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獨特,西格爾,你所掌握的規則是我們都很羨慕的。你可以毫無阻礙的學習所有的東西,二十面骰子會為你鋪平道路,因為它代表了多樣性和可能性,是所有力量呈現的基礎。”特納干脆坐了下來,隔著巨石陣和西格爾說話:“我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力量會和二十這個數字聯系在一起,也許冥冥之中還有更高級的力量和規則在進行管理和約束。每一個兄弟我都會為他感到高興,只要他能夠自由的出生和成長。”
“綠龍說,是你想辦法將二十面和十二面偷出去,讓我們脫離了神的控制?”西格爾問道。
“那是后來的事情了,不過我會告訴你的。”特納從地上抓起一把沙子,看著它們從指縫緩緩溜走。“神靈都是貪婪的,盡管它們有不同的行事手段和風格,但貪婪是共性。為了滿足自己的貪欲,神靈甚至可以放棄一切,賭上一切。魔法和知識之神想明白了我設下的均衡之網,看破了我的計謀。那個時侯我已經設置好了重重陷阱,他明白自己無法打破神靈之間的協議,否則會永恒消散在多元宇宙世界中。魔法與知識之神進行了深刻的思考,找到了一個漏洞,然后放棄了神格和神力,以凡人之身接近咱們,試圖搞清骰子的秘密。百面骰子就是在那個時候被他奪走的。”
“是我之前定下的制衡協約令其他神無法出手阻攔,只能眼睜睜看著事情發生。當時我就知道他還會再來的。魔法神在變成凡人之前,用自己的力量施展法術籠罩了整個世界,來確保可以用預言法術來定位任何物品。我絕不能讓那種事情發生,所以我找了個機會,用新的平衡把隔壁的世界吃了進來。”
“那個世界就是這樣毀滅的?”西格爾搖了搖頭說道:“你知道那里死了多少人嗎?”
特納向后一揮手,毫不在意的說道:“我沒必要管他們!只要咱們幾個都好,其他人都死絕了又怎么樣!本來這個計劃是可以更順利一些的,但是變成凡人的魔法神通過預言術發現了這個情況。他設置了許多難題,導致無法完美執行最初的計劃。同時另一個晶壁也開始反擊,他們…他們殺死了八面骰子的持有者奇奧拉,令規則的融合過程產生了裂隙。那些沒有被風暴之墻消化吸收的逝靈黯影就是這么來的——要知道,正常的世界毀滅留不下這么多鬼魂,更不要說還可以附身和擁有各種各樣的思想。”
一聽到這話,西格爾就串聯起了大部分的事情,明白了為什么這個世界的逝靈黯影比耐括斯主宰們所收集的那種逝靈黯影更聰明、更難纏。風暴之墻是用來同化并消除掉規則的,如果它不能完全將某樣規則清零,那的確會造成各種“突變”出現。
“那你知道書寫者——我給那個被毀滅晶壁原住民起的名字——他們制造了一枚戒指,可以定位其他的骰子?”
“那是八面戒!你找到了嗎?”特納突然變得非常激動,從地上一躍而起朝西格爾撲來。可是當他接近巨石陣的時候,一股巨大的力量將他彈回去,然后死死壓在地上。西格爾想要幫忙,可是依然被彈開。
特納的臉趴在地上,嘴巴里滿是沙子。他揮舞著手,一面噴著塵土和石子,一面大叫道:“行了行了,我不出去!不出去!”
話音落了之后,壓著他的力量就放開了他。特納雙手將自己撐起來,重新坐好。他也不去管臉上新沾染的塵土,而是急切地問西格爾:“你是不是找到了戒指?”
西格爾點點頭。
“很好,這樣八面骰子也就找到了,大家都找到了。”特納突然笑了起來,從低沉的笑聲到仰天開懷大笑。他的笑聲沒有止歇,一直在山谷中回蕩了五分多鐘,最終被一陣啜泣取代。
他的情緒總是這樣大起大落,這很可能是長期囚禁造成的。西格爾覺得他很可憐,便說道:“你知道怎樣才能把你放出來嗎?這個巨石陣是怎么回事,是誰設計的?”
“是戰神。”特納說道:“這個巨石陣非常簡單,只有一個規則:誰的力氣大誰就是老大。我想要離開或是別人想要進來,只能也只需要滿足一個條件,就是在肉體的力量上超過戰神。因為法術帶來的力量無效,所以想要破解這里基本是不可能的。”
“我肯定會想到辦法的。”西格爾說道:“我會放你出來的。”
“當你知道放我出來有什么樣的后果,恐怕就不會這么自信了。”特納舔了舔嘴唇,帶著有些邪氣的怪異笑容說道:“只要我離開這里,那么維持風暴之墻均衡的力量就會被打破,一切的一切都會毀滅。我知道你有些心急,二十面,但現在還不到時候!他們都會去死,但不是今天,不是現在!”
“他們?他們是誰,你是指那些神靈嗎?”
特納瞪大了眼睛,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這還用說!我們出生,我們成長,我們要自由。想要真正得到自由就需要把這些覬覦我們力量的家伙全都收拾了!讓他們跟著這個世界一起去死,讓毀滅風暴將它們化成虛無,同時也好抹去咱們離開的痕跡。二十面,我知道你是個法師,你現在一定會位面穿行咒語了吧?”
西格爾點點頭。
“很好。你現在就找到百面骰子的人,還有十二面骰子的持有者,然后你帶著他們離開這里。只需要在走之前給我發一個信號,然后你們就自由了。收尾的事情我來做,絕對不會有東西能跟著你們的腳步追蹤。”
“你要毀了這個世界?把兩個大陸和上面所有的生靈都殺死?”
“主要是那些知道咱們存在的神靈,它們必須死,其他的都不過是附帶傷害。這個世界早就該毀滅了,是我一直支撐著,不讓風暴之墻合攏。它們多活了好久,應該知足了!”
“我不同意,我接受不了。”西格爾搖搖頭道。
“你不會沒殺過人吧?”特納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能理解:“對于那些想要囚禁咱們,研究咱們,最終殺死咱們的家伙,你還猶豫什么。他們本就該死,讓他們面對自己的原本的末日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我…”西格爾猶豫了,然后說道:“我是說那些無辜的人,他們好好活著,并沒有來招惹咱們。他們也應該死嗎?”
“他們在八百年前就該死了!”特納激動地站起來,一邊來回踱步,一邊揮舞著手臂:“我擋住了風暴之墻,我拯救了世界,所有人都應該感謝我。可是你看看后來發生了什么?神靈以各種名義,研究、探討、調查、學習…手段各有不同,但動機和目的其實都一樣,貪婪和自私!那些你所說的無辜的、好好活著的人,他們整天為神靈送上信仰和力量,助紂為虐!沒一個是好東西!他們就是嘍啰,就是幫兇,不該殺嗎?不該死嗎?”
“他們是無意的…”
“你是不是傻的!”特納大吼一聲,整個巨石陣和附近的地面都在顫抖。“為什么要給他們說話,他們是他們,咱們是咱們!你見過第二個黑頭發黑眼睛的人嗎?這世界上只有咱們幾個,只有咱們相依為命!八面被做成了戒指;六面來不及出生就被風暴之墻吞掉;四面犧牲了自己,變成四把黑曜石匕首釘死了新大陸;現在就剩下咱們四個了!如果你有關心的人就一并帶上,其他人的生死管你什么事啊!他們有自己的神靈,想要活命的話,他們去求神啊!那些神靈若是真關心這個世界和自己信徒的生死,在八百年前就應該來求我,而不是來囚禁我!”
一切都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就是從神靈想要拿走十面骰子開始的。對于神來說,骰子屬于外來神器,創世神級別的力量,在這個世界并無歸屬,所以誰拿到就是誰的。他們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思維,自己沒覺得有什么不對。這就像人類看到地上的螞蟻在搬運糧食,隨手在地上挖個小坑,給螞蟻制造些障礙。挖坑的人不會為螞蟻設身處地著想,神也一樣。
只不過這一次螞蟻有自己特殊的能力,讓人互相制衡,從而活了下來。但最基本的生存顯然不是螞蟻的追求,受到了威脅便要解決威脅,否則不敢放心生活。所以螞蟻決定吃光人類居住地的房梁,讓房屋倒塌,砸死這群人類。至于在這個過程中房子里還有誰,是不是有小孩兒、貓狗之類一起被砸死,根本不在螞蟻的考慮范圍內。
“還有其他的辦法,”西格爾說道:“我想辦法達到能夠戰勝神靈的程度,他們就無法威脅我們,那個時侯我們也自由了!”
“按照我的辦法,他們本來就威脅不到我們,你何必舍近求遠、畫蛇添足!”特納說道:“二十面,這個世界沒什么值得留戀!世界大得很,總有咱們的容身之所。此處不歡迎咱們,咱們又不是走不了!我在這里堅持了八百多年,就是等待這一天,等你成長起來,有能力帶著其他骰子離開!你要是覺得讓這個世界毀滅心里過意不去,你怪我就是了,你甚至恨我都沒問題,這個負擔我背下了,都是我的責任!怎么樣,這下你可以同意了吧?”
西格爾徹底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