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此處,葉丹辰的神色晦暗如灰。
他不得不交代所有。
一旦簡長青上報上層,招惹元神大能降臨基地,事態將會最大化,而要是能在這基地內處理,這件丑聞還能收斂一下,未必會擴展開去。
會議室中,一片靜默。
這結果,當真是出乎意料。
一個令人尊崇的老者,一個即將退休的老一輩修士,竟然是刺殺的發起人!
這教人如何能接受的了?
安靜了一會兒,夏潮輕聲問道:“那么,那些動手的修士呢?你是怎么催動他們的?”
這是他疑惑很久的問題了。
因為是軍人出手,夏潮本來以為,這是人類勢力想要殺他,沒想到后續結果會是這樣。
葉丹辰望了他一眼,回道:“其中的三五人,已經投靠了神魔一方。”
簡長青皺了皺粗重的眉毛,開口問道:“這是怎么回事?在軍事基地方面,似乎很多年沒有人投靠神魔了。”
“那是因為人神天才戰的變故了。”
葉丹辰微微搖頭,說道,“雖說最終是人道文明獲得了勝利,但那女子白星的話也打動了不少人的人心。”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是天才,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胸懷大志,成就結丹,某些人累死累活,卻趕不上神魔的一句賜福,終究是有人承受不了的。”
“人心雖強,卻也脆弱。”
說到此處,這位老者又聯想起了自己的事情,不由深深嘆了一口氣。
夏潮沉默片刻,又問道:“你剛才說,有三五人投靠,那剩下的人呢?”
“剩下的人…”
葉丹辰低聲重復了一遍,臉上浮現些許慚愧之色,道,“那些人都是鐵血軍人,并不想殺你,只是,我對他們有過生死大恩,當鄭子田選出人員后,我看了一下名單,便找上幾個我熟悉的巨人,提出刺殺你的請求后,那幾名軍人雖然掙扎了片刻,但還是答應了。”
“那些人,都是好軍人,本該有著問鼎結丹境的可能,結果,卻死在了我的貪欲下。”
他的聲音隱隱顫抖,不由閉上了眼睛,眼角隱隱有些濕潤。
是了。
身為軍人,縱橫于戰場之上,難免會陷于死亡的危機時候。
在這種情況下,被強者救援,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如葉丹辰這種資歷深沉的老前輩,不知道打了多少場人神大戰,救下的人數以百計,以生死大恩為條件,那些軍人又如何能拒絕?
聽到此處,夏潮的嘴角猛然抿起。
他想說些什么,卻又覺得說什么都十分無力。
終究,他莫名的哈哈笑了兩聲,身軀一軟,頹然坐了下來。
“諸般罪孽,皆啟于我,我甘愿一死,將此事抹過,希望各位申報的時候,將我的死亡改為為不幸戰死,讓我的家人不至于蒙羞,葉丹辰在此拜謝了。”
老者彎下腰身,向著在場的眾多修士鞠了一躬。
雖然心中還殘留著對活著的渴望,雖然對于長生的渴望那般迫切,但事情發展到了這種地步,他不得不死了。
勾連神魔,這是死罪。
讓那些無罪的軍人背負罪孽,因自己而死,他的良心亦然無法承擔。
總結而言,除了一死,唯有一死。
只希望這件過錯被淹沒在塵埃中,無人揭穿,他還是那個受人尊重的修士,家人也不會因為他的過錯而承擔重責。
一旦真的爆發,他的一切光輝過往將會盡數被掩蓋,世人記得的,只有一個叛徒之名!
眾人沒有說話。
時間一時靜默。
平心而論,他們也希望此事能夠壓下,因為這丑聞一旦爆出,軍事基地將會變得臭不可聞,基地里的軍人也將承受罵名。
他們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轉向夏潮。
這件事情,他們無法決定,亦無法做主。
這個一直沉默不語的少年,才是此事的主宰者。
他的意見,將主宰著葉丹辰最終的結局。
承受著眾人的目光,夏潮沉默無聲。
戰死?
呵呵呵…
搞出如此大的事情,還想將真相淹沒,給自己贏得生前身后名?
真是妄想!
夏潮有心當場怒斥,將一切黑暗盡數掀翻,如火山一般噴發出心頭所有的怒火,但想想那十幾名軍人的資料,心中卻是不由得一軟。
真的要如此舉動?
一旦爆出真相,那些軍人也將背負上一身罵名。
那些人生前為人道文明出生入死,流血流汗,在死亡邊緣來回游走,就算是向他出手,卻也是為了報答自己的恩情,他真的能鐵下心腸,讓那些人背負上人道叛徒的惡名,一生一世,無法解脫?
他猶豫了。
前所未有的猶豫。
如果那些人都是神魔后裔,亦或者是大惡之人,夏潮的心將如鐵石一般,毫無疑問掀翻一切,但這些軍人都曾立下赫赫功勛,因報恩而終滅,他豈能讓那些人的一切功勛都付之東流?
左右搖擺了片刻,夏潮搖了搖頭,情緒低落道:“此事,讓我好好考慮一下,明日再給你答復。”
他頓了一頓,又開口說道:“那些因為保護我而重傷的修士,現在在什么地方?我想去看看。”
簡長青指引了方向,夏潮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當他走遠以后,鄭文田猛然喘了一口氣,哈哈大笑道:“我說此事與我無關吧?哈哈哈,這個黑鍋,我可不背!”
他的聲音極度刺耳,卻是讓眾人一陣心煩。
簡長青望了他一眼,皺眉道:“鄭文田,不要以為找出了始作俑者,你就沒事了。”⑧±妙(.)筆⑧±閣⑧±,o
鄭文田愕然道:“怎么了?簡長官,你難道還想給我安排罪名不成?”
簡長青冷笑一聲,道:“我讓你找人保護夏潮,結果你干什么去了?兩日間,你連去見夏潮一面都沒有,自己一個人窩在住房里,不知道干些什么。”
鄭文田面色隱隱發紅,爭辯道:“我干什么,又與你何干?”
簡長青望了他一眼,又道:“那三個月前的小規模戰爭呢?六個月前的戰爭呢?一年半前的戰爭呢?鄭先生,告訴我,身為軍人,你上過幾次戰場?”
鄭文田低下頭顱,不吭聲了。
“軍隊,到底是拳頭是道理的地方,可以容忍爭權奪利,也可以容忍野心家,但絕不能容忍你這種混子怠慢軍事。”
簡長青冷哼一聲,道,“回頭我會打個報告,讓你依靠的那個后臺來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