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東西就是這么理直氣壯,謝洛夫看著科斯基托夫上校,隨后把目光移開。這里是克格勃的食堂,一整層大廳中有著數百名穿著克格勃軍服的同志在用餐。除了鍋碗瓢盆的響動,整個樓層秩序井然,顯示了肅反工作者良好的素質。
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謝洛夫忽然大聲喊道,“如果我們得知一種技術敵國有而我們沒有,那么我們克格勃的同志應該怎么辦?”
“偷…”就像是接收到了指令的計算機,回答謝洛夫的是整齊劃一的爆喝,所有身穿克格勃灰色軍裝的安全干部同時大喊,不管剛才他們正在吃飯還是在干別的什么東西。
“肅反工作者存在的目的是?”一邊活動著頸椎的謝洛夫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嗅出并鏟除叛徒!”再次得到了自己滿意的答案,謝洛夫露出自信的笑容,伸手對著科斯基托夫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意思是你應該得到了這件事情的答案。
迅速的把剩余的飯菜消滅干凈,和科斯基托夫上校并排而行準備離開的謝洛夫,一邊走一邊說話,聲音傳遍了寂靜的食堂中,讓所有在食堂吃飯的安全干部全都都聽得見。
“我們的工作用一系列的名詞解釋,無非就是顛覆、暗殺、盜竊、在必要的時候,戰爭也在我們部門的選擇范圍之內,世界貧富不平等,地球冷暖不平均。不管敵人是誰,不管敵人在那里,牢記鋼鐵般的菲利克斯曾經說的話,面對窮兇極惡的敵人,身為肅反工作者我們的態度一定要端正,絕不畏懼、絕不懊悔、絕不憐憫的碾碎蘇維埃所有的敵人,所有…”
“是的,所有,烏拉!”跟在謝洛夫身邊的科斯基托夫上校幾乎感覺到了一種叫做信念的東西,這種信念幾乎可以把一個正常人擊倒在地。而這種信念源于自己身邊的人。
“我仿佛看見了一種已經隨著時間流逝干凈的東西,盧比楊卡廣場十一號的安全干部,讓我幾乎懷疑自己所處的時空,好像看見了當年蘇維埃剛剛建立。捷爾任斯基領導的全俄肅清反革命及怠工非常委員會,是的,契卡,出鞘的利劍…”當天晚上回到自己家中的科斯基托夫上校難以安耐住自己激動的心情,在日記上凌亂的寫下了這段話。
關于科斯基托夫上校關于控制論的溝通。謝洛夫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畢竟這個理論他沒有在前世聽說過,只是現在才在蘇聯接觸到。不過既然他已經接觸到了這種理論就證明,在一段時間內這種理論曾經聲勢浩大,那么問題來了,后來這種理論是如何銷聲匿跡的?
考慮到赫魯曉夫之后上臺的是穩定大于一切的勃列日涅夫,謝洛夫就能理解這套明顯會讓大量干部無事可做的理論到底是怎么消失的了。勃列日涅夫因為接收的是赫魯曉夫改革之后的局勢,同時要打擊勢力龐大的謝列平集團。所以自然要團結所有可以團結的力量,首先就是把干部階層給穩定住。
謝洛夫猜測的一點錯都沒有,后來在黨的中央全會上。赫魯曉夫呼吁他的同志們廣泛地借用西方的合理管理技術。他認為,在計劃經濟的條件下,這些技術能夠比在資本主義條件下更容易地實施。赫魯曉夫不僅把蘇聯經濟,而且把整個蘇聯社會都看做是一個牢牢控制的,有組織的系統,這一系統的各個方面都受到調節。對他來說,控制論控制的自動化流水線就是整個社會如何運轉的模板。
后來赫魯曉夫被趕下臺,勃烈日列夫和柯西金分別作為黨的領導人和總理取而代之。十一月,部長會議主席團討論了控制論的方案。這一提案遭到了政府機構的強烈反對。而這些機構原本應該參與這一方案的實施的。自動化經濟管理的思想有顛覆經濟領域內現有的權力層級的威脅:通過計算機中心收集信息會挑戰中央統計局的地位,而自動化計劃則會削弱國家計劃委員會對最高級經濟決策的壟斷。
不是直接反對控制論的改革。而是開始減慢和閹割這一計劃,這完全就是勃列日涅夫的風格,通過每次會議消除對手一點權限,最終把對手弄成光桿司令。不論是謝列平、波德戈爾內還是柯西金,最終都倒在了切香腸戰術之下。
類似于這種巨大的計劃,首要的第一個前提就是資金,對于克格勃和謝洛夫來說,必須要賺錢支撐得起這種計劃,而且這種計劃還不一定有回報。本來謝洛夫曾經對歷史上的三進制計算機有過很高的期待。最終還是表明二進制的計算機更加適合全球的網絡,但就算是如此他都沒有把研究三進制計算機的專家放棄,而是轉而支持研究三進制的超級計算機系統。
“簡單來說,還是錢的問題,是時候去印度挖金廟了!”謝洛夫使勁攥著手中的鋼筆,把海外剩下的資金拿回來投入到其中顯然不是一個好選擇。因為謝洛夫無法解釋為什么突然又多出了這么多錢,搞不好會掉腦袋。既然活錢不能用,那么就要在死錢上打主意了。
最近謝洛夫都是在盧比楊卡住,瓦莉婭領著那個白俄羅斯的小姑娘斯塔西亞娜回基輔了,看來這個小姑娘很得妻子的歡心,恨不得天天都帶在身邊。
第二天,謝洛夫繼續迎來了科斯基托夫上校的課程,不過又多了一個人,一個看起來不到四十歲的學者,從氣質上一眼就能看出來是那種專門做研究和理論的專家級人物,這個人是科斯基托夫上校的朋友,比自己大四歲,叫格盧什科夫。
謝洛夫能和格盧什科夫比較的只有職位和權利,如果老婆漂亮也算是優勢的話,這點謝洛夫倒是非常有自信,蘇聯比自己老婆漂亮的毛妹理論上是存在的,但估計也不會太多。
剩下的地方么?謝洛夫必須承認瓦莉婭的很多話非常正確,從實打實的知識掌握程度來講,這些基礎知識謝洛夫真的只是一個蘇聯初中生的水準,就不要和現在已經在控制論研究中已經很有名氣的格盧什科夫比較了。估計對方又是一個拿奧林匹克數學當一加一打發時間的變態。
通過格盧什科夫的自我介紹,謝洛夫就知道自己估計的一點錯沒有。物理數學博士、烏克蘭科學院院士,作為一個科學家三十多歲的年紀真的相當可怕。能在蘇聯把數學讀到博士的地步,這些人沒有一個不是怪物。
對于統計物理學、量子點動力學、彈性理論和液體動力學、數學分析、連續介質力學這種書籍,謝洛夫對它們的認識僅限于認識上面的俄文字母,至于要打開讀一讀一里面的內容,對不起,這根本不可能,蘇聯的奧數他都不會做,如果是小學的倒是可以試試,大概在上輩子的九歲左右,謝洛夫曾經在學校的奧數上得過第四名,獎品是一個定價兩毛錢的課本。
上輩子早早到達巔峰的謝洛夫很快就墜落了,那是他人生唯一一次覺得自己也是一塊學習的料,可持續的時間卻是這么的短暫。
“你好,格盧什科夫同志,你是烏克蘭人?正好我的妻子也在基輔工作,他叫瓦莉婭!”謝洛夫伸出了自己的手表示善意,這種待遇可不多見,希望對方不要得寸進尺在自己面前玩學術霸權,不然的話目前盧比楊卡內部監獄可是有很多空床位。
“瓦莉婭,就是那個人民教育部的副部長?算是個還算努力的小姑娘,瓦莉婭的底子是差了一點,但從努力的程度上來講還算不錯!”格盧什科夫一愣表示自己認識謝洛夫的妻子,還送給過這位副部長一份初級教材。格盧什科夫給予瓦莉婭的評價是一個努力的女人,掌握的知識作為一個干部也夠用了。
“瓦莉婭是我的妻子,希望格盧什科夫不要當著她丈夫面說這個問題。我的妻子只有我能說!”謝洛夫冷著臉提醒著這個數學家,不要忘記盧比楊卡是什么地方。
短暫的冷場被科斯基托夫上校勸解過去,格盧什科夫作為科斯基托夫上校的朋友,兩人都是控制論的倡議者,正好格盧什科夫來到莫斯科做學術報告,科斯基托夫上校才把自己的老朋友拉過來看看這位克格勃第一副主席的對控制論的看法。
“謝洛夫同志對控制論竟然也有自己的看法,我的朋友也和我說了你對控制論不看好的原因!”格盧什科夫把科斯基托夫上校昨天和謝洛夫談論的問題又說了一遍。
謝洛夫點點頭道,“與其你們控制論的研究者把這套理論放在保證計劃經濟上面,還不如不要提代替計劃經濟委員會和中央統計局職責的方面,轉而采取另外的手段!”
“那么謝洛夫將軍,你認為有什么東西可以比代替計劃經濟體系呢?”格盧什科夫問道。
“所有層級的信息管理系統——從單個企業,到基于部門的部委系統和區域節點,直到政府的最高層級——連起來,組建全國經濟的會計、計劃和管理信息的全國性自動化收集和處理系統聯系起來,不但僅僅在政府層面這么做,這套網絡應該包括全聯盟、甚至華約和全世界!至于他的名字…”謝洛夫忽然愣了一下道,“英特耐雄納爾網絡,英特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