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這次過來華山論劍的武者大概有兩百多人,現在到了大部分,分別居于七八家城中客棧。到了這里之后,兩女高高興興地丟開白崖,去找麻姑觀的師姐師妹了。
“師傅!”
白崖在一家六安客棧見到了劉鈺,心情也十分好,他出來快有大半年了。
“咦,你…跟本座過來!”劉鈺本坐在大堂二樓品茶,見到白崖剛掃了一下,眼睛就是一亮,朝他招了招手,示意去后面青城派包下的大院。
“你何時晉入了意境?”來到后院僻靜處,劉鈺連忙詢問道。
“剛晉升半月左右!”白崖咧嘴笑道。
他緩緩講述起這大半年來的經歷,細思一下,他這段時間真的做了不少事情。
在廣漢城抓捕淫賊花淄;在閬中救下通判官曾賢;奉師命去涪陵相親,結果不得不為退親而自污名聲;反而是離開涪陵時,從三眼貔貅孟方手里得到了徐仙令,并將之送于胡三娘。
至此,師門交代的功德任務盡皆完成,而他也在機緣巧合下,利用兩個世界以來積累的人生閱歷,體會到了“人與天合”的明玄境界。
隨即,他去了荊州游歷。在襄陽碰上白家弟子和衡山弟子,參加了襄陽地下擺賣,≌長≌風≌文≌學,ww■w.c︾fwx.n↘et得到《洗髓經》和道嬰桃偶,并遇上了寧清三人。
后來,他在宛城除夕夜心生感悟,突破了三關中的最后一個神關。
接下來,就是西鄂城的一系列事件。
他先是找到了萬青洞府的先天寶藏,再借堯山猛虎磨礪法相,突破到了意境。并在淯水陂陀洲揭破六極魔道密謀,擊殺了孫百書三人…
“你這臭小子不過大半年時間,怎么就能碰上這么多事情呢?”
劉鈺聽得目瞪口呆,白崖大半年的經歷,足以抵得上他年輕時,在江湖五六年的游歷。特別是先天寶藏什么的,他這輩子都沒碰到過好不好?
他原本還覺得給白崖三件功德任務,就足夠忙活了,省得這個徒弟老是在外面闖禍,現在看來還遠遠不夠啊!
“很多嗎?”白崖沒什么自覺地奇道,“江湖險惡,我等在外行走游歷,不是就經常會碰上事情嗎?”
“不,不,不,別人是沒這么多事情的!就算近年來有些亂了,出現了亂世大劫的征象…可像魔道密謀、先天寶藏這種事情,正常人幾十年都不一定能碰上一次!”
劉鈺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喃喃地嘀咕道,“你小子絕對是個奇葩之物,做你師傅不容易啊…”
“您這是夸我,還是在損我…”白崖黑著臉面無表情。
“咳”劉鈺察覺到了失態,連忙假咳一聲,轉移開話題。
“涪陵那兩件事,你做得不錯!曲家那邊,老太君已經給本座來信了。既是那位曲薔姑娘心志已堅,那我們自然不好強人所難,聯姻之事暫且擱置。”
劉鈺思考了一下,繼續說道,“徐仙令一事,你猜得不錯。徐逸前輩確實與青城某位先輩有舊,那位徐仙令的接引者已經來過清都觀,算是作了個了結。
不過,此事沒有宗門功德,只是青城某個支脈的前輩欠了你個人情,以后你會知道的。此事涉人隱私,本座就不便多說了。”
“至于你從徐仙令得到的寶藏,無主之物自然歸你所有,亦無須再提。”劉鈺說到這里,遲疑了一下說道,“只是財不可露白,以后在宗門慎提此事!”
“是!”白崖見劉鈺問都不問他得了些什么,也不由暗自佩服他這位便宜師傅。
要知道劉鈺可還不是先天武者,能對一位先天武者的遺留視若無睹,可見其性情磊落,不欺暗室。
雖然劉鈺性格上有缺點,愛端架子愛面子,但品行方面卻無可指摘,而且對白崖的指點關照從來不少。叫他一聲師傅,白崖是心甘情愿。
“你這么快就能‘明玄’倒也不算稀奇,經歷了這么多事情,想必你是厚積薄發,以人生閱歷契合了天道。”
劉鈺說這話的時候,只覺別扭之極。他年輕時的‘明玄’,純粹是在武道上的成就。以人生閱歷契合天道,還是在四十多歲的意境巔峰時期。
“襄陽與衡山弟子爭鋒獲勝,回青城后倒是可以幫你報些功德。”
“跟人打架還有功德?”白崖瞪圓了眼睛,這還真是沒想到。
“不是打架,你這算為師門爭光!有理有據,還能打贏,事情雖小,但有益于光大門楣,怎么能沒有功德?”劉鈺撫須笑道,“不過,這種事情的功德不多,且是雙刃劍。首先一定要占理,否則,擅自挑起門派糾紛,懲罰比獎賞更重。”
“哦,原來如此!”白崖愣然點頭,心想自己擊敗的那個衡山弟子應該很慘,難怪那位妙慧道姑會氣沖沖地跑來找寧清真人“切磋”。
“至于襄陽的地下拍賣…”劉鈺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雖然神州絕大部分洞天福地和仙魔位境都被仙武宗門所占據,但世俗民間也不是就沒有好東西。如果是規模比較大的地下拍賣,你不妨多去看看。”
“對了,武者突破神關都會遇上心魔,你是如何度過的心魔幻境?”劉鈺忽然想起一事,詫異地問道。
“哦…”白崖剛提過此事,但只是寥寥數語一帶而過,當下便將他遇上的心魔幻境詳細敘述了一遍。
當然,劉鈺知道他今生的身世,所以幻境所見的伯父伯母,用幼年收養他的無名老者代替掉了。
聽到他的心魔幻境,劉鈺的表情十分奇特,越發謹慎地詢問起幻境詳情。
“師傅,怎么了,有什么不對嗎?”白崖察覺有異,小心地問道。
“唉,你這小子…”劉鈺神情復雜地看著他,喃喃說道,“難道你不知道自己已經‘窺道’了嗎?”
“窺道?”白崖一愣,急忙問道,“我窺道了?就是‘明玄’境界后的‘窺道’嗎?”
“不錯,你窺道了!”劉鈺捂臉,長嘆一聲,苦笑著說道。
“本座還以為憑你的悟性,起碼要先進勢境,學會了法天象地,才有一絲窺道的可能。沒想到奇葩就是奇葩,這種可憐至極的悟性,居然在氣境就‘窺道’了,比本座當年都強了…”
“為何某渡過了心魔幻境,就是‘窺道’了啊?”白崖傻傻地問道。
“窺道指的就是找到自己所遵循的天道,并且以其為本心,永生都堅定不移,這個道指的就是自己的道心!”劉鈺肅然說道。
“但窺道越早,并不一定就越好。因為武者窺道時太年輕的話,以后碰上什么挫折,初始道心很容易被扭轉破碎,之后再想修道就難如上青天!”
白崖悚然,他聽明白了劉鈺的意思。
這個道心就好比是一個人的信仰和三觀,要是三觀和信仰破碎,重塑起來可就不容易了,難度基本相當于讓一個重度精神病人回歸社會。
“可…可某的心魔幻境非常簡單,無非就是沒砍了化為心魔的老者,為何就是窺道了?”白崖疑惑地問道。
“你的心魔幻境可不簡單,起碼比其他人要難多了,估計跟你選在亂葬崗突破有關。那種地方,你居然都敢入定亂來,這次沒死算你命大!”劉鈺搖頭笑道。
“還有…你且告訴本座,你放棄殺死心魔,卻砍了那顆大西瓜時,心里是何想法?”
“某只覺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雖說幼年時患了離魂癥,但那養育某的老人既是心底執念,自然就該記得他,豈能為了追求武道就忘恩負義。”
白崖目光一閃,想起前世養育自己的伯父母,堅定地說道,“再說,某立誓以自由意志暢游這方神州天地,不求長生不老,只求此生無憾。若是違背自己意愿,為了追求武道就斬殺心魔養父,那還有什么自由意志可言?”
“哈哈,好個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你不覺得這就是你給自己選得道嗎?不覺得此間飽含的自由意志就是你的道心嗎?”
劉鈺揚聲朗笑,伸指點了點白崖,“難怪你年紀輕輕就能做出如此多的大事!只是希望你謹記今日之言,直面心中天道,永遠不要為道魔所惑!”
“多謝師傅指點!”白崖眼睛一亮,雙眸泛起攝人神彩,鄭重下拜。
“嗯!”劉鈺滿意地點了點頭,尋思著說道,“你既晉升了意境,本座就試著找帶隊師叔問問,看是不是可以幫你爭取一個論劍的名額!”
“多謝師傅!”白崖大喜,俯首又拜,不過,這回顯得有些油腔滑調了,被劉鈺狠狠敲了一記。
“在陰魂密布的亂葬崗入定,居然有提升心魔難度的效果,倒是值得記一下!”看著歡喜的白崖,劉鈺心中卻另有所想。
“對了,師傅,某還有些事情想要請教!”
得了劉鈺承諾,白崖大感高興。
不過,既然要為華山論劍做準備,他倒是想起了芥子袋里的那一堆寶貝,看是不是能從劉鈺這里換些能用的法器,用來備戰華山論劍。
他將劉鈺拉到后院一間夠偏僻的廂房,把五個芥子袋里的東西全都倒了出來,頓時讓便宜師傅看得目瞪口呆。
“這…這都是你從那位穿山派先天武者的洞府里得來的?”劉鈺情不自禁地捂著胸口,只覺有點心肌梗塞,忍不住爆了三字經。
“特么的,綠林出身的穿山派武者都這么富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