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快劍
“這是九勝丹，功效是激發潛力，使得內氣如潮，可用于境界突破；這是梅松丹，功效是…”
白崖仔細聽著兩人解釋手中丹藥的用途，心里卻不免有些失望。
那兩人手中都有不錯的法器，但拿走對方的法器是下策。
這兩人雖然不知道他的底細，想要設計坑他，但總歸是為某個天師洞的師兄打抱不平。想到自己也曾為兄弟出頭平怨，他就不愿做得太過分。
再則他此次沒有準備丹藥，雖然等會玉清可能會給他帶一些來，但他那里肯定沒有高級貨，所以從這兩人手里弄點丹藥再合適不過了。
可等他們介紹過手頭的丹藥，白崖卻發現這兩人并沒有太珍貴的丹藥。
不是說他們的丹藥品質不好，青城出品的丹藥其實都不錯，只是他們沒有紫氣仙芝丹這種高級貨。
“這就不能怪我了。”白崖嘆了口氣，各自點了一下兩人手上的法器，“就這兩件吧，正好一人一件。”
悟凈和劉備看了看手上的法器，神情都有些難看。白崖選出的法器是他們身上最好的，平時都當成寶貝，輕易不肯示人。
他們兩個剛才介紹丹藥的時候非常詳細，但介紹法器時就不甚了了。這是因為丹藥不能亂吃，他們就算不喜歡白崖，也要解釋清楚。
不過，法器就不一樣了，他們本來就身家不多，并不想失去自己的法器，所以介紹也就只有一個大概、可沒想到白崖眼力這么好，一選就選中了最好的。
悟凈被選出的法器是羅盤，這是一個巴掌大小的九宮八卦羅盤，用于布置陣法。
這種羅盤白崖曾經在孟甜身上見到過，所以知道這是一個陣法盤。
當然，陣法盤的品質有好有差，孟甜曾經用過的陣法羅盤是一件下品寶器。
而悟凈這個八卦羅盤看上去品相比孟甜的還要好，上面鐫刻的符文密密麻麻，規整而有序，白崖覺得至少也是一件寶器。
劉備手上的則是一個小鈴鐺，這玩意據他自己介紹，叫做鎮魂鈴，是一件玄道法器，對沒有實體的妖魔鬼怪有一些殺傷力。
白崖不知道什么叫作有一些殺傷力，但想來劉備一個能被選入常道易境的武者，至少應該是意境中的佼佼者。
這樣的人身上還帶著一件專門對付鬼魂妖魔的玄道法器，它的品質能差到哪里去。
就拿白崖自己來說，他身上用來對付無形鬼魂的是道嬰桃偶，當年連寧清真人都贊過一句，說他運氣不錯。
“好了，你選好了的話，我們這便開始吧！”
“噌”，劉備抽出腰間長劍，目光冰寒，他深刻地知道那兩件法器的價值和代表意義，這是他們輸不起的一場決斗。
白崖淡淡一笑，他的對敵經驗可比這兩位豐富多了，知道劉備已經開始急躁，沒有了先前的冷靜。
不過，一站到劉備面前，他就恢復了肅然。
對方處事確實不如他老練成熟，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就一定能贏。
意境武者的武道還不夠成熟，對戰有很多偶然性。功法相克，注意力分散都有可能導致失敗，他可不想在兩個后輩面前翻船，那樣可就真沒臉再進常道易境了。
“劉師兄（清遠師兄），請了！”
話音剛落，白崖就只見眼前亮起一道白光。像是一輪新月橫斬而來。
“好快，這小子是個劍道高手啊！”他微微吃了一驚，不敢怠慢，腳步一錯就閃開了劍光。
白崖曾經交戰過數位頂尖的意境劍客，比如華山論劍時的墨家劍客陳天一，蜀王奪嫡期間碰到的華山劍客李雄等等。
陳天一的墨家劍法穩而重，取得重劍無鋒之勢，李雄的劍法則偏重奇詭，劍氣操控如神，甚至能在林中拐彎殺敵。
而他現在對上的這位天師洞高足，劍法一出手就顯露出了快劍本色。
劉備的劍很快！
這種快跟白崖的快刀不同，刀光如瀑的快是刀速快，而劉備的劍是移速快，人劍一體。
白崖看得出這是某種御劍之術，里面有道術的影子，這是具有道家特色的快劍。
神州劍術，單論劍術技巧，毫無疑問是吳越最強，其中越女劍派又號稱天下第一劍派。但天下最快的劍法卻不是吳越劍術，而是墨家劍。
墨家起于魯宋，后來廣泛傳于中原大地。
因為墨子出身儒家，卻又鄙夷儒家的華而不實，故而在那個年代儒墨兩家針鋒相對。因為當時儒家勢大，墨者常常受到世俗力量的鎮壓，又要行走天下傳播“兼愛非攻”的理念，所以墨家弟子修習劍術，結社自保。
這便是墨家武道的最初起源。
當時的墨家弟子因人數單薄，常常要以一敵多，故而墨家劍是以快劍起家，后來才慢慢擴展到其他劍道。
他們的快劍屬于傳統快劍，與白崖的快刀一樣，指的都是劍速快，變招快。與敵對戰時，別人才出一劍，他就已經出了三劍。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這句話最初說的就是快劍。
后來天地大裂變，武道進入武興時代之后，武者普遍開始修行道家的煉氣之術，而道家也吸收了神州各種武道，發展出了別具特色的劍術。
其中就有劉備現在所用的快劍術，或者也可以叫做御劍術。
御劍術以氣御劍，并帶動武者位移，招式沒有傳統快劍那么復雜多變，但攻勢凌厲，無物不摧，更適合意境以上的劍客。
時至今日，吳越和墨家也吸收了這種劍術特點，在保留傳統快劍優點的同時，加入了更多的御劍法門。
“哼！”白崖剛躲開劍光，就聽見身后傳來一聲冷哼。
他轉頭望去，只見那道新月劍光竟然繞了個彎，再次從背后襲來。
白崖眼中閃過一道精芒，這道劍光雖然犀利靈動，但比起華山劍客李雄的劍氣還有些差距。
若是換在以前，他一定會硬接此劍，以最小的代價破開劉備的防御圈，一舉將其制服。但現時不同往日，他接下來還要進常道易境，卻不想再加重原本就有的傷勢了。
想到這里，白崖有些猶豫。
從虎形拳開始，他就走上了剛猛武道，加上后來練了混元鐵布衫這種硬功，就更是硬打硬架，招數無比硬朗。除了華山論劍時，對上峨眉蒙逸風，他耍心機跟對方比消耗，更多場合都是硬上。
可現在硬上肯定不行，自己受傷不合算，讓對方受傷似乎也不妥，畢竟他借用的是天師洞的仙魔位境，而且觀主景泰真人也對他幫助良多。
現在就這么打傷人家門派的優秀后輩，怎么說都有點恩將仇報的意思。
就在白崖矛盾之際，劍光已經近在咫尺。
幸好他每每與人戰斗，腦中雖然思考不停，但身體反應卻極快，等于是分心二用。一個自己在戰斗，另一個自己卻猶如靈魂出竅，站在一邊旁觀。
可等下一瞬做出動作之后，白崖反而一愣。
只見他左腳一拉，插入到右腳的側后方，做了個足球動作中的插花腳，身體順勢再一轉，像個陀螺般擦著劍氣躲開了。
不得不說這個動作很騷，如果放在足球運動上，那是很漂亮，但在武斗時，卻是找死行為。
因為這個動作半轉身時，是背對敵方，后背完全沒有防護。
“咦？”
不過，這個動作卻讓白崖有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做出來的時候，像是水到渠成，非常自然。
“這是…趙婉那丫頭的三易歸藏步！”
與趙婉相處那么長時間，他曾經多次見過這個躲避動作。
當然，趙婉施展起來有一種美感，宛如天鵝芭蕾，而他做起來就只像個陀螺。
“我怎么會用趙婉的三易歸藏步…那本秘籍我連看都看不懂，而且已經被劉師拿走了…莫非是因為…”
白崖腦中瞬息百轉，很快就找到了一個可能的原因。
“是了，應該是王靈官幻化軍陣的影響…”
他前兩日剛從幻化軍陣里出來，千百次在生死之間的輾轉，讓他的身體本能記住了那種陰陽五行的方位變化，同時潛移默化地讓他的身法產生了很大變化。
趙婉的身法出自歸藏八卦，就包含了陰陽五行之道，其中有相通之處。
幻化軍陣給白崖帶來的潛在變化終于產生了顯著影響，讓他往日連看都看不懂的身法，現在卻能模仿個七八分了。
“只是不能刻意去學，否則身體反而跟不上…”
白崖心中有數，越發放松了下來。只是這番姿態落在劉備眼中，卻讓他越發急躁。
“好，再接我一劍！”
劍光越發迅疾，如雷電般劈向白崖，旁邊觀戰者都不由色變。就連悟凈都張了張嘴，只是卻發現口中干澀，說不出話來，最終保持了沉默，沒有出聲勸阻。
“哦，出全力了嗎？”白崖輕笑，神情也不覺凝重了些。
兩人雖然分屬清都觀和天師洞，但同屬青城。劉備若真得在這里重傷白崖，那肯定是要被宗門重罰的，特別是以這件事情的性質來說，甚至可能會被驅逐出門。
“能讓你們如此不惜自身的師兄，倒讓我有些期待是個什么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