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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四十二章 豁達

無線電子書    大明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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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輸出章內容  說話間高第的長隨帶著一隊營兵跑了過來,這些兵是高第從各處征調過來的,做為巡撫的標營親兵使用,巡撫和普通的方面官不同,手沒有一點武力是玩不轉的,標營一定要成立,還要選拔一些得力的心腹將領,同時高薪養一些得力的內丁,這樣才能在戰場立的住。東方網否則了戰場,只能依靠那些將領的保護,誰知道在危急之時,會不會被人拋棄扔在戰場?

  一個幕僚主動走過去,帶著標營兵進了酒樓。

  一陣雞飛狗跳之后,五六個佐雜官員十分狼狽的被押了出來。

  那個花白胡須的官員看到了高第幾個,忍不住大叫道:“高經略,都是朝廷官員,為何連一點體面也不留給我們?”

  高第沉著臉不語,一個幕僚在一邊啐道:“朝廷官員,你們這些人也配?不要同他廢話了,押下去!”

  眾官都是面如死灰,高第是持尚方劍任的新任經略,整個遼西歸于其治下,薊鎮也是要聽從其命令,可稱為國朝第一方面大臣,又是挾新任之威,對他們的彈劾當然是一彈一個準,朝廷絕不會沒有不允的道理。

  算他們身后的大人物會出力,但事起倉促,相當的突然,這些大人物發力也只是會斬斷和他們的聯系,降低損失,至于他們這些人,在真正的大人物眼里哪里配算做官員,也是一群身份高一些的吏員罷了。損失一批損失掉,反正想當官的人有的是,一抓一大把。

  新經略任微服私訪,遇著一群吹噓自己貪污的佐雜小官,派出標營將人一體拿獲,當場拜折彈劾…

  高第的亮相贏得了滿堂采,在那些官員被押下去的時候,沿途的百姓自發喝彩,一陣陣歡呼從酒樓一直到巡撫行轅附近。

  孫承宗和茅元儀等人都住在行轅附近的官舍里,那些小官都很識趣的不來打擾他。只有本地的一些士名流前來拜訪,目的也多半是求字或求詩畫,孫承宗不好此道,也不愿和這些人多打交道,都是派人出去婉拒了事。

  自己一個人呆在屋子里,近二十年的官場生涯里,從未有過這樣的安靜和無所事事的時候。

  行囊早打包送回高陽,身邊只有幾個長隨和一些簡單的應用物品,屋子里空蕩蕩的,再也沒有長隨高聲問好和進門告訴他哪個官員來訪的聲響,也沒有那些堆積如山的公等著他來處理,沒有將領大步前來請見時的囊囊靴聲和甲葉振動時的嘩嘩響聲,屋子很小,也不如他原本的簽押房那樣高大明亮,王命旗牌和尚方寶劍還有經略關防已經都封存交了。只等高第辦好交接手續他能離開,從理論來說孫承宗已經只是一個平民,當然他絕不是一個普通的士紳能,在高陽一樣有強大的影響力,甚至孫家已經發展到了一個龐大家族的地步,在高陽為地方官的官員在政務必須聽從高家的建議乃至指令,否則政令難通,但無論如何,在此時此刻,孫承宗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對朝堂和遼西的真正權力,剩下的也是資歷和影響力,這種東西沒有權力輔助,很容易慢慢損耗消折,直到有一天徹底的消失,徹底消失湮滅在歷史的長河。

  這種感覺叫孫承宗有些無力,有些空蕩蕩的無依無靠的感覺。

  他自嘲的一笑,原本以為自己不是嗜求權力只想做事的人,對權位并不怎么放在眼里,到了此時他才明白,儀衛,高頭大馬,八人抬綠呢大轎,尚方寶劍,經略關防,源源不斷的公事和軍務,見不完的來求見的官員,自己在這幾年已經習慣了這些,驟然失去,他已經有些難以適應了。

  “不知道高升之什么時候能辦好交接?不要弄的婆婆媽媽的拖延時間…”

  孫承宗頗有一些不耐煩的想著,他對繼續呆在關門這里已經有些難以忍受了。身居高位的人是這樣,離開原本的環境還好,如果失去了權力還呆在的原先的環境之內,會叫他們心理格外難受一些。

  待茅元儀進來,將適才的事詳細說了,孫承宗的臉色也有些難看起來。

  新經略一任,把前任留下來的官員抓了六個,雖然都是八品和九品的小官,雖都是雜流的佐雜,可以說在孫承宗眼里也沒把他們當回事,只是高第這么做,等于是一巴掌呼在他這個前任的臉,叫孫承宗的臉感覺火辣辣的難受。

  茅元儀氣憤難當,說道:“他高升之清廉?他在幾任地方方面官任,哪一任沒有幾千萬的銀子落袋?現在還能拿洪武年間的規矩來處罰官員不成?”

  “止生,慎言。”孫承宗先是閉眼聽著茅元儀說事,現在眼睛睜開,大袖在身邊桌子拂了一下,笑道:“老夫生性豁達一些,這桌有些灰塵,只要不是鬧的太過份了,老夫也懶得去管它。高登之可能有潔癖吧,所以要拿袖子拂一下,無妨,由他罷了。”

  “旁人不知,還當這些官員是咱們縱容的。”

  “隨人去說嘍。”孫承宗捋了一把胡子,面色冷淡的道:“這世道,還是庸人多的,理解的,知道老夫的苦衷,不理解的,也只能笑罵由人。老夫也不是什么圣賢,豈能無過?有錯,憑人說是了。”

  “我看要奏皇。”茅元儀冷靜了一下,建議道:“還是要說一下苦衷。初至遼西,舉目看去皆是廢土,當時能留下來的是難能可貴了,守土重要還是銀子重要,如果我們開始跟高某人一樣,對官員管束的這么嚴格,那還有誰愿意留下來,閣部當初又有何人可用?說那些將門,看似閣部縱容,朝言路頗有雜音,但如果不任由將門發展,哪有銀錢給他們養內丁,他們又有何路數來錢操練內丁,裝備鎧甲,將門沒有內丁可用,光靠營兵去打仗?十幾萬營兵如同內丁一樣練法?哪來的銀錢,誰能辦的到?”

  孫承宗只是搖頭,這種泄恨的話說來無益處,他也不可能因為高第逮拿了幾個犯贓的官員真的去朝和高第打擂臺。他的門生天子的脾氣孫承宗還是知道的,外和內剛,心頗有主張,高第既然用了,當然要力挺到底,不會途罷廢,更不會剛任換人。

  “有些可惜…”孫承宗輕輕一嘆,他一直想做的是留下一個完整的防御體系的遼西,將后金限制在遼東和遼南,海也有水師封鎖,身后還有朝鮮和東江,后金過了現在的軍事強勢期,二十年后必將迎來衰落期,這是游牧和漁獵民族的通性,象當年俺答汗盛極一時,結果現在的土默特部連一群商人組的團練也打不過。女真人也有強勢期,當初王杲也曾經建國稱汗,后來還是衰落下來,最終被李成梁給剿滅了。

  只要困死這些蠻夷,不給他們搶掠的機會,不叫他們擴大地盤和空間,最終其只能是死路一條。

  “高升之要怎么做隨他。”孫承宗最終發話道:“他也是為官多年的人,知道分寸,剛任拿一群佐雜官開刀,既表明了態度,也沒有真正往死里得罪人。又打了個開門炮,一舉兩得。這人也不愧是風塵俗吏出身,果然好算計。”

  以孫承宗的為人和涵養,能這樣評價高第,顯然也是相當的不滿了。

  道理歸道理,心情歸心情,孫承宗并沒有他自己認為的那樣豁達。

  茅元儀輕輕點頭,他也有心事,剛剛在說起來沒有誰能如操練家丁那樣練營兵時,不知怎地他突然想到了和記的商團軍。

  商團軍豈不是全軍都按明軍練家丁的標準在練?而且茅元儀知道,商團軍練兵的標準要這邊的內丁還要狠許多,其營兵已經不能稱為營兵了,是整團整營的內丁。

  整個商團軍幾萬人,豈不是幾萬內丁,不,是幾萬明軍內丁還要強悍的存在了。

  茅元儀心煩悶,不知道要怎么把自己的想法和眼前的孫承宗說出來。

  這些所得是茅元儀通過孫元化等熟人的情報,加自己一直關注十三山的動向,通過種種蛛絲馬跡研判出來的,說起來等于是猜想。

  用這些東西奏給朝廷,只會引來訕笑,不會叫朝廷認真重視。

  而且茅元儀內心也是打鼓,算朝廷知道了事態的嚴重性又能怎樣?北邊的蒙古人向來是嚴重的邊患,和記進入草原之后說是蒙古人背棄了商約,所以憤而討伐,原本是一場邊境戰事,結果打著打著連青城都打下來了,朝廷也只能揣著明白裝糊涂。要是把和記逼反了,其用在草原的力量轉而南下又怎么辦?

  朝廷這一次大撤客軍,加強宣大山西和榆林各鎮的兵力,未嘗也沒有防和記一手的意思。和記的發展已經到了影響遼西戰事的地步了,如果再暴露出什么來,朝廷是防還是不防?防,根本有心無力,如果撼動了遼西大局,使女真人有機可乘,那是前門拒狼,后門進虎的尷尬局面了。而不管怎樣,和記的首腦也是大明子民,還是名相之后,沒有由頭和大義名份,這樣的人家傳承是不可能悍然造反的。

  哱拜和努兒哈赤,還有奢安之亂,到現在大明這幾十年內的叛亂和入侵,都是夷人所為。

  這么一想,茅元儀轉過念來,難看的臉色也回復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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