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崖不能明著回絕曲家的聯姻,不然清都觀始終都會認為曲家落了師門臉皮。1kans書hu為了針對于此,夜狐貍給他除了個餿主意,那就是自污。
只要白崖自污名聲,無論清都觀信不信這番作為,劉鈺都只得回絕這門婚事了。最不濟也會換個人選,這樣曲家亦能換人,有機會將曲薔摘出來,就不用逼死她了。
至于曲薔和馮成最后能不能走到一起,那就看他們自己了,反正白崖沒爛好人到給情敵做媒。
當然,如何自污也是一個技術活,類似去青樓尋歡作樂,給曲家老太君留個壞印象,那根本就不可能。
老太太可是知道桑面聶政、血面俠典故的,不會相信他突然就變成了一個好色淫賊。
何況,這個世界重男輕女,男人去幾次青樓算不得什么大事。清都觀那些常年待在山上,沒有娶妻生子的武者,很多時候都是去青樓解決生理問題的。
因此,白崖需要一種做得說不得,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自污方式,讓曲家和清都觀一目了然,不會為此暗生間隙的默契。
這也是白崖佩服胡三娘的地方,這頭夜狐貍確實有那么點女諸葛的意思,居然會想到從馮成這邊入手。
自污名聲的重點在于輕重,曲家和清都觀的聯姻既有涉及世俗,又有仙武宗門,所以事態波及范圍至少要擴散到涪陵全城。
馮成是事主之一,又是儒院頗有名望的儒生,人緣好,結識的都是秀才、舉人等士紳階級。
白崖裝個欺男霸女的惡人,大庭廣眾之下打馮成一頓,將他羞辱一番,那么第二天全涪陵就都知道曲家的新姑爺是個何等人樣了。
等事情發酵一段時間,清都觀那邊自然就會收到消息,并重新做出安排了。壹書書看1
這么做對兩家關系的損害最小,唯一受損失的就是白崖自己。紙包不住火,此事總會傳播出去,給他以前的俠名蒙上一層污垢。
“安啦,安啦,大丈夫何患無妻不過一個凡俗女子,長得再美也就二十年的青春,二十年后你英氣正茂,武道方興,而她卻是風華淡去,歲月催人老!”
胡三娘故作姿態地搖頭晃腦,“正所謂人生若只如初見…”
“曾賢這會應該到成都了,你可以滾蛋了!”白崖臉色難看,突兀地開口說道。
“哎呀,過河拆橋啊!”胡三娘大為不滿,不過看白崖面沉似水,只好吐了吐舌頭,不再刺激他了。
兩人一路無話,回到了曲府。
等到白崖第二天醒來,很快就發現曲府中人看他的眼神有些怪異,亭廊處三三兩兩聚集的下人都在小聲議論,只是一看到他就會馬上做鳥獸散。
“看來涪陵已不能久留!”白崖嘆息著搖頭,知道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既然流言已經在城中擴散了,那么他就沒必要再留下來忍受別人的白眼了。
“白公子,老太君有請。”中午用過餐,白崖剛剛在院中練了兩套拳,就有丫鬟過來招呼。
“也好,總要跟老太君打個招呼!”白崖打定主意離去,便不再多想。
不過,等下人帶著他和胡三娘來到大堂,卻發現事情出乎了意料之外。
方老太君端坐于大堂,正在招呼一個儒雅清癯的老先生。
此人頜下一縷長須,穿著一身樸素的寬袖長衫,鳳眼馬臉,長相奇特,雙眸開合間不自覺地露出一絲威嚴,但又不像是以勢壓人的官威,反倒像是一個犯錯的學生面對著嚴厲的師長。要看書1ka書n
“白公子,這位是涪陵儒院的山長公孫先生,此次是特意前來拜會與你!”老太君對白崖露出一個慈祥的笑容,語帶深意地說道,“公孫先生曾在白鹿洞書院深造過,切記不可怠慢!”
白崖一愣,隨即就明白了過來,方老太君這是變著法子在提醒他對方的來歷。而公孫先生聽到方老太君的這番話,眉頭頓時一皺。
昨夜他很高興,因為書院里一個天賦才氣俱佳的學生終于放棄做官的浮夸理想,肯拜他為師,認真學習儒家圣道。
不過,這個學生提出了一個唯一的條件,要求他解救自己的紅顏知己。
拜師還帶條件,原本是公孫先生無法容許的。
但一方面他確實看好馮成,另一方面為學生解決凡俗的后顧之憂,讓他們專心學業也是老師的責任,所以他勉為其難地答應了下來。
他本以為此事不過是小輩們的胡鬧,但聽過馮成仔細述說,卻發現事情有虛煩。
今日來到曲家,方老太君一叫來白崖,公孫先生就知道自己所料不假,事情是最麻煩的那一種。
白崖只從老太君的話語里聽出了公孫先生的身份,但公孫先生卻從老太太將白崖當成子侄一樣的口氣中,知道自己的身份沒有讓曲家有絲毫退縮。
這說明面前那個表情木然的年輕武者來頭很大,不是馮成等人想象的世家紈绔。
“白鹿洞書院…儒家”白崖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老先生,笑著朝他抱了抱拳。
“晚輩白崖白子烈,見過公孫先生!先生可是為了馮成馮兄而來”
“嗯”公孫目光一閃,微微瞇起眼睛,他倒是沒成想眼前青年會如此直接了當。
“不錯,馮成是老夫的學生,聽聞昨日他不務正業,與一位曲家子弟做了意氣之爭,故而老夫特來致歉。”
“呵呵,老先生確實要多給馮成布置一些功課,省得他閑來無事就沾花惹草,調戲別人的未婚妻子。”白崖冷笑著說道。
“哦竟有此事,老夫那弟子雖然不成器,但以前倒未有過此種惡行。若是無假,老夫必定重重懲處!”
公孫先生瞇著的鳳眼忽然大睜,身上多了一種莫名氣勢,一股威壓儼然撲面而來,堂內氣氛驟然加緊,眾人頓覺心中一悚。
“老夫來此之前倒也聽過一些傳聞,聽說曲家一位小娘要許配他人,不知是否已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公孫說到此處,卻沒有再看白崖,淡然地盯著方老太君。
方老太君見狀,神情一緊,只覺宛如巨石壓身,知道對方是要逼自己表態。一旦她回答已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么曲家就算徹底得罪這位出身白鹿洞書院的大儒了。
不過,老太君也僅僅是恍惚了一下,隨即便莞爾一笑,“傳聞不假,老身已將曲家七房的孫女曲薔許配給了白崖公子!”
若是換在平時,方老太君不一定愿意得罪這位大儒,免得堵了曲家子弟在涪陵儒院的前程,但在這件事上面,她卻不會退讓,而且還要立場鮮明地進行表態。
其實白崖昨天去找馮成的事情,她已經知道了詳細經過,并且隱約猜到了白崖的本意。可是清都觀沒有進一步意向之前,她的立場都只有一個,絕不會因為任何人的壓力而動搖。
否則的話,這件事的性質就不一樣了,她現在要因為公孫先生的壓力而含糊其詞,那在清都觀眼中與背叛無異。
“原來如此!”公孫先生慢慢瞇起了眼睛,轉頭好奇地打量起了白崖。
在他和方老太君這等人眼里,有些事情根本不必說透。
如果說在此之前公孫先生還不肯定白崖的來歷,那么現在他已經可以確認白崖來自仙武宗門,而且還是一個大宗門。
不然的話,方老太君不會一點面子不給,徹底將話堵死。
儒家學派很多,但學術根子在于仁和禮,在于上下尊卑的倫理關系,講究內圣而外王。
既然老太太在這件事上說了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么作為大儒的公孫先生,無論以后會不會報復打擊曲家,都絕不會再提馮成和曲薔的事情,甚至還會阻撓馮成去娶曲薔。
“不知兩位俊彥師從何家”公孫先生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了,但以他的修養也僅僅是臉色冷了些,目光閃動地緩緩問道。
見到老先生轉頭望來,胡三娘只覺被一頭史前巨獸給盯上了一般。
巨大的壓力將她徹底摁在了板凳上,張了張嘴,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像是幼年時犯了大錯,被父母給堵了個正著。
她跟方老太君可沒法比,這無關于武力,僅僅是“氣勢”的作用。老太君久居人上,是曲家之主,雖然會受大儒養成的浩然正氣影響,但不至于受壓太大。
夜狐貍就不一樣了,雖說聰慧過人,但畢竟是一位綠林人物,而且還不是那種窮兇極惡的兇徒,心底存有善念,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偏偏她這種半吊子,最受浩然正氣的影響,毫無心理準備之下,就被震懾住了。
“啪!”就在胡三娘渾渾噩噩之際,卻聽到耳旁傳來一聲霹靂巨響,轉頭看去,只見白崖目露奇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老先生何必刨根問底,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如何,某尚未下聘訂親,還做不得數。”白崖露齒一笑,惡形惡狀地說道。
“你若想給馮成出頭,不如跟我做過一場。只要你贏了,某就放過曲家小娘子如何”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