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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9章:重逢的舊識

  片刻之后,南宮垚的將令就送到了「原大盜賊」桓虎這邊。

  此時的睢陽軍,其實分為兩部分,一部分即是南宮垚親自統帥的舊睢陽軍,也是壽陵君景舍非常看重的一支軍隊。

  而另外一部分,則是桓虎在投奔南宮垚之后,組建的一支新軍。

  不得不說,對于桓虎的才能,南宮垚非常欣賞,因此力排眾議,非但收留了桓虎,還任命桓虎為睢陽軍的將軍。

  但反過來說,對于桓虎的野心,南宮垚亦是甚為忌憚,因此,他假意讓桓虎重新組建一支新兵,掛在睢陽軍的名下,實際上無非就是把桓虎排除在睢陽軍之外,純碎將桓虎當成一個打手。

  而如今,為了保全麾下的睢陽軍,南宮垚毫不猶豫地就選擇犧牲了桓虎。

  對此,桓虎也是心知肚明,因此在接到南宮垚的命令后,他亦在心中破口大罵。

  但最終,在南宮垚與楚將羊祐的雙重脅迫下,桓虎不得不按下心中的憤怒,乖乖聽從命令。

  “果真必須與魏軍交戰?”

  在桓虎下令全軍向前的期間,擔任他副將的陳狩皺著眉頭問道。

  要知道,陳狩之所以身在楚軍,那是為了協助桓虎奪取南宮垚對于睢陽軍的兵權,豈是真心要協助楚軍?

  別忘了,他的父親,原召陵縣縣令陳炳,就是因楚隊入侵魏國而犧牲。

  面對著陳狩的質問,桓虎舔了舔嘴唇,壓低聲音說道:“他不仁、我不義,既然南宮垚與羊祐要我等送死,索性待會咱們就故意放游馬軍過去,叫其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這…合適么?”陳狩皺著眉頭說道:“此時與南宮垚翻臉,那你…”

  “無妨!”桓虎瞇了瞇眼睛,冷冷說道:“再不濟,咱們投奔魯國,我聽說魯國那邊也沒什么有名氣的統兵將領,未見得咱們不能在魯國出人頭地!”

  陳狩想了想,最終緩緩點了點頭。

  片刻之后,桓虎與陳狩二人便率領著麾下睢陽新軍來到了游馬軍的必經之路上。

  眼瞅著游馬軍即將殺到面前,桓虎忽然高呼一聲:“諸人聽令,左右夾擊來犯的魏軍!”

  聽聞此言,副將陳狩會意,與桓虎各自率領一支睢陽新軍,分別向左右散開,擺出一副欲夾擊迎面而來的游馬軍的架勢,可就本質來說,卻是將后陣的南宮垚的睢陽軍,以及楚將羊祐親自率領的壽陵軍,全然暴露在了游馬軍面前。

  “搞什么鬼?!”

  在看到這一幕后,非但楚將羊祐氣地火冒三丈,就連率領游馬軍直沖楚軍營壘中軍的游馬軍主將馬游,亦是感覺莫名其妙。

  步兵迎擊騎兵,竟試圖左右包抄?這不是明擺著讓騎兵中央突破嘛!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魏將馬游全然不理睬桓虎與陳狩的睢陽新軍,直接選擇中央突破,率領麾下千余游馬重騎,徑直就沖入南宮垚的睢陽軍當中。

  一時間,南宮垚麾下睢陽軍士卒,如同被強風席卷的麥田,一片片地匍匐倒地,縱使是睢陽軍,亦無法阻擋游馬重騎的鋒芒。

  嘶…好家伙!

  在回頭看到睢陽軍的慘狀后,桓虎驚地倒吸一口涼氣。

  盡管他是韓國的騎軍出身,卻也從未見識過如此可怕的騎兵。

  而另外一邊,陳狩亦是滿臉震驚地看著馳騁而過的游馬重騎,一陣心有余悸。

  畢竟,倘若不是桓虎有意使壞,故意放游馬重騎過去,可能遭殃的就是他們麾下的睢陽新軍。

  而就在他震驚之際,忽然身背后傳來一聲怒罵:“你等究竟在做什么?!”

  陳狩聞言轉過頭去,皺眉看到一名楚將帶著十幾名衛兵朝著他沖來。

  片刻后,那名楚將來到陳狩面前,劈頭蓋臉地就罵道:“為何故意放走那支魏騎?!”

  陳狩上下打量了幾眼對方,淡淡問道:“你是何人?”

  只見那楚將自表身份道:“我乃固陵君熊吾公子麾下將領左丘吉!”

  “哦,失敬了。”陳狩敷衍般地抱了抱拳。

  見陳狩態度敷衍,楚將左丘吉心中更為憤怒,盯著陳狩狠聲說道:“這件事我先記著,眼下,你等編入我麾下…”說著,他對陳狩下達命令。

  聽聞此言,陳狩不悅說道:“這位將軍,抱歉,我睢陽新軍,只聽從桓虎將軍的命令。”

  “桓虎?那是誰?”楚將左丘吉露出一個不屑的表情,盯著陳狩陰冷地說道:“你可想清楚了,我乃是固陵君熊吾公子麾下的將領…”

  “抱歉。”陳狩淡淡回道。

  見此,楚將左丘吉心中大怒,吩咐左右親衛道:“景舍大人有令,臨陣怯戰者,格殺勿論!…來啊,殺了此人!”

  說罷,他也不再理睬陳狩,只顧對周圍的睢陽新軍下令:“我乃固陵君熊吾公子麾下將軍左丘吉,爾等暫歸我麾下…”

  話音未落,就聽身側幾聲慘叫,左丘吉下意識轉過頭去,卻見陳狩隨意了甩了甩劍刃上的鮮血,在此人腳下,他下令誅殺陳狩的那幾名親衛,已倒在地上沒有了氣息。

  好…好快…

  左丘吉此時才意識到,面前的陳狩,竟是一位武力非常不凡的猛將。

  可能是察覺到了陳狩眼中的兇狠之色,他色厲內荏地說道:“你…你要做什么?…我,我可以姑且饒恕你方才怯戰之事,只要你與你麾下兵士聽命于我…”

  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見陳狩舔了舔嘴唇,淡淡說道:“我有更好的主意…”

  說罷,就見陳狩眼中綻放幾絲兇光,幾步上前,一劍斬向左丘吉。

  只聽當啷一聲,左丘吉倉促間舉起抵擋的兵刃,被陳狩一劍斬斷,且余勢直接在左丘吉的胸膛剖開了一道大口子,鮮血直流。

  “你…”左丘吉瞪著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陳狩,卻見陳狩再復一劍,一劍斬落了左丘吉的腦袋。

  從始至終,附近的睢陽新軍對于自家大將殺死了一名楚將一事,視若無睹。

  瞥了一眼滾落腳下的首級,陳狩環視了一眼周遭。

  他麾下的睢陽新軍皆是宋人,對楚軍并沒有什么好印象,因此倒也不用擔心會出賣他,但難保這一帶的楚兵,或有人看到了方才的一幕。

  因此,陳狩暗暗想道:此地不可久留,當迅速與桓虎匯合,率軍離開這處戰場。

  而就在陳狩沉思之際,忽聽麾下士卒喊道:“將軍,有一支魏軍朝我軍而來!”

  聽聞此言,陳狩下意識轉頭望去,果然瞧見一支魏軍擊潰了前方的一支楚軍,正朝著他們迅速而來。

  為首一員大將,更是單槍匹馬,徑直朝他沖來。

  看著迎面而來的那名魏將,淡然鎮定的陳狩,臉上竟露出了震驚之色,眼眸中不禁閃過幾絲茫然。

  而此時,他麾下的部卒已擋在他前方,高呼道:“保護將軍!”

  這一聲高呼,驚醒了有些失神的陳狩,只見他皺著眉頭喝道:“退下!都退下!”

  麾下睢陽新軍面面相覷,遵從陳狩的命令,退到一旁,眼睜睜看著那名魏將手持長槍,單槍匹馬沖向陳狩。

  “鐺!”

  一聲槍劍交擊的聲音響起,陳狩與那魏將力拼一招,彼此皆紋絲不動。

  但讓附近所有睢陽新軍感到驚愕的是,陳狩與那魏將在力拼了一招后,就再沒有了后續,依舊保持著原先的動作。

  良久,那魏將笑著說道:“別來無恙啊。”

  望著對面那名魏將,陳狩表情很是復雜,半響后才回話道:“居然是你?你手腕的傷勢已經痊愈了么…沈彧?”

  原來,那名魏將,正是曾經被陳狩錯手割傷手筋的沈彧。

  聽著陳狩那故作冷漠、但卻藏著幾絲關切的詢問,沈彧咧嘴笑道:“試試不就知道了?”

  說罷,他掄動手中的長槍,以六七分力搶攻了幾招,但皆被陳狩輕松化解。

  “為何不攻?”

  見陳狩只防守、不進攻,沈彧皺著眉頭說道:“小瞧我么?我的傷勢早已痊愈了。”

  “…”陳狩默不作聲。

  之所以只防守不進攻,那是他對沈彧心中有愧——他自認為不欠任何人的人情,但唯獨欠沈彧一條命。

  一來是當初沈彧待他甚好,二來,當年他錯手割傷沈彧的手筋,險些讓沈彧成為一個廢人時,若非沈彧求情,他早就被震怒的肅王趙弘潤以及其余宗衛處死了,哪里還能活到如今。

  見陳狩默不作聲,沈彧故意說道:“既然你不攻,那就別怪我了!”

  說罷,他揮舞長槍,連番刺向陳狩,但遺憾的是,皆被陳狩逐一化解。

  見此,沈彧不得不承認,就算是傷勢痊愈,他也不是陳狩的對手——這是一位難得的猛將。

  意識到這一點后,沈彧不禁有些氣餒,索性收起了長槍,對陳狩說道:“遠遠就瞧見你與一名楚將發生了沖突,不曾想還真的是你…”說到這里,他伸出右手,誠懇地說道:“陳宵,以你的本事,不該淪落至此,來幫我吧,我還缺一位副手。”

  陳狩聞言面色動容,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沈彧,嘴唇微動。

  半響后,他搖了搖頭,帶著幾分苦澀說道:“沈彧將軍若是沒有別的事,陳某請就此告辭…”

  說罷,他下達了睢陽新軍撤離戰場的命令。

  而此時,沈彧麾下數千商水軍預備役,已殺到了這邊,商水邑魏將巫馬焦亦策馬來到了沈彧身邊,看著陳狩率領數千睢陽新軍迅速撤離戰場,心下困惑地問道:“沈彧大人,不追擊這支楚軍么?”

  “那不是楚軍。”沈彧搖了搖頭,補充道:“至少,暫時不是當前我軍的敵人。”

  說罷,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看著上面那道疤痕。

  當年,他向肅王趙弘潤親口保證過,會自行解決與陳狩的恩恩怨怨,這才求得趙弘潤松口,不再追究陳狩之事。

  但前提是,陳狩愿意棄棄暗投明,否則,沈彧就必須遵守當年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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