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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七章 爵士樂與DJ

  程曉羽也聽見了這個開始搶了裴秀智車位的男人說的話,他略微轉頭瞥了一眼,只看見一張眼角綻著陰騭紋,意氣飛揚的側臉。☆☆

  回到卡1,卡座內的聲音要小一些,不像外面大廳那么震耳欲聾,見多識廣的顧學仁和常岳他們聊的正開心,見四個姑娘跟在程曉羽身后走了進來,常岳有些奇怪的問道:“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他們原本以為有四個如花似玉的姑娘陪伴,程曉羽在下面應該能夠消磨好一陣子才對。

  程曉羽皺著眉頭吐槽道:“說好的全球百大DJ表演一個半小時,結果還沒有半個小時就下臺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如今臺上這個DJ,根本就不能稱之為DJ....”

  常岳忙道:“我問看看。”說完就拿出手機發了短信給阿K。

  程曉羽坐回了屬于自己的位置,在這個女DJ之前,其實氣氛很好,只可惜這種有些過時,毫無技巧,全靠一張錄制好的串燒碟,放“bigroo的賣肉女DJ把真正屬于音樂愛好者的節奏全部破壞掉了,這簡直叫人不能忍。

  當然程曉羽也有些許慶幸,剛才裴秀智摟著他的脖子跳貼面舞的時候,姿態實在太過曖昧,秀智純凈的顏,加上高挑且玲瓏有致的曲線還是十分勾魂的,尤其是她閉著眼睛在程曉羽耳際呼吸,鼻息間散發著香檳的黑櫻桃清新和柑橘甜美香氣,實在太過撩人。

  就連程曉羽都覺得這種不經意的誘惑,實在有些吃不消,程曉羽真有些害怕自己在音樂和酒精的催化之下,犯下不該犯的錯誤,因此音樂改變,氣氛消失殆盡,從迷夢中醒來,也就走了人。

  顧學仁見程曉羽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先端起酒杯和他干了一杯,然后說道:“雖然我對音樂不算很懂,但我覺得之前的音樂明顯好聽的多,尤其是你寫的那首《SuertiFling》,我雖然對電音沒有什么愛,但也挺喜歡的。”

  程曉羽對于顧學仁的馬屁不以為意,全華夏也許都沒有程曉羽這樣不把總理之子的馬屁當回事的人了,他搖晃了一下玻璃杯,舉到眼前,看著里面的酒液隨著燈光漸變,琥珀色、黃銅色和金黃色交織融匯,然后一口飲盡,才不緊不慢的隨口問道:“那你喜歡什么音樂類型?”

  程曉羽本以為顧學仁會說古典音樂,因為相對于時下的潮流青年來說,顧學仁看上去稍稍有些刻板,再加上顧學仁又喜歡蘇虞兮,不可能不研究古典音樂,然而沒料到顧學仁卻回答道:“我喜歡爵士樂。”

  這個答案叫程曉羽十分意外,他想不通為什么顧學仁這樣崇尚遵守規則的人,會喜歡像爵士樂這種充滿自由的音樂游戲,看著服務生把他和顧學仁的杯子添滿,程曉羽語氣中透著些許意外道:“沒想到你會喜歡一個快要消亡的樂種。”

  顧學仁偏頭看著程曉羽俊美的側臉道:“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有一段時間我近乎宿命的為爵士樂所吸引,那些指尖以不可想象的角度落在黑白琴鍵上面,發出不可思議的跳躍音符——我想這才叫音樂。我能從這種音樂中得到溫暖的慰藉,那個時候我滿腦子都是爵士樂在轉來轉去,我其實很想對一個人訴說爵士樂如何美妙,但我找不到貼切的語言,身邊更找不到喜歡爵士樂的人。”

  嘆了一口氣,顧學仁又自顧自的喝了一杯酒,然后有些寥落的說道:“當時我覺得,這也是孤獨的一種無奈形式。不算壞,寂寞,但是并不算糟糕。”

  程曉羽沒有想到顧學仁會說出這樣推心置腹又剖析自我的話,笑道:“這是一種歷史的必然性,其實‘消亡’只是夸張的說法,越來越小眾到是不可避免的,畢竟爵士樂玩得好的要求太苛刻,需要水平相近的樂手有長期的配合,還要心有靈犀,沒有高超的即興技巧,爵士樂很難玩的轉,其實爵士樂更多的是頂級樂手的高端音樂游戲,它對聽眾算不上十分友好,至于爵士樂是從哪里開始失去其原有光環并且不再主流的,大略是60年代末70年后,坦率地說,我已記不大清楚了。我其實也很喜歡爵士樂,可爵士樂無論是音階運用、和弦走向、演繹方式等多方面都稱不上旋律優美,爵士樂不知不覺之間漸漸淡化也就不足為奇了。”

  顧學仁很想知道程曉羽這種專業人士對爵士的看法,于是又問道:“你也喜歡爵士樂,那爵士樂對你來說是什么?”

  程曉羽也端起酒杯,自飲自酌的說道:“對我來說,爵士樂是一種自我解放的謙卑的練習,它是包容一切想象的音樂,它的美麗和動人在于其中充滿不確定,特別是爵士樂標志性的即興色彩,向‘偶然’開放——而爵士樂的‘偶然’很大程度上只是尚未揭曉的必然.....”

  兩人的這一席對話,不僅僅說的音樂,也是通過音樂在闡述自身,很有些玄妙的意蘊,四個一直在關注兩人談話的姑娘,都是一臉崇拜的看著程曉羽。

  COS金木研的一頭白發加上白色眼罩,扮相很美的程曉羽在她們眼中閃耀著一種神秘的叫人窒息的光芒,周身散發著巨大吸引力。

  顧學仁剛準備由衷的贊美一下程曉羽,恰好這個時候阿K走進了包廂,他弓著身子向著常岳問道:“岳哥,有什么吩咐?”

  常岳直起身子問道:“為什么百大DJ只表演了半個小時就下去了?”

  阿K已經被兩三桌客人問過這個問題,但沒有辦法隔壁的客人最大,他只能苦笑這解釋道:“因為有客人投訴說他的音樂不夠嗨,我們也沒有辦法,只能把他換下去!”

  這個解釋顯然不能讓人滿意,常岳不解的問道:“不夠嗨?剛才的氣氛一直很好啊?哪里不夠嗨?況且我們不就是沖著百大DJ來的嗎?”

  阿K無奈,知道別人消費也不低,這個問題必須妥善解決,于是說道:“這個真的很遺憾,畢竟客人投訴了,我們老板都只能忍疼換人,要不這樣吧,岳哥我給你送半打‘巴黎之花’,您就多多諒解,真是對不住!”

  常岳轉頭看著程曉羽,看程曉羽是什么意思。

  阿K看到常岳的眼神,知道關鍵是這位坐在中間的中二少年,立刻向著程曉羽道:“潤(rain)少,真的對不住,這一次是小店沒有請對人,剛才我們叫他打個bigroo他說不會,您說連bigroo么簡單的音樂都不會放,他出來打什么碟?您說是不是好笑!現在正在表演的是千度搜索排名第一位的DJ琦琦,這可是國內最紅的美女DJ!”

  這個東西阿K要換一個人唬弄,說不定也就混過去了,但在程曉羽這種專業人士這里,這種詆毀音樂工作者,并推卸責任的說法和做法,讓程曉羽很不齒,一個不玩bigrooDJ,你要他現場打碟,沒有素材他根本不可能做的到啊!

  程曉羽看了一下站在臺上搔首弄姿,帶著個耳機假裝在操作DJ臺的性感女人,笑了,說道:“她這個REMIX不僅做得非常差,最關鍵是還是來自ghostproducer(GhostProducer指那些為其他人制作歌曲卻不認領版權的制作人,通俗點說就是槍手)。雖然DJ和音樂制作人完全是兩個職業,但幾乎所有的知名DJ都同時也身兼為音樂制作人,否則即使出名,也不會有真正的電音愛好者去喜歡她們。所以我完全沒明白像你們這樣標榜以音樂為主打,還經常請百大DJ坐鎮的夜店為什么會請這種只會放碟的貨,如果你們‘謎樂’要的只是一些有名氣,但卻非音樂制作人的混子DJ,找些‘細語’上的網紅買臺打碟機自學一下放碟,隨便在臺上揮兩下手就可以做到了。”

  阿K一聽程曉羽說的有些鄙視,苦著臉道:“潤少,您不能這么埋汰琦琦啊!她的出場費可是十萬一場,國內最貴的女DJ就是她了!‘細語’關注一百多萬,粉絲很多的,您這話被她粉絲聽到了可是要出事的!”

  程曉羽無語,就這樣只會放碟的女DJ還粉絲過百萬?程曉羽沒有說話,又仔細的盯著DJ臺看了一會,程曉羽不說話,就沒有人說話,都在屏住呼吸,看著他。

  分辨了半天,程曉羽將視線從中央的DJ臺上移到了滿頭大汗的阿K臉上說道:“她在假打。DJ打碟的概念基本分為接歌混音和搓盤兩派,搓盤這種高端的我就不要求了。既然是接歌混音,而且大家都是電音愛好者,都聽得出一首歌轉向了另外一首歌的變化。那么當你在現場聽到一首歌轉向另外一首歌的時候,這個過程看看DJ的操作就知道是不是假打了。如果是以飛歌(丟歌)的形式接歌的話,那么DJ在這一過程中需要將未播放的一邊音樂進行播放操作,并且移動fader。如果是以疊歌的形式接歌的話,在一首歌疊入另外一首歌的時候,DJ需要提前進行loop的設定,在疊歌的過程中按PLAY,還有移動fader。你們仔細留意一下她的動作,是不是假打一眼就看的出來.....”

  阿K聽的一臉懵比,看來眼前的中二少年是個行家啊,他也不知道琦琦是不是假打,但也只能硬著頭皮說道:“潤少,這個您說的這么高深,我也不懂,您也沒有必要為難我這個小客戶經理,要不您有什么要求直接說就是.....”

  程曉羽想了想,表情有些嚴肅的說道:“其實我對DJ這個行業整個在國內的現狀都不滿意,這些和你們夜店這種不負責任的做法也有關系,你們請來的DJ不會音樂制作倒沒關系,至少要了解自己播放的電子音樂吧你說她打的bigroo但為什么中間還混了progressive?大多數國內DJ,連音樂風格都不會區分。不會區分音樂風格對接歌有什么影響,我這里就不說了,說了你也不懂。你土嗨你的,學打碟,真的特別簡單,但是了解電子音樂,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你們作為國內排名第一的夜店,怎么能這樣糊弄人呢?像這種衣著暴露的女DJ,她并不是DJ,而是打著DJ幌子的暴露舞女,只要在土嗨音樂網買歌,現場接歌混音就行了。而剛才真正懂電子音樂的,會制作電子音樂的大神,則被你們趕下了臺。你們這樣的做法不僅僅是在傷害音樂愛好者,也是在侮辱音樂工作者......”

  程曉羽對著阿K淡淡的說道:“這種做法恕我直言實在有些太可恥了!根本配不上國內排名第一夜店的名號!也是對我們這種花了錢來感受全球百大DJ的樂迷不負責任!所以我給你們一刻鐘的時間,必須把前面的DJAvicii.Ksh請回臺上,并向他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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