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崖風馳電掣般在樹林中奔馳,周圍的景物如同旋轉木馬般流逝。
或許是因為時隔數年的再次殺人,讓他回想起了當初在石羊集第一次殺人時的馬賊混混。
世人都說人的第一次總是很難忘,但白崖現在已經有些忘卻了當時的情形細節,只記得事后才產生了激烈的情緒波動。
時至今日,他很確信自己穿越之初,還受到了小愣棒性格的影響。畢竟肉體是精神的容器,小愣棒盡管被他奪舍,但很難說肉體有沒有保留著一些原主的“記憶”。
在神州世界渡過了八九年時間,白崖對于殺人已經不再有那么多的感觸。但很奇怪的一件事,他并沒有受到前世生命至上,特別是西方式人權倫理的影響。
前世有很多論述生命至上,殺人會永世受到內心譴責的書籍和影視,甚至于千方百計證明完全不受殺人影響的人,必定會有精神類疾病。
可在他如今所處的神州世界,殺人事件極為常見,特別是宗門武者,沒有哪個武者的雙手一干二凈。同樣也無法想象,他們殺個盜匪山賊,還會承受良心譴責,患上精神疾病什么的。
認真想來,這些宗門武者都是心安理得,睡眠極好,甚至憑此突破武道。
“人的適應能力果然很強!”白崖攤開手看了看,心中嘆了口氣。
他知道這是為什么,前世今生的倫理道德都沒有錯,只因為兩個世界的天道不同。前世已是大一統的地球村,雖然各國還有紛爭,但實際上已經沒有了生存壓力,自然會重視生命和生活質量。
而今生的神州世界卻是百族爭霸,朝不保夕。
人族區域別看一片歌舞升平,宛如盛世,實際上僅是仙武宗門保護和放牧的羊圈。若是哪一天仙武宗門塑造的種族堤壩崩潰,人族很有可能就會徹底淪為妖魔鬼怪的饕餮盛宴。
“咯吱咯吱”,正在白崖胡思亂想之際,一個小東西電射而來,落在他的肩膀上,發出怪模怪樣的聲音,正是隨后追來的道嬰桃偶。
“好了好了,知道了,饞嘴的小東西。”白崖神識里受到感應,只得無奈地取出一粒指甲大小的晶體遞給了它。
道嬰桃偶拿了香膏就迫不及待地吸了一口,桃木臉上露出神魂顛倒的舒爽表情。
“喂,別吸暈了,等會說不定還要干活。”白崖不滿地嘀咕了一句。
“咯吱咯吱”,道嬰桃偶得意地晃了晃身體,將指甲大小的晶體塞進了自己貼身穿著的黑色藤甲里面。
這件藤甲叫鬼荊藤甲,連同道嬰身上的黑色長弓,都是白崖當年在華山擺攤區交易來的法器。
至于道嬰桃偶手上的晶體,則是他以前在萬青洞府得到的神目香膏。養了這個小東西幾年,他總算體會到了當日寧清真人為什么說它耗費太大。
這幾年為了養它,白崖用掉了整整一盒寧清真人以前送的神魂香和眾多法香,現在已經不得不用上神目香膏了。
這么多法香砸下去,也不是沒有好處。起碼作為道嬰本體的車離巫鬼,越發神魂凝練,再養些年說不定就要晉升了,到時候現在的桃偶肯定承載不了,還得想辦法給它換一副道體法軀。
當然,道嬰桃偶對白崖的幫助也是顯而易見,就像今天一樣,要是沒有道嬰桃偶幫忙,他和陳明哪有這么容易就拿到任務錦盒。
“陳明在哪個方位?”白崖向著道嬰問道。
道嬰桃偶和銀尸的感應都超過他們這些意境武者,特別是對活物的感應。不過,它們也有一些區別,就像是光學測距儀和雷達的區別。
銀尸是靠氣息來充當耳目,感應距離稍近,但得到的信息和圖像更加具體,就像是光學測距儀。而道嬰桃偶其實是魂體,它能察覺到生命的魂火,感應距離比較遠,但得到的信息就模糊一些了,就像是發明初期的雷達。
在道嬰咯吱咯吱的回應中,白崖迅速調整了方向,再度向前追去。
大約一個多時辰以后,他在一處小鎮的茶棚里找到了陳明。
“怎么不走了?”白崖掃了一眼茶棚,不動聲色地坐到陳明身邊。
“呵呵,甩不掉他們,開頭又沒打痛快,不如先歇歇,就在這兒做過一場好了。”陳明笑著給白崖倒上茶。
“也好!”白崖聽他這么說,不由點了點頭,也不加掩飾地看向茶棚另一邊的幾個人。
在對面還有三個人坐著喝茶,左邊是一個跟他們年紀相仿的青年,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武衫,胡子拉碴,外表有些邋遢。
這人的畫像在狐貍面具提供的資料上面,正是此次的護鏢者之一,義賊鐵燕陳三。
右邊是個身高不足一米二的侏儒,穿著一件小孩體型的破棉襖,細胳膊細腿。要不是面相兇狠陰沉,估計真會被當成是兒童。
這人不用猜就是那位鬼童子魏逑了。
讓白崖兩人詫異的是狐貍面具提供的資料有些缺漏,除了陳三和魏逑,居然還有一個容貌普通的中年婦人與他們坐在一起,顯然也是護鏢者之一。
“怎么分?”白崖輕笑著問道,“你、我,還有白彤,一人一個嗎?”
“別,白彤就不用出手了,不然他們肯定要跑。某還想過把癮的,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參加過一屆華山論劍啊!”陳明故意虎著臉調侃道。
“怎么又提這一茬了。”白崖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自從跟陳明熟識之后,他就發覺這家伙沒有面相表現得那么老實,準備的說還有點“皮”,動不動就調侃他。
“這樣吧,那三人總有個頭領,頭領歸我,其他兩個歸你,怎么樣?”陳明眨了眨眼說道。
“就你花花腸子多!”白崖聞言,不由橫了他一眼。
雖然不知道對面三人有沒有頭領,但大致想來應該是出道三十多年的鬼童子魏逑最強了。
陳明可勁地調侃他,估計目的就是為了搶下鬼童子,畢竟比起義賊陳三和那個中年婦人,鬼童子魏逑身上還有一大筆額外的功德可拿呢!
“行,他們的頭領歸你,趕緊找個地方吧!”白崖端起茶水一飲而盡,率先走出了茶棚。
其實陳明不說,白崖也會把鬼童子魏逑讓給他,畢竟青城家大業大,他又是宗門看重的精英弟子,沒必要跟朋友搶這點任務功德。
“這小子,總是那么風風火火的。”這會換陳明無奈地搖頭了。
見到白崖和陳明相繼出門,對面三人也默默地付賬起身,雙方十分默契地一前一后遠離了城鎮,最終在野外的一片空地停頓了下來。
這里是一處僻靜的曠野,地勢平整,青草幽幽。左邊有一條寬約十余米的溪流,右邊是一處小樹林,倒是十分適合交手。
“看來兩位是不愿意交出東西咯。”三個護鏢者中的婦人率先開口,而且看他們的站位,居然還是以她為首。
“那句老話怎么說來著,聰明反被聰明誤!”白崖給陳明丟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而陳明則是一臉錯愣。
“不知這位大姐如何稱呼?”陳明客氣地抱了抱拳,心里卻是憤憤不已。
“妾身賤名不敢有辱少俠耳目,兩位稱一聲竇三娘即可。”中年婦人面色平淡,側身施了個萬福。
“竇三娘…”陳明微微皺眉,他對這個名字毫無印象,不禁有些失望。
若是這個女人沒有用化名,那么顯然不是功德榜上的人物。
“竇三娘竇銀蓮?”陳明想不起來,他身邊的白崖卻是眉頭一挑,脫口問道。
“你是何人,如何得知妾身的俗名?”竇三娘眼中精芒一現,一改之前的平淡神情,厲聲喝問。
“還真是你?”白崖不由訝然,他不過試探一問,沒想到真是本人。
“白兄,你認識她?”陳明在一旁傳音問道。
“嗯,她是峨眉清音閣的棄徒!”白崖緊盯著竇三娘,神情凝重地說道,“她原本是清音閣弟子,十年前不知何故被驅逐出門。等會小心一些,她當初就是意境中階,在清音閣屬于精英弟子!”
竇銀蓮被清音閣驅逐的事情十分隱秘,但盧清現在就在清音閣,此事卻是平時通信所知。
原本盧清不會在信中說起這等宗門秘聞,只是有一次拿白崖當初得到的“凌天閣外堂巡察銅牌”打趣,稍稍提到了幾個峨眉棄徒的情況,其中就有十年前的這位清音閣竇三娘。
“白兄既然認識她,那就不跟你搶了,剩下兩人歸某,這位竇三娘大姐歸你!”陳明一臉嚴肅地點了點頭,也不等白崖回應,直接掠身撲向鬼童子和鐵燕陳三,口中還嚷嚷道。
“兩位想必已是不耐,我等就手底下見真章吧!”
“這家伙…”白崖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只好雙掌一錯,同樣對上了竇三娘。
“閣下尚未回答,如何得知妾身俗名…”竇三娘臉色淡漠地飄身而退,讓過白崖的撲擊。
“在下有位小妹現在就在清音閣修行,故而才知道你的名字,不過她未曾說得太多,你且不必追問。”白崖頓了頓便回道。
“你說得不實,清音閣門規森嚴,她就算是你的紅顏知己,也沒有可能將妾身的事情告訴你。”竇三娘神色陰沉地喝問道,“說,你到底從何處得知妾身的姓名?”
“這女人的腦子是不是有點問題…”白崖只覺心里怪異,腦筋一轉,就從神隱戒摸出了一件東西,在她面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