但終于還是都消失在泥土中。此時蒙面精靈的衣服已經完全干癟,一陣風吹來便飛到空中。衣服之內并沒有軀體,反倒有不少沾著黃褐色的散開繃帶。蠕動的蟲子就是那個法師的本體,他使用集群集體意識的方法來思考,也使用分散逃離的方式來保住自己的性命。

  西格爾抬頭看看,并沒有發現什么隱藏的人物能夠把蒙面精靈摔成這樣。他剛剛不是去二層了嗎,怎么一轉眼便成了碎片?

  “房間內是安全的,先躲進去。”安娜咬著下嘴唇說道:“萬事小心,怪事又開始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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