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真相(下)
朱烈點了點頭，轉身看向白崖。
“白少俠既然先見到了陳觀，便應該了解此事的始末了吧，不知可有論斷？”
“雖未聽完陳觀所說，但也算知道了個大概。”
白崖抓了抓頭皮，他心里有點厭煩。本來眼不見為凈，早點回去就好了，偏偏孟甜不樂意，陪著她一起胡鬧，現在倒是給自己找不痛快了。
“算了，包公難理情債，再說這小子也不是我生的，管他去死。”白崖撇了身后的陳觀一眼，就想著將自己拎出去了，只是他這邊才剛張了張口，就雙目圓睜，看著遠處升騰起的火光愣在了那里。
“嗯？！”玄鷹七杰也都是意境武者，感應雖然比他要慢，但馬上也察覺到了異樣，各自轉身望去。
只見遠處天邊一片火紅，煙柱猶如黑龍般升騰而起，點點燼火在夜里如同飄舞的螢火蟲般忽閃忽滅。
“走水了”
圍攏在院子籬笆外的玄鷹幫眾起了一陣騷動，很快就有幾個頭目帶著人跑去救火。
“是你的同伴？”朱烈臉上露出一絲厲色，緩緩拔出腰間長刀，咬牙說道，“看來青城真要將我等趕盡殺絕！”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白崖不由地捂了捂臉，一個陳觀，一個孟甜，他這邊女子和小人兩種豬隊友都齊了。
“諸位且慢…”
“接招，讓某看看青城仙門的弟子有何高明之處！”
玄鷹諸人的耐心已消耗殆盡，不愿聽他多作辯解，朱烈沉喝一聲，一馬當先撲了過來，長刀一劈，刀氣拉出一條凌厲的雪練，朝著白崖斬去。
其余七杰默契地散開，從四個方向將他們圍在當中。
“接著！”白崖目光閃爍，提起陳觀就朝對面扔去，但不是拿他擋刀，而是扔向了左側的浪子楊慶。
他本就是個憊懶的性子，不愿摻和麻煩事情，但也不會回避打架。特別是從常道易境出來，他正好缺幾個好手來試試自己的進步。
其實白崖會同意留下，也不能全怪在孟甜頭上，他自己就有借玄鷹七杰試招的念頭。
朱烈這邊長刀劈下，卻見白崖不避不閃，頓時一愣，手下稍稍收力。
看著原本當頭劈下的刀氣歪了歪，偏向了自己的肩膀，白崖不由一咧嘴，抬手張開五指，大模大樣地朝隱在刀氣之中的長刀抓去。
“吱”刀氣與八卦封甲的交擊，發出猶如利器刮玻璃的刺耳響聲。
只見白崖的虎爪托著一層半透明的氣勁甲片，甲片上面有著玄奧的八卦符文，像盾牌般擋住了刀氣。刀氣匹練將八卦封甲斬得有些變形，但去勢依然停頓了下來，沒能突破氣勁甲片的防御。
“小心了”白崖低喝一聲，五指一攏，就見原本盾牌狀的氣勁甲片像棉布般卷起，將匹練般的刀氣像是繩索一樣拉了個結實，狠狠向后一扯。
“嗯？”朱烈一驚，眼中精光乍現，身隨刀動如同蒼鷹般撲下，空著的左掌“忽得”漲大了無數倍，像磨盤般砸向白崖。
“哦，大手印？”
他練過金剛大手印，對方這一掌出手，馬上就知道是大手印的一種，頓時心里仿佛有條弦被挑動了，有點手癢難當。
“不行，若是我也用金剛大手印這類剛拳，就等于跟他硬碰硬了，兩人當中一定會傷一個…”
不過，白崖最終還是按捺住了蠢蠢欲動的戰意，松開抓扣著刀氣的八卦封甲，單掌托天，猛拍向腳下的地面。
他的掌面剛一按到地面上，整個院落的地表仿佛都為之一亮，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八卦紋路，像是鋪開了一張巨大的蜘蛛網。
“八卦封甲之偽陣領域！”
當年，創造八卦封甲這門武學的宗師原本是指望八卦封甲能夠以氣勁形成陣法，使得道家能夠擁有與佛門硬功相匹敵的防御性功法。
可惜的是八卦封甲形成的氣勁甲片徒具其形，陣法方位不能變動，也就沒有了陣法防御力，使得他功敗垂成。
不過，八卦封甲的偽陣領域雖然沒有陣法防御力，卻另辟蹊徑，變成了一門融合八卦方位的近戰身法。
白崖在這門武道上已經磨練了五年，達到了登堂入室的水準，除了缺少戰斗經驗，倒是可以用于實戰了。
只是他與劉鈺當年相比，這門武道尚未融入法天象地，散布封甲氣勁時，做不到了無痕跡，看上去反而氣勢驚人。
“砰！”
院中塵土飛揚，朱烈這一掌直接在地面上印出了一個磨盤大小的手掌印。雖說這里地面是軟土地，但也能看出這一招的威力。
“人呢？”
只是朱烈臉上毫無欣喜之色，原本已被掌勁鎖定的白崖居然像條游魚一般從掌勁的縫隙中溜了出去，而且在感應中還失去了氣息。
“大哥小心”
就在這時，朱烈耳中傳來七花蛇林媚的提醒聲。
朱烈以掌護體，旋風般轉身，眼角的余光終于看到身后不遠的白崖。只是這時候七花蛇林媚也加入了戰團，正與對方糾纏在一起。
“他是什么時候…”
朱烈心中一凜，敵人在戰斗中的位置轉換毫無痕跡，他剛才根本沒感應到人在哪里。若非有人掠陣，哪怕不受傷落敗，也要失去先機。
白崖不知朱烈所想，此時心中正有些懊惱。
“可惜，光顧著注意陣法方位，都忘了對方還有人在一旁掠陣。”
八卦封甲的偽陣領域一旦展開，在對手眼中就如同神出鬼沒，可實際上還是利用視角盲點的方位轉換。只是周圍若還有人的話，那么交叉視線之下，視角盲點就基本不存在了。
剛才就是這樣，他借助封甲氣勁的牽連，從震位的甲木移到兌位的辛金，這是從陽卦到陰卦的轉換，人體氣息會有一瞬間的改變，從而擺脫掉敵人的氣息鎖定。
而在旁觀的外人眼中，他的這次騰挪又如同太空步一樣充滿了違和，完全違背了慣性規律，簡直像是一個受人操縱的提線木偶。
唯一的缺點就是旁觀的人太多，避不開那么多雙眼睛，最終還是被林媚給叫破了。
“看打！”
七花蛇林媚修煉的武道有些特別，乃是暗器之道。
神州武道五花八門，暗器一道也曾經輝煌過一段時間，那是在武興時代的初期。
那個年代，天地大裂變才剛剛平息不久，人族開始逐步探索荒野蠻域，而在荒野蠻域發展了上千年的蠻獸也開始向著人族領地擴張，兩者產生了諸多摩擦。
那時候人族武道還不是很鼎盛，而荒野蠻獸大多體型龐大且皮粗肉厚，除了數量稀少的先天武者，其他人根本拿它們沒辦法。
在這個時候，人族的各種遠程打擊武器，比如弓箭、床弩，包括暗器、火器在內，首先得到了重視和發展，并在那個年代做出了巨大貢獻。
時至今日，暗器一道已經成為了武道的一個分支，發展出了先天乃至宗師級別的武學。
暗器之道具體還可分為技道和神道，技道乃是以真氣御使暗器的武道，神道御使的暗器則是精神攻擊之術，因為無形無聲，也被歸入了暗器之道。
林媚會的就是技道，只見此時十余柄尾指長短的小刀環繞著她的周身，還有十余柄小刀首尾相接宛如銀鏈般一遍又一遍地沖擊著白崖。
“有意思！”
除了氣境之前的唐狩，白崖這還是第一次碰見意境以上專修暗器之道的武者，頓時感覺大開眼界。
不過，接了幾次飛刀，他又有些不耐煩了。
林媚這些飛刀絕大部分都只是凡品，其中倒是暗藏了幾柄法器飛刀。可惜的是品質都很低，加上她御使的飛刀太多，真氣太過分散，結果導致威力太小。
雖然有幾次繞開了白崖的八卦封甲，但卻破不開護體真氣加灰蠶絲甲的組合。
“算了，有空再試。”
白崖掃了一眼身上，發現武衫被飛刀劃爛了幾處，頓時就不想再纏斗下去了。
何況，身后的朱烈又已趕至，盡管不知道他會不會再出手，但白崖卻不想給對方夾擊的機會。
他的身形一沖一頓便擺脫了刀鏈的糾纏，再是一閃，居然從林媚和朱烈兩人眼前消失無蹤，仿佛跳進了另一個次元空間。
只是跟上一次一樣，他能借著走位避開這兩人的視線，卻依舊不能躲開所有旁觀者的眼睛。
“七妹，小心！”
這次出言提醒的人，是玄鷹七杰的老三鐵扇書生許和。
聽到許和的叫聲，朱烈等人立刻為之色變，緊張地轉頭望去。只見白崖果然閃身到了玉面狐梅嵐的身側，虎爪一晃，猛地朝她撲去。
“來得正好！”梅嵐玉面含煞，右手一抖，垂在地上的長鞭猶如活物般聳立，像一條黑蛇朝白崖噬去。
“呵呵”白崖輕笑，右手虎爪不避不閃，任由長鞭點在腕門上，隨即便若無其事地一翻手腕，將長鞭緊緊地在手上繞了幾圈。
“硬功！”梅嵐一驚，尚來不及反應，就感覺手上傳來了一股無可抗拒的大力。
“過來吧！”
白崖猛地一拉長鞭，兩人便如同兩塊互相吸引的磁鐵般急速靠攏，白崖右腿一彈，一招毒龍探珠朝梅嵐的小腹戳去。
“哼！”梅嵐眼中寒光一閃，持鞭的右手一擰，從鞭柄中抽出一把翠綠小劍，急刺向白崖咽喉。
不過，小劍剛刺到一半，玉面狐忽然想起了什么，臉色頓時大變，飛快地變招下壓，又想擋住白崖這一腿。只是她這時候用招已老，卻反而弄得自己手忙腳亂。
“嘿嘿，梅姑娘承讓了！”
白崖仿佛早就知道梅嵐會變招，毒龍腿到中途就收了，虎爪閃電般一探，緊緊地扣住了玉面狐的腕門，意味深長地輕聲說道，“為你腹中孩兒著想，最好還是莫要掙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