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柔忍不住將目光看向林尋。
林尋點了點頭。
婉柔這才取出一個尺形玉盒,隔空遞了過去。
赤魔道君第一時間皆在手中,神識探入其中一看,頓時露出滿意喜悅之色。
他小心將玉盒收起,道:“不錯,的確是鯤祖的先天本命骨,你們可以走了。”
“小姐,我們走吧。”焦伯道。
婉柔拉著弟弟伯安的手,轉身而去。
這一刻的她,內心實則緊張無比,唯恐赤魔道君變卦。
不過,直至他們一行人離開赤銅山,也并未有任何變數發生,赤魔道君也并未追殺出來。
這讓婉柔都不禁很詫異,宛如虛驚一場。
在返回寶船上不久,焦伯說道:“小姐,既然已經將伯安少爺救出,接下來咱們就分頭行動,我去和亂魔海中的其他勢力交易,你就帶著伯安少爺一起,去幫石禹公子尋人,有石禹公子在,相信這一路上定不會再發生什么意外了。”
“也好。”
婉柔略一思忖就答應下來。
焦伯當即轉身而去。
目送他離開,林尋忽然道:“婉柔姑娘,你先將你弟弟安置下來,我另有一事想跟你聊聊。”
婉柔怔了一下,點頭答應下來,帶著伯安走進船艙。
沒多久,她一個人就折身返回,這才問道:“公子,何事?”
“先將寶船駛離這里。”林尋道。
婉柔雖覺得奇怪,但還是依言行事。
直至盞茶時間后,林尋這才將目光看向婉柔,說道:“你是否感覺,這次行動太順利了些?”
婉柔點了點頭:“的確出乎了我的意料,如此看來,焦伯說的倒也不錯,那赤魔道君雖卑鄙一些,可還算言而有信。”
林尋笑起來,意味深長:“收起寶船,我帶你去看一出好戲。”
好戲?
婉柔隱約感覺,似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可卻又說不出哪里不對。
帶著疑惑,她抬手一招。
身后的寶船就縮小成一個晶瑩剔透的雪白葫蘆,落入其掌間。
“走。”
林尋袖袍一揮,他和婉柔的身影頓時消失不見。
片刻后。
眼見林尋帶著自己重返那赤銅山,婉柔清眸不禁一縮,剛要詢問,就被林尋搖頭制止,“先看一出好戲。”
赤銅山上下覆蓋著重重禁制力量,可在林尋面前卻如同虛設,他帶著婉柔悄無聲息就潛入赤銅山內。
并且,一路上沒有驚動任何人的察覺!
見到這一幕,婉柔那緊繃的心這才稍稍平靜下來。
很快,兩人來到距離山巔不遠處的一片云層中佇足。
林尋目光望著遠處那一座恢弘的殿宇,傳音道:“你看那大殿中是誰。”
婉柔目光看過去,登時嬌軀一僵,瞳孔一點點睜大,那白皙細膩的鵝蛋臉上都浮現出難以置信之色。
就見那大殿內,一道身影高高坐在中央主座上,卻不是赤魔道君,而是一個婉柔再熟悉不過的人——
焦伯!
此刻的他,渾然沒有那種身為仆從的樣子,腰脊筆挺,雙手隨意搭在椅子上,眼眸微瞇,猶如龍盤虎踞,霸氣十足。
而在他身前,則跪著一個人,一襲猩紅披風極其惹眼,卻竟是那赤魔道君!
看到這樣一幕,婉柔簡直如遭雷擊,腦海空白,手腳一陣冰涼,怎會…怎會這樣?
“是不是很意外?其實最大的叛徒不是潤月,而是你這位看似忠心耿耿的焦伯。”
林尋的聲音在婉柔耳畔響起,后者渾身都一陣微微顫栗,內心明顯已是憤怒之極。
甚至,她都無法相信和接受這一切!
很多年前,焦伯就跟隨在她父親老鯤身邊,是老鯤的左膀右臂之一,常年追隨著老鯤一起進出亂魔海。
可以說,整個九葉商會都對焦伯有著絕對的信賴。
只是,誰能想到這樣一個忠心耿耿的老人,竟是一個深藏不露的叛徒!?
這打擊太沉重,縱然是親眼見到,婉柔一時都無法接受,腦袋發懵,怎會這樣?
為什么會這樣?
直至半響,她才稍稍回過神,神色間夾雜著憤怒和失落,傳音道:“公子,你…是如何發現的?”
“說來也很巧,當初在寶船上時,橫天嘯曾將焦伯鎮壓,當時我就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林尋傳音回答道,“以我看來,焦伯的道行絕對要在橫天嘯之上,縱然是遭受到突然的襲擊,短時間內,也不可能會被橫天嘯鎮壓。”
“可當時的情景你也知道,在極短的時間內,焦伯被無聲無息就鎮壓了,這很不正常。”
“后來,我返回船艙中仔細查探過,并未發現任何戰斗的痕跡,這只能證明,在焦伯被鎮壓這件事上,另有玄機。”
“當然,我當時只是心生懷疑,并不敢肯定焦伯有問題。”
“直至后來,你跟我說有關鯤祖本命骨的事情,只有你和你父親兩人知道,潤月這種角色,縱然是叛徒,也根本不夠資格刺探到這樣的秘辛。”
“但若是換做是焦伯,就不一樣了,他是你父親最信賴的人,若想打探到這樣的秘辛,想來也不會太難。”
當聽到這時,婉柔俏臉已變得蒼白起來,又驚又怒道:“怪不得當時在船上時,我正在詢問潤月,可焦伯卻忽然上前,直接將潤月殺了,他…是擔心我問出一些什么嗎?”
林尋道:“若僅僅如此,還無法證明焦伯有問題,直至我們抵達千福島的時候,焦伯主動請命,前往打探赤魔道君的消息時,我用了一些手段,在后方一直在追蹤他,然后就看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說著,他掌指一翻,浮現出一道光幕烙印,在虛空閃現出一幕幕畫面。
畫面中,焦伯一個人匆匆前行,最終來到一座殿宇中。
畫面一變,就見焦伯佇足大殿中,身邊跪著一眾修道者。
這一刻的焦伯,就如一位主宰,聲音低沉,透著莫大的威嚴:
“回去告訴赤魔,這次行動有變,等我帶著婉柔前往赤銅山時,讓他老老實實地將伯安交出!”
“是!”那些跪在地上的修道者領命。
“記住,不允許他擅作主張,否則,我必饒不了他!”焦伯眼神冰冷,那臉龐上三條猶如蜈蚣似的傷疤都顯得無比猙獰。
畫面到此消失。
而婉柔神色已是青白交加,無法遏制的憤怒和失望交織心頭,渾身都一陣發抖。
看了這些,她哪還不明白,她和她父親所新來的焦伯,實則就是一個叛徒?
“剛才在這赤銅山上的交易,你也看到了,無比順利,為何會如此?答案就出在了這位焦伯身上。”
林尋眼神深沉,“原本我打算在剛才在寶船時,將此人擒下,可他卻提出要單獨行動,去進行一些所謂的交易,既如此,我便將計就計,帶你來看一看這一出好戲。”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第一時間返回了赤銅山,恐怕也是擔心出什么紕漏,打算將鯤祖的本命骨帶走。”
說到這時,婉柔的視野中,果然就看到,那大殿中,赤魔道君將封印著鯤祖本命骨的玉盒,恭敬地遞給了坐在主座上的焦伯。
后者神色間浮現出喜色,用手摩挲著那玉盒,感慨道:“為了這寶貝,我苦苦隱忍了千年之久,而今終于得償所愿,實在是令人不勝唏噓。”
“師尊這千年的隱忍和付出,如今都已值得!”赤魔道君笑著恭維道。
“哼,前些年的那一場偷襲中,你若是下手再狠一些,老鯤這家伙早被殺死,還何須等到現在?”焦伯冷哼。
赤魔道君訕訕,轉移話題道:“師尊,之前的交易中,為何要放了老鯤的一對子女?”
焦伯臉頰上浮現一抹不甘,恨道:“我也沒想到,那寶船上竟出了一個狠角色,實力強大得無法想象,令我都忌憚之極,若非是有他在,也根本不必等到現在,當初在黑魔云海時,事情就能輕易解決了!”
赤魔道君錯愕道:“師尊你說的,該不會就是之前站在那婉柔身邊的年輕人吧?看起來也沒什么特別的…”
焦伯臉皮一翻,冷笑道:“你懂個屁!越是看似尋常的角色,越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狠茬子,橫天嘯那些橫家族人,就因為小覷此人,才被殺了個精光,之前若不是我提前提醒你,以這小子的能耐,足可以將這赤銅山掀翻了!”
赤魔道君倒吸涼氣:“若如此的話,那小子的確很恐怖,很可怕!只是,咱們就這樣眼睜睜看著老鯤的子女離開亂魔海?”
焦伯冷冷道:“放心,當他們回去后,距離滅亡也不遠了,橫天嘯他們全都死在了九葉商會的寶船上,這筆賬,橫家只會算到九葉商會頭上!”
說到這,焦伯那疤痕猙獰的臉頰上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悠悠開口:
“就是那小子不殺他們,在他們奪走鯤祖本命骨時,我也會出手,將他們全都殺死,然后,直接栽贓給九葉商會就是了。”
赤魔道君頓時贊嘆道:“師尊好算計!”
而在遠處,將這一幕幕看在眼底的婉柔,已是氣得俏臉煞白,眼眸中盡是洶洶燃燒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