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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著無比憤怒的心情,桓王趙弘宣立即帶著幕僚周昪來到了長皇子趙弘禮的府上。
當趙弘宣來到長皇子府上時,長皇子趙弘禮正與幕僚駱瑸在書房內商議著什么,聊著聊著,就看到趙弘宣風風火火地來到了書房,一臉急怒地說道:“長皇兄,你可知曉,曲梁侯司馬頌死了!”
“…”趙弘禮沉著臉徐徐點了點頭。
「曲梁侯府皆被屠盡」一事,早已傳遍大梁,在大梁引起了巨大爭議,趙弘禮與駱瑸怎么可能不知情?
事實上在方才,趙弘禮就在與駱瑸商量這件事。
畢竟曲梁侯司馬頌,這個人對于趙弘禮復出一事尤為關鍵,沒有這個人,趙弘禮想要扳倒雍王弘譽,難如登天。
“真是豈有此理!”在書房內找了一張椅子坐下后,趙弘宣憤然說道:“那該死的雍王,竟這般陰毒,居然殺人滅口…”
聽聞此言,駱瑸與周昪對視一眼,眼中皆有些困惑,顯然是持不同意見。
“桓王殿下息怒。”駱瑸朝著桓王趙弘宣拱了拱手,隨即皺眉說道:“在下方才也正與殿下說起此事…依在下看來,這件事有點蹊蹺。”在頓了頓后,他說出了自己的判斷:“在下懷疑,此事恐怕并非雍王的人所為…”
“不是他還會有誰?”桓王趙弘宣怒聲說道:“想必是消息走漏,雍王情急之下,殺人滅口…”
駱瑸知道桓王趙弘宣對雍王弘譽的印象很差,遂耐著心思說道:“桓王殿下,你說的「雍王情急之下」,指的是什么呢?我等尚未對朝廷出示那份密信,長皇子殿下也尚未正式復出,雍王何以要著急?”
“呃…”趙弘宣聞言一愣,猜測道:“保不定消息走漏,使得雍王得知我等攥著他的把柄,故而先殺人滅口呢?”
駱瑸聞言微微一笑,搖頭說道:“桓王殿下,首先,咱們收到的那份密信,來歷不明、真假也不明,談不上是所謂「雍王的把柄」;其次,就算那封密信屬實,雍王與曲梁侯也完全可以矢口否認…既然有回旋余地,雍王為何要殺曲梁侯司馬頌?這不是不打自招么?”
“不錯。”周昪亦在旁點頭附和道:“在下曾在雍王弘譽身邊呆過一陣子,雍王,絕非這般沉不住氣的人。”說罷,他看了一眼桓王趙弘宣,對這位自家殿下說出了這一路上一直想說、但桓王趙弘宣卻完全聽不進的話:“不能否認,雍王弘譽與其張啟功敢這樣做,但并沒有必要。”
桓王趙弘宣聞言沉默了片刻,隨即皺眉問道:“我們剛剛收到那份密信,正尋思著從曲梁侯司馬頌著手,對付雍王,結果最近兩日,那曲梁侯司馬頌就死于非命了…兩位不覺得這件事有點太巧合了么?”
對于這個疑問,駱瑸與周昪短時間內也想不出頭緒來。
正如桓王趙弘宣所言,這件事難道果真是巧合?當然不可能!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但就像他倆方才所說的,駱瑸與周昪都不認為這件事會是雍王弘譽派人做的,因為事情尚有回旋余地,貿然就殺掉曲梁侯司馬頌,還屠盡了曲梁侯府滿門,這種蠢事,實在不像是雍王弘譽與張啟功會做出來的。
但是究竟其中真相如何,他們也猜不出來。
這也難怪,畢竟他們萬萬也不會想到,整件事在繼蕭氏余孽這個「第三方勢力」介入,給他們送來了雍王弘譽的人與曲梁侯司馬頌接觸的證據,企圖借此扳倒雍王弘譽外,又有王皇后這股「第四方勢力」強勢介入,果斷地下令‘殺掉’曲梁侯司馬頌。
然而就在王皇后的人馬執行命令時,又有「肅王趙潤麾下青鴉」這股「第五方勢力」插手干涉,強行劫走了司馬頌——這豈是一個亂字了得。
縱使是駱瑸與周昪再機智聰慧,也萬萬想不到這件事的演變竟會如此曲折。
“幾年前,雍王曾挑唆北一軍營變,又暗中命心腹謊冒賊軍攻打軍營…他當初能做得出來這種事,難道今日就殺不得一個曲梁侯司馬頌?”
“此一時彼一時也。”周昪出言糾正道:“殿下,當初長皇子殿下勢大,雍王退無可退,只得背水一戰;可今時今日,雍王手握監國大權,儼然儲君身份,距離大位僅一步之遙,他怎么可能還會兵行險著?除非能策反曲梁侯司馬頌,讓他親口承認「金鄉屠民」之事乃是雍王在背后教唆,否則,縱使是那封密信在,長皇子殿下想要扳倒雍王,也殊為不易。”
駱瑸在旁連連點頭,就連趙弘禮,亦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只可惜,周昪的言辭雖然確鑿、誠懇,但仍無法徹底打消桓王趙弘宣對雍王弘譽的懷疑。
在沉默了片刻后,趙弘宣站起身來,說道:“周昪,你留在這里,與駱瑸好好商議一下,我到我哥那邊走一趟,向高括問個究竟。”
“這倒是個好主意。”周昪點點頭說道。
看著桓王趙弘宣一臉余怒未消地離開書房,趙弘禮、駱瑸、周昪三人在對視一眼后,皆隱隱有些氣餒。
因為原本他們正打算以曲梁侯司馬頌作為突破口,就算不能扳倒雍王,也至少能壓一壓雍王的氣焰,沒想到,關鍵人物曲梁侯司馬頌居然被殺了。
此人一死,那封密信還有什么價值?——死無對證的東西,一向是不能被作為證據的。
“這件事…著實有些蹊蹺啊。”
在對視了一眼后,駱瑸皺著眉頭對周昪說道。
此前駱瑸與周昪已通過種種形跡,推斷出「曲梁侯司馬頌乃雍王暗棋」的可能性,再加上那封密信,這件事已經是十拿九穩的事。
因此,曲梁侯司馬頌在這個時候被人不明不白地殺害,獲利最大的自然是雍王弘譽。
可若按常理推斷,偏偏雍王弘譽最不可能在這種時候下令殺害曲梁侯司馬頌——這種強烈的違和感,讓駱瑸與周昪感覺整件事撲朔迷離。
一時間,駱瑸與周昪也是一籌莫展。
而與此同時,桓王趙弘宣正坐在馬車上,氣悶悶地前往他兄長肅王趙弘潤的肅王府。
此時的肅王府,在趙弘潤滿了守孝之期后,正在緊鑼密鼓為婚娶之事做最后的準備,比如張貼喜字、鋪設筵席、準備回禮禮物等等,府內上下,洋溢著喜慶的氣氛。
畢竟趙弘潤的婚期已正式確定下來,就在九月十八日這一天。——也就是三日后。
在來到肅王府府門前時,趙弘宣便看到一輛輛裝載滿蔬菜、瓜果、魚肉的馬車,正停在府門前,由民夫一筐筐地往府內的庖廚運。
在旁,宗衛呂牧與穆青二人正指揮著那些民夫,不過待瞧見趙弘宣的馬車緩緩而來時,他倆當即迎了上去:“宣殿下。”
趙弘宣下了馬車后,與呂牧、穆青二人打了聲招呼。
他并不是一個善于隱藏情緒的人,因此,呂牧與穆青二人明顯可以看出這位殿下心情不佳。
不過還未等他們開口詢問,便聽趙弘宣率先問道:“呂大哥,有看到高括大哥么?”
“高括?”呂牧愣了愣,隨即點頭說道:“高括剛剛外出歸府,正在府內書房向殿下稟告一些事。…宣殿下找他有事?”
趙弘宣也沒有細作解釋,擠出幾分笑容說道:“那我自己進去就好了,你們忙。”
說著,他便邁步走入了府邸。
困惑地忘了一眼趙弘宣,呂牧轉頭看向穆青,似乎是想問問穆青是否知曉些情況,只可惜穆青也一無所知,聳了聳肩。
而與此同時,在肅王府的書房內,宗衛高括的確正在向肅王趙弘潤稟告一些要緊事。
這個要緊之事,不單單是指「曲梁侯司馬頌一門被殺」這件事,還有「派往封丘的青鴉眾突然失去了音訊」這件事。
原來,在聽說「曲梁侯府遭到賊人襲擊」、「曲梁侯司馬頌一門上下皆被屠殺」的消息后,肅王趙弘潤亦是大感震驚,要知道,曲梁侯司馬頌那可是他派人重點監視的對象啊,怎么毫無聲息地就被人給殺了?——派往封丘的那些青鴉眾究竟在搞什么鬼?!
明明曲梁侯司馬頌被害的消息都從封丘傳到大梁了,可那些派往封丘的青鴉眾,卻未提前稟報此事,這是嚴重的瀆職!
于是,高括懊惱地找到了青鴉眾在大梁的據點,這才得知,派往封丘的青鴉眾「鴉五」一行人,已有兩日失去了音訊,這讓高括感到又驚又怒,連忙回來稟報自家殿下。
鴉五一行人失去音訊,只有兩種可能:要么是這幫人集體叛逃了,要么就是這幫人被人殺害、或者被人關起來了。
而在這兩種可能性中,「叛逃」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暫且不提青鴉眾的訓練中那洗腦式的思想灌輸,讓每一名青鴉眾都對肅王趙弘潤忠心耿耿,單單就青鴉眾的豐厚待遇,就基本上杜絕了叛逃的可能。
在這種情況下,派往封丘的鴉五一行人突然音訊全無,就只剩下一個可能性:他們遭到了襲擊!
問題是,即便遭到了襲擊,總不可能連個消息都傳不出來吧?
還是說鴉五等人被對方一個照面全殺光了?——這幾乎不可能。
就在趙弘潤皺著眉頭思索這件事時,他看到弟弟趙弘宣沉著臉來到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