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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0章:齊魯聯軍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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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初三的凌晨,天尚且蒙蒙亮,龍脊山乃至符離塞這一帶的相近五十萬楚國正軍,正式向南撤離突圍。

  似這等五十萬人的大動作,想要瞞過齊軍的耳目根本不可能,沒過多久,齊王呂僖便聽聞了此事。

  “哈哈哈,那項末畏懼了,他退縮了。”

  當著姬昭、田広、田諱等諸齊國公卿,甚至是當著魯國國主公輸磐的面,齊王呂僖欣喜地手舞足蹈,仿佛是個小孩子般。

  而對此,殿內諸人早已見怪不怪,因為齊王呂僖雖說是一位使齊國步上巔峰的賢明之主,但他素來喜怒無常、性格乖癖,有時會像孩童那樣童真,有時亦會如屠夫那樣冷酷,是一位很難揣摩心思的君王。

  好在呂僖并不嗜殺,他最大的懲罰就是將觸怒他的官員削職,不至于危及那名官員的性命,否則,似伴君如伴虎這句話,指的就是這類陰晴難料的君王。

  “恭喜齊王,賀喜齊王。”

  魯國國主笑呵呵地恭維齊王呂僖,而齊王呂僖亦笑著稱贊魯國,大意無非是若非魯國的戰爭利器支持,齊國豈能如此順當等等。

  似這兩位君王的相互恭維,殿內諸人亦是見怪不怪。

  待等這兩位消停下來之后,左相姬昭拱手說道:“大王,項末退兵,意味著其符離塞后方的宿縣重地,多半是被姬潤與田耽所攻克…”

  他還未說完,與姬昭不對付的右相田広搶過話茬,拱手說道:“大王,私以為我軍當即刻追擊,順勢掩殺,不可叫項末從容撤走。”

  這不是廢話么!

  田諱有些不悅地瞥了一眼田広這位同姓氏卻不同根源的右相大人。

  因為誰都看得出來,左相姬昭方才想表達的意思,正是這個,可是田広倒好,居然將前者的話搶了過去,真是無禮至極。

  真是羞于與這等人同姓氏!

  田諱暗暗鄙夷著田広,隨即瞥了一眼姬昭。

  在田諱的注視下,姬昭雖然在被田広搶過話茬時愣了一下,但是卻不急不惱,靜靜地等著后者說完,且面色如常,這份氣度與胸襟,讓田諱深感敬佩。

  齊王呂僖顯然也是注意到了這一點,心中更是喜愛姬昭,在聽完了田広的建議后點了點頭,隨即對姬昭說道:“左相可有要補充的?”

  姬昭看了一眼田広,隨即拱手施禮,溫文爾雅地說道:“右相所言極是。不過,進兵時當警惕項末伏擊我軍。…項末乃擅戰之將,豈會不知他若撤兵我軍勢必會隨后追擊?若無意外,他必定會留下幾支兵力斷后,若我軍貪功冒進,恐有損兵折將之危。”

  難得此子年紀輕輕,考慮事物卻如此周到。

  齊王呂僖暗暗稱贊著,口中問道:“那依你之見,我軍當如何追擊?”

  聽聞此言,姬昭再施一禮,從容說道:“私以為,不如以驅逐為目的,派出軍中騎兵與戰車部隊追擊楚軍,不需殺掉多少楚兵,只需讓他們途中無暇停留,歇息喘氣,似這般,待等楚軍逃至宿縣附近時,體力早已不支,想來吾弟姬潤與田耽將軍,多半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齊王呂僖聞言連連點頭。

  可不是嘛,龍脊山與符離塞這一帶的楚軍加在一起約有五十萬之眾,頃刻工夫怎么可能全部殺光?

  須知兔子急了都會蹬鷹,又何況是五十萬名楚兵?

  若是這些人因為被齊軍追得緊了,畏懼乃至絕望之下,反而豁出一切對齊軍展開反撲,縱使是齊魯聯軍亦有二十五萬之眾,也很難說有完全的把握抵擋住這撥反攻。

  與其如此,還不如徐徐追趕,讓那些楚兵在逃命時逐漸消耗體力,如此一來,此刻身在宿縣的西路魏軍與東路齊軍,堵截起來亦較為輕松。

  想到這里,齊王呂僖下令道:“田諱!寡人命你掌遠弩戰車,按照左相的安排,追擊符離塞的楚軍。”

  “遵命。”田諱拱手拜道,隨即,他轉身邁步走出了此殿。

  而此時,齊王呂僖這才站起身來,對姬昭說道:“吾婿。”

  姬昭愣了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因為齊王呂僖在這種正式場合,幾乎從未如此稱呼過他,一般都是稱呼左相。

  只有在私底下,比如只有他們翁婿二人的時候,呂僖才會稱呼他吾婿、吾兒、吾子等等。

  “…小婿在。”猶豫了一下,姬昭拱手施禮道。

  只見齊王呂僖一邊邀請魯國國主與他一同走出此殿,一邊仿佛漫不經心般吩咐道:“大戰將即,你掌飛熊軍。”

  說罷,他與魯國國主便邁步離開了此殿。

  在經過呆若木雞的姬昭身邊時,魯國國主公輸磐側目打量了姬昭幾眼,仿佛是想將這個年輕人的面容牢牢地記在心里。

  而反觀殿內諸齊國公卿,此刻更是滿臉驚駭。

  比如田広,一張臉極為難看,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難看。

  “大王?大…”

  田広抬著手,希望喊住齊王呂僖,希望齊王呂僖收回這道可笑的命令。

  然而,齊王呂僖早已拉著魯國國主的手,二人一同邁步離開了此殿。

  望著齊王呂僖離去的背影,田広心中愈發嫉恨,恨恨地轉頭注視著姬昭。

  見此,姬昭心中苦笑不已。

  他很清楚這位右相大人為何如此嫉妒,而殿內諸齊國公卿又為何如此震驚,原因就在于,飛熊軍乃是歷代齊王親掌的軍隊,等同于楚國的王卒。

  論地位,在魏國大概只有宗衛羽林郎能夠相提并論,除此以外,哪怕是駐軍六營都不夠這個資格。

  既然是王卒,顧名思義,這是齊國最精銳的軍隊,無論是武器裝備還是訓練程度,皆要比瑯邪軍、北海軍等齊國地方軍隊高出一籌。

  而更重要的,是這支軍隊意義非凡。

  因此也難怪田広以及那些齊國公卿一臉震驚。

  這可真是…無妄之災。

  平白無故又挨了田広一系的人諸多憤怒且嫉妒的瞪視,姬昭搖搖頭,走到了殿外。

  在殿外,站著他的宗衛長費崴。

  待瞧見自家殿下臉上的苦笑時,費崴愣了一下,低聲說道:“又是田広那廝?”

  “慎言。”姬昭輕斥了一句,在一番猶豫后,遂將齊王呂僖剛剛的任命告訴了費崴。

  而聽聞這件事,費崴驚得瞪大了眼睛,滿臉喜色。

  終歸他也在臨淄住了近兩年,當然清楚飛熊軍在齊國的地位,那可是連齊國名將田耽都無緣執掌的軍隊,歷代唯有齊王以及齊王一系的人可以執掌。

  想到這里,費崴壓低聲音欣喜地說道:“殿下,這是天大的好事啊!…以往殿下在齊國,雖有齊王庇護,但手中無兵權,終歸是立足不穩。而如今,齊王將飛熊軍交予殿下您,這分明就是給殿下仰仗…殿下若是擔心收服不了這支軍隊,正好兄弟們在齊國閑了快兩年了,不妨將他們塞到飛熊軍,我等保管替殿下您牢牢掌控這支軍隊。”

  “不太合適吧?”姬昭皺眉說道。

  畢竟在他看來,他如今蒙受齊王呂僖喜愛與器重,這已經引起了好些人的敵意,如今又要執掌飛熊軍,這豈不是讓那些人更加嫉恨?

  而此時,宗衛長費崴壓低聲音說道:“齊王多番為殿下您鋪路,欲讓殿下執掌齊國權柄,可殿下您卻瞻前顧后,屢屢推辭…這非是明智之舉啊。…殿下,您就算不考慮您自己,也要考慮考慮公主殿下與尚未出生的世子吧?”

  他口中的公主殿下與世子,指的便是姬昭的夫人、齊王呂僖的女兒嫆姬,以及她腹內尚未出生的孩子。

  聽聞費崴的勸說,姬昭不禁猶豫起來。

  見此,費崴趁熱打鐵地又勸道:“田広此人,無論殿下您掌不掌飛熊軍,他皆與殿下不合。依卑職看來,日后一旦齊王不在了,您與田広那濱海田氏,勢必會成為敵人。既然早晚都會是敵人,又何必在意結怨?”說到這里,他表情古怪地說道:“您就是太心軟了,若是肅王殿下,哼哼!那田広恐怕是尸骨都不知在哪了。”

  “…弘潤哪有似你所說的那般霸道。”姬昭沒好氣地瞥了一眼費崴,隨即低頭思忖起來。

  其實費崴所說的這些道理,他都懂得。

  只不過,姬昭,亦或是趙弘昭,他從小受到魏王的寵愛,自幼錦衣玉食、前簇右擁,使得他對于身外之物看得很淡,并且,因為他母妃烏貴嬪的影響,他亦不喜歡與人爭執。

  可如今聽到費崴的勸說,姬昭這才猛然醒悟,他已經不再是魏國的睿王,而是齊國的左相,是齊王呂僖的女婿,是嫆姬的夫婿,是她腹內未出生的孩兒的父親。

  執掌齊國權柄…么?

  姬昭回頭瞧了一眼殿堂,正好看到田広與一干齊國公卿一邊面色難看地低聲議論,一邊緩緩從他們身邊經過。

  待注意到姬昭時,田広冷哼一聲,眼眸中除了敵意就是厭惡。

  望著這一幕,姬昭心中浮現出一個困惑他很久的疑問:齊王呂僖一方面給他鋪路,但是另一方面,卻對田広對他姬昭的敵意是厭惡視而不見。

  忽然間,一個就連姬昭都感到震驚的猜測,逐漸浮起于他的心間。

  大王…不會是想讓我以濱海田氏,作為在齊國穩固立足的踏腳石吧?

  越想越有可能,姬昭的心砰砰直跳。

  當日,齊王呂僖親率二十五萬左右齊魯聯軍,在符離塞守將項末撤離這座要塞后,正式進駐要塞。

  同日,齊國公卿田諱率領數百乘遠弩戰車與數千騎兵,前往追擊項末。

  正如姬昭所料,項末果然預留了斷后的伏兵。

  兩軍一觸即退,楚軍勝在人多,田諱軍勝在武器裝備精良,又有遠弩戰車這等戰爭兵器。

  因此,雙方誰也沒有占到什么便宜。

  此后,楚軍繼續向南撤離,而田諱軍則徐徐在后驅趕。

  逐漸地,雙方進入了宿縣境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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