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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是魏國的貴族的商隊么?
介子鴟驚訝地望著遠處那一支頗有規模的商隊。
只見這支商隊約有百余輛裝滿貨物的馬車,根本不是他文少伯與介子鴟兄弟二人區區一輛馬車可比。
并且,那名商隊的隊長,那名看起來衣冠鮮華的中年人,他的態度也很蠻狠、囂張,聽到那些成皋軍的士卒拒絕他們商隊出關,便兇狠地抓起了一名士卒的甲胄,惡狠狠地說道:“你這小卒,你可知我們是哪位大人的商隊?!”
然而,那名商水軍士卒的態度也很平和,只見他揮了揮手,忽然間,只聽嗖地一聲巨響,一支粗如指節的鐵矢,力道剛猛地射中了那名商隊隊長身邊的土地,在釘入土地后,猶嗡嗡作響。
那名商人隊長嚇了一跳,抬眼望去,駭然見到這一段城墻上,有數十架模樣猙獰的戰爭兵器正對準著他。
“連…連弩!”那名商隊隊長面色慘白,下意識地放了抓著眼前那名士卒的手,恐懼地退后了兩步。
連弩?
介子鴟抬頭望向城墻上的戰爭兵器,隨即又望向那名成皋軍士卒,卻見對方淡定地拍了拍被那名商隊隊長抓過的地方,隨即,淡淡說道:“管你是誰?不允就是不允!…想在這兒鬧事?想清楚這里是哪了么?”說罷,他大聲喝道:“這是成皋關!”
此刻,這名士卒臉上的兇悍,遠比那名商隊隊長方才的兇悍更甚,殺氣騰騰。
“敢在這里鬧事?活得不耐煩了么?!”
隨著這名成皋軍士卒的大喝,城墻上的關城內頓時涌下一批士卒,唬地那只商隊中那些五大三粗的壯漢愣是不敢造次。
這些人…是殺過人的!
介子鴟咽了咽唾沫,因為他看到,那名成皋軍士卒在震懾住那名商隊隊長后,便向他走了過來。
僅僅十幾步,那名成皋軍士卒便來到了介子鴟面前,沉聲說道:“不是叫你去交錢么?”
介子鴟嚇了一跳,連忙說道:“我同伴已經去了。”
“喔。”那名成皋軍士卒愣了愣,繼而點了點頭。
而就在這時,文少伯耷拉著腦袋來到了介子鴟身邊,仿佛沒瞧見那名成皋軍士卒似的,沮喪地說道:“介子,咱們被搶了一百個大錢。…那群強盜!”
介子鴟偷偷瞄了一眼旁邊那名面帶冷笑的成皋軍士卒,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可以出關了么?”
“可以了。”文少伯耷拉著腦袋,嘆息道。
說罷,他這才注意到那名成皋軍士卒,臉上閃過幾絲驚慌,但仍倔強地嘀咕道:“就是強盜嘛,搶咱一百個大錢。”
在介子鴟心驚膽戰之余,那名成皋軍士卒咧嘴笑了笑,罵道:“滾蛋!”
就是說可以出關了?
介子鴟將信將疑,但事實證明,在繳納了一百個大錢的出關費用后,那些成皋軍的士卒便沒有再做阻攔。
然而,在出關之前,介子鴟回頭瞧了一眼。
他驚訝地發現,那名方才還氣焰囂張的大商隊隊長,此刻追著那名成皋軍士卒連聲哀求,說是愿意支付十倍的出關稅,但是那名成皋軍士卒卻睬都不理睬此人,繼續向另外一個只有一輛馬車的商人“勒索”一百枚大錢。
非但戶部給予方便,就連成皋關也參與其中…正是不遺余力啊,肅王。
介子鴟暗暗感慨道。
“看到了么?”在出關后,陶洪也駕馭著馬車靠了過來,指了指成皋關,對文少伯與介子鴟似有深意地說了一句。
不同于文少伯憤憤地抱怨成皋軍士卒強行勒索他們一百個大錢,介子鴟壓低聲音說道:“看到了,肅王在打壓那些大貴族的商隊…陶兄怎么看?”
陶洪輕哼一聲,笑著說道:“天下之財終有一數,貴族減一分,咱們這些人便增一分。…只是,不知肅王能維持多久。”
介子鴟眼中閃過幾絲異色,故意說道:“陶兄認為肅王無法維持很久么?”
陶洪瞧了一眼介子鴟,笑著說道:“介子兄弟不實誠啊。”說著,他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感慨道:“肅王這是在與整個魏國的貴族為敵啊,盡管肅王如今威望如日中天,但若是面對那些貴族的聯手抗議,想來到最后,肅王也只能妥協…肅王太心急了,眼下還不是動那些貴族的時候。”
“愚弟倒不認為是肅王心急。”介子鴟搖了搖頭,正色說道:“我覺得,這是肅王在扶持我們這些人,因為肅王很清楚,若是沒有他的暗中扶持,我們這些人,根本無法在那些貴族支持的商賈手中爭食。…我不懷疑就肅王目前為止的權勢,最終也只能對那些人妥協,但這并非是他心急,而是肅王給了我們一個機會,一個那些人絕不會給我們的機會。”
陶洪愣了愣,在細細一想后驚訝地說道:“還是兄弟想得透徹。”
介子鴟謙遜地笑了笑,隨即正色說道:“或許很快,三川便不再只屬于我們了,或許肅王會盡可能地給我們拖延時間,但,最終還是得靠我們自己,趁著這段肅王為我們爭取的時機,盡可能地創造財富,跟上肅王的步伐…博浪沙,陶兄去過了吧?”
陶洪眼中閃過幾許異色,壓低聲音說道:“不瞞兄弟,關于博浪沙,私底下在傳倫,冶造局資金不足,正在籌募金錢。欲以租賃出博浪沙的,好似是什么店鋪地皮,來獲取金錢。…但,或有人傳倫,事實上國內那些貴族,皆爭先恐后欲出資支援冶造局,只不過,肅王一力抗拒,對那些人不理不睬…”
“…”介子鴟腦海中回想起方才那名成皋軍士卒對那支商隊不屑一顧的那一幕,心中泛起幾分異想,壓低聲音問道:“價格幾何,我是說在博浪沙租賃店鋪。”
“據說說十年一萬金左右。”陶洪壓低聲音說道。
介子鴟聞言驚地險些倒抽一口冷氣,心說,一萬金?我長這么大都沒見過一萬金。
不過在心底,他還是暗暗將這個珍貴的情報牢記在了心中,因為他已推測出,肅王弘潤正在大力扶持國內的民間商賈力量,只要能乘上這股勁風,他身邊那位仍在為被成皋軍“搶”走一百個大錢而碎碎念的兄弟,便可實現他的抱負,成為魏國財富萬萬的巨賈。
“依我看來,博浪沙絕非是短期可成的工程,在此之前,唯有竭盡全力斂財了…”
介子鴟與陶洪對視一眼,相互點了點頭。
自成皋關出關后,便到了三川地界,沒過多久,文少伯、介子鴟、陶洪三人駕馭著馬車,便看到了一隊異族騎兵。
不得不說,魏人普遍不矮,就像文少伯,大概有八尺余,介子鴟與陶洪比起前者稍矮幾分。
可是這些異族騎兵,卻幾乎個個身高有九尺,虎背熊腰、人高馬大,一看就知道是極為精悍的男兒漢。
而當那支異族騎兵靠近的時候,文少伯、介子鴟三人均有些發怵。
畢竟前一陣子三川還在打仗,打仗的雙方正是肅王與這些異族人,天曉得這些異族人是不是與肅王為敵的那些人?
可沒想到的是,那支異族騎兵在靠近文少伯等人后,領頭的騎兵隊長用生硬的魏國語言問他們道:“你們…是什么人?”
能夠溝通就好!
介子鴟暗暗松了口氣,而不遠處,陶洪連忙說道:“我們是來三川經商的魏國商人。”
聽聞此言,那名異族騎兵隊長皺了皺眉,問道:“你們…旗幟呢?”
“旗幟?什么旗幟?”
介子鴟聞言一愣,而從旁,陶洪卻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腦門,連忙從他那輛馬車上翻出了一面小旗,上面寫著幾個他們看不懂的文字。
在看到這面旗幟后,那名異族騎兵隊長眼中不再有懷疑,點點頭說道:“懸掛…在車上。”
說罷,他轉頭望向文少伯與介子鴟二人。
而這時,陶洪連忙提醒道:“文賢弟,介子賢弟,那面旗幟,成皋軍給予的旗幟。”
介子鴟趕忙推醒了仍在碎碎念的文少伯,后者從懷中亦摸出一面小旗。
見此,那名異族騎兵隊長回身指了一個方向,用生硬的魏國語言說道:“這里…雒地。”
說罷,這群騎兵便迅速離開了。
三川異族…居然這么好說話?
文少伯、介子鴟、陶洪三人面面相覷,因為他居然沒有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什么敵意。
“肅王用武力征服了這片土地,這些異族,卻對魏人并無惱恨…怪哉。”
陶洪喃喃自語道。
也難怪,畢竟三人中感慨最深的,就得數這位舊宋之人。
想當初魏楚聯手攻滅了宋國,宋民對于魏人以及楚人,還可是相當憎恨的。
然而,當一日半后,待等文少伯、介子鴟、陶洪三人抵達了雒城后,他們這才釋然,為何三川之地上的異族對魏人以及那位用武力征服了他們的肅王并無惱恨。
“我的天…”
駕馭著馬夫停駐在距離雒城尚有一段路的地方,文少伯遠遠望著雒水河畔那密密麻麻懸掛著魏國朝廷戶部的運輸船只,望著那些在這些船只間搬運或卸載貨物的勞役,瞠目結舌般張大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