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今日多虧小崖,幾位掌柜都是喜笑顏開,連我們都得了賞錢!”
夜幕臨近,幾個小廝打扮的少年人擁著白崖朝醉今宵酒樓走去,待到了后院門前,才各自散去。
白崖嘆了口氣,向自己的房間走去,他今日還未練功。本以為廚藝擂臺三個時辰便會結束,沒想到因為成績出眾,酒樓幾個掌柜一高興便搞了個慶功會,一直鬧騰到現在。
到了房門前,神情懶散的白崖忽然駐步,仔細看了看門前,頓時目光一凝,放輕了腳步,悄無聲息地向后退去。
退出十多米之后,他立刻轉頭狂奔,頭也不回地朝院子后門小巷跑去。
“嗖!”只是他尚未跑出小巷,巷口前方便落下一條人影,堵住了他的去路。
“呵呵,果然如傳聞般堅忍果決,滑如游魚,只是某自認氣息閉絕,并未露出破綻,小兄弟又未在房間周圍畫符布陣,到底如何得知房內有人?”
堵住白崖去處的身影緩緩轉過身來,卻是一位頭戴大斗笠,身穿青袍長衫的青年人。
此人身量頗高,臂長至膝,腰間配著一把紫紅鞘長刀,一張馬臉上長著一雙鷹隼般的眼睛,犀利的目光盯著白崖,竟然讓他臉上有一種針刺之感。
白崖木著臉沉默不語,右手慢慢伸向腰間短刀。
他當然不會告訴對手,自從他在醉今宵酒樓安頓下來之后,每天出門都會在門前撒下一層稀疏的面粉,以防馬賊的突然報復。
他會發現房內有人,自然是因為面粉上有一對腳尖朝門的淡淡腳印。
“小兄弟不愿說也罷,師傅總言某恃才傲物,行走江湖必會吃虧。沒想到某尚未走出秦地,便已經得了一個教訓!”馬臉青年自顧自地搖頭說道。
白崖從對方現身開始,視線便沒有一刻離開青年,此時見他搖頭,目光游離,頓時立刻暴起。
他雙膝一曲騰身而起,雙腳腳尖猶如蜻蜓點水,在小巷左側墻面交替一點,雙臂張開像蒼鷹一樣朝青年撲去,短刀不知何時已握在右手,刀光如同一條白練般泄下。
刀出如瀑!
白崖腦海中忽然浮現出昔日瘸腿三教導白姓傻兒時,口中經常念叨的一句話。
白姓傻兒渾渾噩噩練刀數年,直到白崖此時在生命受到重大威脅下,才讓剔骨刀法再上一層,首次達到了“刀出如瀑”的境界。
此刀一出,白崖便知自己的剔骨刀法終于跨越了那條若有若無的界線,進入了“融會貫通”的技巧等級。
“呵”面對重重刀影,馬臉青年卻毫不動容,輕笑著一拍腰間長刀。
刀出如瀑是剔骨刀法較為高深的境界,但在馬臉青年所屬的那個宗門里,卻僅僅只是刀法的基礎入門。
就好像一個大學生在體育課上做了一個單桿大回環,在普通高校里,這是一個十分吸引眼球的騷包動作,身體素質好的才能玩。
可要是放到國家重點體校里面,這個動作就變成了基礎,人家體校生練的都是單臂大回環接騰空轉體,你要怎么比?
“噌”小巷中響起一道清亮的長刀出鞘聲,仿佛是瘋狂演奏的重金屬搖滾樂里突然響起了華夏古箏的琴音,一下便將整個搖滾樂畫面撕得支離破碎。
“叮!”一點白光直接穿透重重刀光,無比精準地點中了短刀刀尖。
白崖渾身一顫,如遭雷殛,小巷中一片雪亮的刀光瞬間渙散,整個人都被劈得倒翻了出去。
“他是如何出得刀?”身在空中,白崖的瞳孔便已放大。
他第一次碰到自己根本看不見痕跡的快刀,他的快刀與對方比起來簡直是螢火之光與皓月爭輝!
“原來我自持的快刀在這人面前猶如狗屁!”白崖這些天憑借剔骨刀法和其他幾門武功建立的自信轟然倒塌,腦中一幕幕閃過自穿越以來的畫面,一幅幅熟悉的面孔在眼前一閃而逝。
“不!三爺留下的刀法豈會是狗屁,是我自己沒練到家!”
倒飛出去的白崖喉嚨里忽然響起一聲低沉的咆哮,猶如受傷的野獸在發出臨死前的不甘嘶吼。
他腰身猛然一扭,強行控制住失去平衡的身體,上身借著倒飛的力道一個鐵板橋,變成了頭下腳上的倒立姿勢,右手短刀“嚓”的一聲,刀身盡數沒入了地面石板,右腿和身體呈弓狀,腳尖像蝎尾一樣點向青年的咽喉。
與此同時,白崖空著的左手呈虎爪,悄無聲息地探向對手下身。
“咦?”馬臉青年的鷹隼眼寒光綻放,神情竟帶上了一絲驚喜之色。
他左手化拳向白崖的腳掌輕輕一錘,右腳一抬,用小腿擋下了探往自己胯下的虎爪。同時,右手長刀一擺,刀身重重地拍在了白崖的背部。
“砰!”白崖好像被攻城錘敲了一擊,身體再也無法自控,在地面打著飄,彈飛出去老遠,沿途灑下一串紅色。
“哈哈哈!”馬臉青年擊飛白崖之后,看著自己被撕下一截褲管的小腿卻是狂笑不已。
“不錯不錯,心性堅韌,不折不撓,是個可造之才!有你在手,此次宗門巡察必得上佳之評!”馬臉青年壓抑不住喜色,一翻身居然也將長刀插地,右腳蝎尾,左手虎爪,擺出了白崖剛才的姿勢。
他試了試招,便挺身站起,回頭問道:“這招不錯,叫什么?”
“呀,出手重了!”
這時候,他才發現白崖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早就昏迷了過去,頓時有點尷尬地咧了咧嘴,上前幾步扛起白崖,一閃身便沒入了夜幕。
白崖恍恍惚惚只覺身處煉獄,周圍烈火熊熊,嗓子干得冒煙,仿佛天地間變成了一個大火爐,只剩下自己一人掙扎求存。
“啊”他大叫著翻身坐起,剛一睜開眼,便被身前一團烈火閃到了眼睛。
白崖條件反射般伸手一擋,頓感手腕處傳來一陣劇痛,忍不住又是一聲悶哼!
他之前臨機應變使用的一招,正是鬼腳功里的“魔蝎擺尾”,只是原功圖解里是雙掌撐地,這里被白崖臨時改為以刀駐地,力道盡數壓在了右腕上。現在僅僅只是韌帶受傷,骨頭沒斷已是萬幸。
“你醒啦!”等到白崖看清那團烈火只是一堆篝火的時候,火堆對面也傳來了一個略顯熟悉的聲音。
白崖身體一僵,這才發現篝火那頭正盤坐著那個戴斗笠的馬臉青年。
“你…不是來殺我的?”白崖這時已回想起來了,頓時疑惑地問道。
“嘿,某要殺你,一刀足以,何須這般費事!”馬臉青年輕笑著說道,“昨夜某見獵心喜,出手重了些。幸好你身板結實,骨頭沒有斷折,只是腦部受了點震蕩!現在已給你敷了膏藥,你檢查一下,身體可還有不適之處。”
不適之處多了!白崖很想吐個槽,他這一回過神,頓感身體無處不痛,渾身都像散了架。仔細看了看身上,果然發現右手腕和肋部都抹上了一層墨綠色的藥膏,冰冰涼涼的有些暢快。
“昨夜?這么說我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白崖抬頭看了看繁星,面無表情地問道,“若前輩只是見獵心喜,那我現在可以回家了吧?”
“家?”馬臉青年好笑地看著他,回身拿起一物丟了過來。
白崖接住一看,頓時嘴角一抽,原來手里的東西正是他藏在房中的黃布包袱。
他急忙打開檢查了一遍,頓時發現里面除了一件事物,其他都分毫不差。而少掉的東西不是武功秘籍,也不是黃金珠寶,居然是那顆紫檀色的圓丹,也就是他的靈魂碎片結合世界薄膜形成的東西。
“你在找這個?”馬臉青年一翻手,那顆紫檀色的圓丹便出現在了指間。
白崖臉皮一動,卻是沒有開口。他現在已經有點后悔,為什么沒早點吃了那顆丹藥。這東西既然是從靈魂之火上剝落的,想來對他應該沒有壞處。
“看你這一臉心疼的模樣,似乎也知道元靈丹的用處?”馬臉青年有點意外地看著白崖,揚手將紫丹丟了過來,“此物極為珍貴,對某卻是無用,還給你吧!”
哥是個面癱,你都能看出心疼表情來?白崖連忙接住紫丹,心里忍不住又吐了個槽。
“元靈丹?”白崖連忙接住紫丹,試探著問道,“前輩莫非知道此丹?”
“元靈丹是生靈魂魄所凝,用途很廣,特別是前輩高人留給自己血脈后裔的元靈丹,那更是妙用無窮,至于具體效果則要看凝丹之人當時的用意。不過,此丹不能亂吃,萬一與自身屬性不合,反而對身體有害。”
馬臉青年笑著說道,“還有不要叫某前輩,都被你叫老了。某姓王名鵬,乃是圣刀宗的樂都一脈,你以后若是進了本宗,又選了樂都一脈,說不定你我還要以師兄弟相稱。”
“哈?”白崖聽著有點傻眼,打生打死了半天,原來人家是要拉他入伙啊!
“前…那個王…鵬,你說的圣刀宗,可是…仙武宗門?”白崖小心翼翼地問道,“我身帶面疾,也能進仙武宗門嗎?”
“你小看自己了,可知當下瘋傳于塞北馬賊和商旅之間的兩句歌謠!”王鵬深深地看了一眼白崖,張口低唱道。
“石羊集,顧臨店,裝傻充愣十數年;斬黑虎,滅桃嚴,以身擋禍義滿天…”
望著目瞪口呆的白崖,王鵬一臉好笑地打了個哈哈,“小楞棒,你現在可是紅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