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命運的海17

　　西格爾消解了法術，這才覺得全身癱軟無力，于是趕緊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庫珀牧師為他施展了祛除疲勞的法術，但是效果甚微，比爾爵士端過來的一杯麥酒卻管用得多。法師大口吞咽著冰涼芳香的酒液，泡沫沾滿了下巴。借此機會，西格爾好好想了想關于一百面骰子的事情，他最終決定這件事情只能慢慢調查，不能宣之于眾。

　　“赤影尖塔是什么？金龍與黑鳳指的是什么？”伯爵看著抄寫在紙上的預言，自言自語道：“遇瘟而退，難道說的是遇到血魔法師之前的事情。那些感染了尸瘟的探路者就是對我們的警告？遇黯而進，可這個黯指的是什么，到底怎樣才算置之死地以后生。”他依次掃過庫珀牧師、比爾爵士，最終將目光停留在西格爾身上。

　　“男爵先生，你有什么看法？”

　　西格爾搖搖頭，他已經完成了早先的承諾，不想在這件事情上浪費更多的精力。再說，解釋預言本來就是一件困難的事情，絕大多數時候只有事到臨頭才能明白預言指的是什么。

　　“我不是列爾大師，預言也不是我的專長。很抱歉伯爵先生，我無能為力。”

　　對于被拒絕，托德伯爵也不氣惱，他知道預言的內容后便將關心的重點重新放到王子殿下身上。喝了安眠藥劑的亞倫現在睡得很熟，但等他醒來的時候恐怕就會頭疼的厲害。

　　西格爾對于治療這種頭疼幫不上什么忙，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干。他正好看到埃文，發現這位劍客表情很奇怪。埃文依靠在墻上。睜開的眼睛中沒有任何焦點。一只手又在下巴金色的胡茬上無意識地搓動。他在想著什么？西格爾感到非常好奇。

　　或許可以讓埃文幫忙查找關于一百面骰子的信息。他畢竟是國王的私生子，在首都活動起來更方便。但隨后西格爾又想到了關于自己骰子的情況，骰子是不是真的會給那些不是它主人的持有者帶來厄運？

　　百面骰子，西格爾心中琢磨，到東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一時間，房間里寂靜無聲，大家都在思考自己的心事。這時城堡外傳來號角的聲音，“嗚嗚嗚嗚”一直響個不停。“該死的。是誰違反命令吹響號角？不知道要保持靜默嗎？”

　　話音還沒落，外面又多了第二種聲音。當當當當的警鐘被敲響了，只能說明有巨大的危險到來。托德伯爵和比爾爵士臉色一變，只留下一句：“埃文，守著王子殿下！”然后他們就拽著庫珀牧師跑出了屋子。號角的聲音傳遍城堡，所有人都不可能錯過。甚至王子殿下都睜開惺忪睡眼，掙扎著坐起身來。他迷惑的望著房間中的兩個人，用一只手捂著腦袋。

　　“我的頭好難受，”王子殿下說道：“就好像有人在里面又敲鐘，又吹號的。”

　　“那不是頭疼造成的。”埃文回答：“鐘聲和號角聲的確在響。”

　　“有敵人來了嗎？”亞倫王子問道。埃文和西格爾都點點頭。“幫我拿一杯紅酒，然后穿上盔甲。即使不能出現在殺敵的第一線。我也不能穿著絲綢睡衣死在床上。”

　　“埃文，你幫一下你的哥哥，我需要聯系一下魔寵。”西格爾集中精神，在內心深處呼喚渡鴉巴隆。他一直將魔寵放在城堡外面，作為防范牧師的后手。它時刻觀察著城堡的動靜，做好隨時施展幻術的準備。只要山路上的獸人仍在，那么魔寵在外面就有足夠的威懾力。

　　巴隆接到了命令，從藏身的樹洞中蹦跳著出來，然后就看到了難以置信的景象：足有五十多只不同顏色的龍正在由南向北飛越城墻山脈，它們在雪地上投下了巨大的黑色影子，不管是小動物還是獸人都在這些影子中四散逃竄。巨龍之中大部分都是黃色，有金黃和橙黃之分，剩下的有一些銀白色和灰白色。對于巨龍，西格爾了解的相對較少，他們分別是金龍、黃銅龍、銀龍，屬于善良和質樸的龍族。但是這些巨龍并沒有對山下的獸人發動攻擊，甚至連看都沒看幾眼，所以西格爾也很難猜測這些強大生物的目的。

　　“龍，數量很多的龍正在我們頭頂上。”西格爾對亞倫王子說道：“即使你穿上衣服出去也幫不上什么忙。”

　　亞倫一仰脖子，將紅酒灌進身體里，然后東倒西歪地站起來，腳糾纏在被子和毯子中間。他踢開這堆東西，伸手指著掛在附近墻壁上的鎖甲。“我的劍！”他說道：“當我持有寶劍的時候，力量就會回來的！”

　　可惜事不與人愿，王子殿下在第二杯酒之后才終于拿得起長劍。埃文很痛心的看著自己的哥哥，伸手攙扶著他的胳膊。王子甩了甩手，試圖擺脫埃文的扶助，但最后還是屈于現實，將身體大部分重量靠了上去。

　　城堡內所有的騎士和牧師都如臨大敵，他們見到站在城墻上的王子殿下就紛紛聚攏過來。一些山地騎士想要爬到峰頂充當第一道防線，但是他們的坐騎全都嚇得匍匐在地上，低聲哀鳴，鱗片抖個不停。若不是受過良好的訓練，這些六足蜥蜴很可能早就屎尿齊流了。

　　“目前看來巨龍對我們不感興趣。”西格爾瞇著眼睛仔細觀察，然后對眾人說道：“巨龍是要有其他的敵人要對付。”

　　“你怎么知道的？”埃文問道。

　　“你看看他們的狀況，不管是鱗片還是爪子，全都處于巔峰的狀態。被說一點破損都見不到，我甚至還看到了打磨的痕跡，這就說明它們全都是做好了戰斗的準備。”西格爾分析道：“從體型上看，這些巨龍已經有20多米長，屬于超大型。至少已經活了300年以上。在龍族之內算是中堅力量。而且金龍、黃銅龍和銀龍同時行動非常罕見。看來他們是遇上勁敵了。”

　　“不過，”西格爾補充道：“那種銀灰色的屬于什么龍種我就不知道了。”他說完這話，就將視線從高空收回來，正好看到珍妮特在遠處朝他揮手。原來為了保護王子殿下的安全，圣騎士將大部分人都隔開，不讓他們接近殿下周圍。珍妮特作為“被重點監控”的人員，圣騎士肯定不會讓她過來。

　　庫珀牧師避開西格爾的目光，在現在這種時刻。他是不會作出妥協的。所以法師告罪一聲，從殿下身邊離開，擠過騎士們的防線，來到珍妮特身邊。

　　“剛才警鐘響起的時候我嚇了一跳，還以為獸人打上來了呢。”珍妮特壓低聲音，示意法師附耳聽來：“我出來的時候留了個心眼，正好看見騎士和爵士們都在向外跑，有個地方卻開著門。我溜進去，找到了一些好東西。”

　　“啊？”西格爾有些發愣，“就剛才一會兒的時間？”

　　珍妮特臉一紅。但是很得意的說道：“其實我盯上那里已經很久了，一直沒有機會罷了。再說。作為一個間諜來說我是很強的。”

　　“下次別做這樣的事情了。”西格爾說道：“這次咱們先看看，如果有他們不用的東西，先拿來用一下也可以。”

　　“跟我來。”珍妮特微笑著說道：“其實都是他們不用的東西。”

　　在托德伯爵的命令下，城堡中的警鐘和號角都閉上了嘴，大家安安靜靜等著巨龍飛出視野。許多人祈禱著，讓這些傳說中的猛獸莫回頭，千萬不要對地上的城堡感興趣。在大家都抬頭仰望天空或者互相竊竊私語的時候，西格爾跟著珍妮特偷偷回到了城堡之內。他們穿過大廳，鉆進了箭塔城樓中一個存放兵器的小間。這里只有兩米見方，沒有窗戶，完全靠西格爾的光亮法術照明。墻上掛著一些沒有安裝羽毛的箭桿，墻角堆放著三十多根短桿，而用作槍頭的金屬尖端用布包著，放在另一側墻邊的架子上。珍妮特關上門，從門后拿出一個半人高的大麻袋。里面東西分量不輕，互相撞擊的時候還發出辟砰的聲音。

　　“這些是晨曦神殿和山地騎士們帶來的裝備，不過他們似乎無意分發給爵士老爺們，全都堆放在保管庫中。”珍妮特瞇著眼睛說道：“我也拿不多，就趁沒人找到這么一麻袋而已。”

　　“若是給你足夠的力氣，你會把他們的東西都搬完吧？”西格爾呵呵一笑，問道。

　　“那是自然。”珍妮特也不忌諱：“誰叫他們誣陷我是魔鬼的？”

　　若是圣騎士的佩劍或坐騎裝備，西格爾肯定會全都送回去。但堆在倉庫中落灰的物品，如果不使用的話豈不是浪費？西格爾和珍妮特低聲竊笑著打開了袋子，將東西一件一件拿出來。

　　一柄長劍被珍妮特特別拿了出來，它擁有美麗的劍鞘和鑲嵌著寶石的劍柄。“我特意拿給你的。”珍妮特說道：“你現在那把劍上全是傷痕，正好換一把新的。”

　　西格爾抽出長劍，仔細的打量著。“這是一把相當不錯的兵器，上面還有符文，我能感受得到里面流動的魔法力量。但這不是晨曦之主的神力，絕對是像我這樣的法師制造的。等下我解析一下上面的咒文，應該可以知道更多它的來歷。”

　　“我眼光不錯吧？”珍妮特等著西格爾夸獎，卻被法師捧著臉親了一口。

　　“不要搞突然襲擊。”珍妮特擦擦臉上的口水，“先看戰利品！”

　　雖然明知道這些是贓物，但是西格爾不愿去修改珍妮特“戰利品”的說法。他將從瑪卡布噠找來的長劍和這柄魔法長劍調換一下，堂而皇之將新武器放在了腰帶上。

　　袋子中有一柄長匕首，基本快趕上短劍的長度，這是珍妮特給自己準備的，同樣還有投石索和兩盒精致彈丸，一雙漂亮的護手板，作用和臂盾差不多。可惜這里沒有飛鏢或者匕首，畢竟這兩樣才是珍妮特熟悉的武器。

　　“我發現一柄折疊弓，看上去非常有趣，雖然不會用，但我還是拿來了。”珍妮特獻寶似的拿出一堆復雜的組件，擺弄幾下之后的確像是一支復合長弓。但不知道機關在哪里，所以弓的形狀始終不能固定。西格爾接過來嘗試了幾次，也沒能找到竅門。零件還是那對零件，沒有想變成長弓的意思。

　　“我還是第一次見這種武器。”西格爾說道：“一直以為在矮人艾琳特那里已經見識到了所有裝備了呢。”

　　“別著急，還有好東西。”珍妮特說道：“我在那里看到了許多瓶瓶罐罐，但是只能認得出兩樣。其中一種是治療藥膏，涂抹在傷口上用來止血恢復；另一種是銳鋒油脂，可以涂抹在武器上，加強穿透性。咱們每人每樣三瓶如何？”

　　法師點點頭，看著剩下的瓶子。“這些就是你胡亂拿出來的？”

　　“你能判斷一下它們的用途嗎？”

　　“這我需要時間。”西格爾說道。“準備鑒定物品的法術需要一個安靜隱秘的場所，你知道那里有嗎？”

　　“恐怕很難。”珍妮特搖搖頭：“我發現圣騎士們加強了戒備，不管是巡邏還是搜查都比以前頻繁了。除非你告訴他們，讓圣騎士幫你守衛，否則根本沒有安靜的場所，更不要說隱秘了。”

　　“那就算了。”西格爾說道：“袋子里還有什么？”

　　“幾塊散發著奇異甜味的熏香，和幾天前庫珀牧師爐子中的味道一樣，我挺喜歡的就一起拿來了。”珍妮特說道：“放心，等咱們和晨曦牧師們分開之后我再用，不會讓他們察覺氣味的。”

　　“這不是打扮用的，”西格爾低聲笑道，“是冥想熏香，用來增強牧師和神之間的溝通，只是對神職者有些用處。任何牧師都愿意花錢收購這種熏香，銷路還是不錯。”

　　“你怎么知道的？”

　　“我曾是個海員，你忘了？”西格爾說道：“哪些商品值錢，這是我必須牢記的事情。”

　　“那你賣了這東西吧。”珍妮特把熏香塞進西格爾手里，然后說道：“我知道學習法術需要花很多錢。”

　　“不用，還是放在你那里吧。”西格爾說道：“聞到你的氣味可以幫助我提升咒語練習的效果。”

　　“我才不會相信你這句話呢！”珍妮特一邊反駁，一邊把熏香收了起來。

　　袋子里的東西就被掏空了，珍妮特提議晚上再去一次。“我看到了幾件鏈甲衫。”她這樣說道。西格爾點點頭：“你應該為自己找一件盔甲，我可以幫你按照身材裁剪。”

　　這時，箭塔城樓的臺階上傳來密集的腳步聲，伴隨著氣喘吁吁的聲音。兩個人趕忙用斗篷或披風將武器藏好，不讓別人看見。珍妮特輕手輕腳，耳朵貼到門上。

　　“他們在說什么？龍降落到院子里去了？”小貓一臉驚訝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