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崖和陳明很快就互相交換了宗門號牌,雖然兩人暫時還不能完全確信對方的身份,但氣氛終于緩和了下來。
他們兩個一個屬于青城,一個屬于本地宗門,驗證起身份都不需要幾天。
一般來說,都不會是冒牌貨。
“白師兄,你潛入曾府,可是也為了那個曾四?”陳明一開口就嚇了白崖一跳。
“曾四?不錯,不錯,這老頭當真可惡,竟然一直藏在曾賢府中,讓我找不到下手的機會。”白崖眼珠一轉,連連點頭,假裝郁悶地說道,“不知道陳師兄可有什么好辦法,將他引出府外?”
蟠龍派算不上大宗門,但卻是李淳風和袁天罡的傳承,完全算得上是道門正統。
陳明既然屬于蟠龍派門人,那么他自然就不會去殺曾賢。只是蟠龍派這種小門小派,估計也不會去特意保護曾賢。
或許曾賢在世人眼中是個好官,但仙武宗門屬于戰略力量,一般不會摻和官場斗爭,就算青城也僅僅只敢打一些擦邊球。
就像清都觀派遣白崖來閬中,要求是暗中護送,確保曾賢不被那些綠林高手干掉,而不是直接鏟除曾賢官場上的對手。
“呵呵,曾四人老成精,偽裝得又是極好,若非半年前天宮院的師兄在無意中碰見了此人,只怕無人知曉十多年前三毒九梟的大梟,居然還存活于世…”
“三毒九梟…”白崖默念了一遍,將這個消息牢牢記住,試探著問道,“陳師兄,你要抓捕此人是為了做宗門的功德任務吧?”
“嘿嘿,難道你不是?”陳明咧嘴一笑,他本來就長得兇神惡煞,這一笑之下,簡直就是鐘馗再世。
“這家伙長得真寒磣!”白崖看得眼角一抽,渾然不覺自己也不是什么帥哥。
“這個…陳師兄,既然你我都是為了一個目的,何不攜手合作?”白崖輕聲說道,“反正我們抓了人之后,各自拿一件信物回去交差就好,私下合作可不算違規!”
“君子一言…”陳明面露笑意,伸出一掌。
“快馬一鞭!”白崖爽快地在他手上一拍,繼而謹慎地問道,“只是…陳師兄進府之后,可有覺得府中情況有些…復雜?”
“不錯,曾府除了你我,好像還有其他幾個江湖客。”陳明遲疑了一下,便點頭答道,“你說,他們會不會是本地其他宗門雇來打探消息的?”
他今夜會被白崖這么干脆得引出來,本來就覺得是別人跟他競爭任務。要知道這個功德任務雖然有掛在蟠龍派的功德榜上,但最初可是天宮院弟子先打探到的。
陳明可以跟白崖合作抓捕曾四,那樣宗門會將白崖當成他的私人關系,但合作者若是本地其他宗門弟子,那肯定會被減分的。
“哦,陳師兄,你是怎么看出另外幾人是綠林武者,而不是宗門弟子呢?”白崖眼睛一亮,好奇地問道。
“綠不綠林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本地武者!”陳明聳了聳肩,不置可否地說道,“我不認識天宮院、六壬道觀、觀稼道觀的師兄,但城里的宗門探子肯定認得啊!”
白崖頓時明白過來,不由暗自竊喜。
“曾府五個武者,除了你我和曾四之外,還剩下寧三姑和孔慶。”白崖眼中冷光一閃,謹慎地說道,“寧三姑的身份我看不出來,但那孔慶卻十有八九是那個曾四的幫手…”
“哦,白師兄為何如此說?”陳明微一皺眉,好奇地問道。
“呵呵,你想啊,那孔慶一月前才來,明里的身份是曾賢同年的子侄。這個掩飾身份若沒有熟悉曾府的內奸指點,孔慶如何能扮得像模像樣,連曾賢都看不出來呢?”
白崖意味深長地笑道,“其他宗門弟子就是雇了綠林人物幫忙,也找不到這么合適的身份吧?”
“白師兄言之有理,那你的意思是…”陳明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曾四老奸巨猾,很難被引出曾府,不如我們明天晚上先試探一下孔慶,我們兩人合作,必能生擒此人!”白崖笑著說道,“孔慶若是給曾四助拳而來,以他為質應該就可以引出曾四了。”
“好,一言為定,明日就讓小弟先出手,白師兄在暗中掠陣即可!”陳明歪頭想了想,雖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但一時半會也找不到白崖話中的破綻,只好先應下來。
況且,他覺得只要等天亮后,找宗門探子驗明白崖的身份,那么這位青城弟子應該還不至于害他。
白崖憋著笑,目送陳明離開。
他本以為陳明是殺手,現在知道這小子是為了曾四而來,幾乎想都不想就打定主意要利用陳明一把。
他這也是沒辦法,不管曾四以前是不是好人,對他的功德任務來說,都是自己一邊的。起碼在曾賢安全之前,他不能讓曾四這個戰斗力出狀況,更不能讓陳明把老家伙抓走。
白崖原以為曾四沒有揭破府中眾人的武者身份,有可能也被曾賢的對手收買了。
現在看來,老家伙應該還不知道有人要害曾賢,以為這些武者都是沖他來得。
這就簡單了,既然曾四沒有問題,那么寧三姑和孔慶至少會有一個心懷歹意。相比較在府中待了一年多的寧三姑,白崖自然而然就下一個目標放在了孔慶身上。
至于孔慶的假身份,在陳明看來確實只有內奸一個理由,但白崖卻知道這個假身份,也有可能是曾賢對頭給予的。畢竟對方也是官場中人,對曾賢了解頗深。
“半夜沒睡,真是累死了!”
清晨起床后,白崖顯得無精打采,身上隱隱還有些疼痛。
這些傷處都是昨夜被陳明拿捏過的穴位和脈門,實際上,陳明昨夜的武功套路才是硬功武者的正統戰法。
硬功護身再配合短打、點穴、擒拿、角抵、寢技…這才是硬功武者的標配。管你是否劍意通天,只要貼上就吃定你,硬功武者的難纏就在于此。
而白崖現在純靠虎爪和大手印威力的戰法,其實是有缺陷的。加上他身法不佳,碰上陳明這類同具硬功的宗門武者,就很難速勝。
昨夜一戰后,白崖立刻就心生警惕。
“必須盡快感悟明玄境界,不然的話,跟人對戰實在太吃虧了。”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武道有缺陷,只是劉鈺一直都告誡他,不讓他在這個階段多學其他武功。
學了武功就要練,沒練到登堂入室就放下,武功會退步很快。白崖以前的剔骨刀法都已經到了融會貫通境界,可這幾年一放下,同樣有所退步。
可是,一門武功想要練到登堂入室,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再簡單的武功也需要一兩年時間。
意境以下的武者練得越多,武道缺陷越少,但邁入意境的時間也就越晚。
悟性高的武者不在乎,因為他們將一門武功練到登堂入室,時間比普通武者快數倍。宗門的天才們修煉武道,基本是數量和質量并重,不會顧頭不顧尾。
不過,類似白崖這種悟性一般的家伙,那就沒辦法了,只能精益求精。明知道武道有缺陷也不敢多練,只得苦苦煎熬,等到晉升了意境后再練。
那時候,武道真意穩定了,多練幾門武功不至于影響太大。
“崖哥兒,快來,老爺有事相喚!”正在白崖胡思亂想之際,身后有人大聲喊他。
“哦,知道了!”白崖回頭一看,發現是曾賢的馬夫。
此人叫曾昆,原本是個騎卒,后來受了重傷退役,被曾賢收留做了馬夫。同為仆役,他是府中除曾四之外,地位最高的,因為還兼職曾賢的保鏢。
只是曾昆雖然軍人出身,但戰斗力在武者眼中不值一提,故而白崖并未將他算在武者行列。
“曾賢怎么會召喚我?”
白崖感到有些疑惑,不過,他顯然想多了。等到了府邸前院,他這才發現曾府的仆從基本都來了,所有人都被聚集到了一處。
在眾仆役面前,那個國字臉,頜下留著一把美髯的中年帥哥就是曾府的主人曾賢。
他左手站著一個身穿甲胄的武將,此人身高九尺,托著一頂鋼盔,眼如銅鈴,黑炭頭上滿臉橫肉,渾身煞氣滿滿,乍一看簡直就是李逵再世。
除了這位黑旋風,曾府前院的四周還散著十多個全副武裝的兵卒。
“出事了?”白崖一愣,在人群中找到陳明,只是蟠龍派的高足朝他微微搖頭,示意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大家不必驚慌,這位是府衙的龐點檢!昨夜府中出了點事,本官請龐點檢過來協助查案。”
曾賢目光深邃,視線在眾仆役身上一掃,語氣平靜地說道,“等會龐點檢會問你們一些問題,只需據實回答便可!龐點檢,請…”
曾賢退下后,那位龐點檢果然開始審問眾人,幾個問題一問下來,很快就讓所有仆役都大吃一驚,這才明白除了什么事情。
原來就在昨夜,曾賢十二歲的獨子曾岑,還有曾四的孫女曾慧都失去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