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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六章 小輩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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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小師妹的年紀,并不小。尋常修士,能夠修至人仙二、三層的境界,沒有個幾百歲,也至少經過百年時光的煎熬。只是她的相貌倒還年輕,姿色不俗,且頗有心機,待人接物或耍弄手段,比起那個簡單粗暴的師兄要遠遠高明一籌。

  不過,無咎卻返回角落里坐下。他敢與二師兄瞪眼,因為有牢籠隔著而不怕對方耍橫。他卻不愿與女人打交道,尤其一個心機深沉的女人。

  果然,甘水子來到地牢之后,便在籠外耐心勸說不停——

  “你該知曉,家師身為玄明島至尊,轄下十多位人仙島主,總要有所權衡,方能維護一方安寧。故而,他老人家只能將你嚴懲,來平息海域紛爭。而我與師兄,不忍看你受難,竭力勸說之下,家師終于應允,不傷你性命,不毀你修為,且禁足個三、五年,消磨你的輕狂莽撞。待你悔過自新之后,便將你收入山莊,豈非是苦盡甘來,呵呵…”

  明明是個女子,偏偏要像男人那般的發笑。

  牢籠內,無咎縮在角落里,低著頭托著腮,既不吭聲、也不回應。

  “而你想要提前擺脫牢籠之災,倒也簡單,只要你交出你的兩把飛劍,即日起便能成為山莊弟子。以后有我照應,你無憂無慮…”

  “我并非想要你的飛劍,而是拿來把玩一二。據晨甲所說,你的飛劍威力極強,不費吹灰之力,便殺了他的四名弟子。那是人仙法寶,還是地仙法寶呢…”

  “我對于上古陣法,不感興趣。我只喜歡罕見的法寶,養顏靈丹…”

  “呵呵,為何不說話呢,瞧你的可憐樣,你死不了…”

  甘水子在籠外踱著步子,自言自語。許久之后,依然沒人回應。她停下腳步,幽幽又道:“小輩,我很欣賞你,而為何不說話,如此豈不辜負了我的一片苦心?”

  無咎坐在地上,終于緩緩抬起頭來。

  他沖著籠外的甘水子稍稍打量,嘆息道:“這位前輩,何必騙我呢。一旦交出飛劍與陣法,我必死無疑!”

  “呵呵,你多慮了…”

  “我并非多慮,我此行只為化解紛爭,卻將我平白無故關在地牢,我冤啊…”

  “你不冤枉,難道要處置一位人仙島主?若真如此,豈不惹來各家猜疑而有損玄明島的公道正義?”

  “還有這個道理?”

  “你身為小輩,便該有忍辱負重的覺悟!待你成為仙道至尊,你方知今日的苦難又是多么的來之不易!”

  “小輩覺悟?如此言論,令人耳目一新!”

  “呵呵,我不過是轉述家師的教誨罷了。且將飛劍借我把玩幾日…”

  “先將我放了,否則休想!”

  “你…你便不怕囚禁百年?”

  “百年千年無所懼,坐穿牢底有何妨!”

  “你…不識好歹!”

  “殺我啊!”

  “哼…”

  甘水子哼了聲,甩袖而去。

  無咎則是拿出酒壺,灌了口酒,然后仰面朝天躺下去,儼然一個生死置之度外的架勢。而他的兩眼卻怔怔盯著頭頂的牢籠,恨恨啐了一口。

  師兄要陣法,師妹要飛劍。一個強行索取,一個虛言哄騙。正所謂有其師必有其徒,那個梁丘子也不是好東西。便是如此師徒,竟成了公道正義的化身,卻讓人無從指責、也無從反駁。狗屁的小輩覺悟,還不是恃強凌弱的霸道理論,我呸、呸、呸…

  無咎腹誹過后,再次舉起酒壺。酒水“汩汩”而下,像是一道小小的溪流,被他張口吞了,竟然沒有嘗出滋味。他放下酒壺,失神的雙眼微微眨動著。

  論起酒的滋味,唯有部洲蠻荒的苦艾酒。那種五味雜陳的糾結與釋放,才叫痛快。而口舌間的諸多味道,已成了過去。人世間的酸甜苦辣,猶在繼續。

  甘水子的小樓門前,多了一個黑壯的漢子,她的師兄,覃元。

  師兄、師妹湊在一起,席地而坐。頭頂罩著遮陽的草簾,四周則是芳草飄香的庭院。而兩人無意景色,只顧凝神盯著面前的一塊尺余見方的玉璧,也就是影玦,上面光華流動,竟呈現出地牢的影像。當然還有那個囚在籠中的年輕人,竟飲著小酒,躺著舒服,很深悠閑自得。

  “那小輩軟硬不吃,依我之見,不如…?”

  覃元應該被地牢的影響所激怒,看不下去了,哼了一聲,狠狠握緊拳頭。

  袍袖輕拂,影玦消失。

  甘水子抬眼一瞥,笑道:“師尊他老人家,之所以關押無咎,只為避重就輕,平息青湖島與夏花島的紛爭。此時將他殺了,不僅有損名聲,也不好對外人交代。何況下個月,師尊還要前往麗水島,家中不宜生亂…”

  “難道就此罷了?”

  覃元很不甘心。

  “二師兄,你所說的上古陣法與地仙法寶,是否屬實,莫非晨甲想要借你之手除掉無咎,以便為他弟子報仇?”

  甘水子雖也貪財,卻并失去應有的精明。

  “小師妹,我怎會聽從晨甲的一家之言,我是從師古、以及山莊的幾位人仙高手處有所獲悉,那小子的上古陣法不僅能夠以陣破陣,還能吞噬靈氣而提升修為呢。至于他的兩把飛劍,必是地仙法寶無疑!”

  覃元言之鑿鑿。

  “樂淘、樂島主,難道不知無咎的底細?倘若知曉,又怎肯帶他外出?他來到玄明峰,再難走脫啊…”

  甘水子疑惑不解。

  “據晨甲聲稱,以他人仙的修為,竟差點在無咎的手上吃了大虧,于是他震驚之下便暗中打聽。那小子竟為外來修士,被收留之后,方才成為夏花島的子弟,怎奈過于兇悍,只怕樂島主也降服不了,或借我玄明島而擺脫一個禍害也未可知!”

  覃元在玄明島地位顯赫,依附者眾多,故而消息靈通,相關的前后原委,竟也被他說了個不離十。

  “哦,原來如此!”

  甘水子恍然點頭,沉吟道:“再勸說一二,倘若他執迷不悟,且待師父前往麗水島,他定然要尋機逃出地牢…”

  “哈哈!”

  覃元微微一怔,旋即拍手大笑。

  “呵呵!”

  甘水子也是昂首一笑。

  正當晚霞夕照,庭院花香暗濃。即將發生的一切,似乎盡在不言中。

  地牢中。

  無咎盤膝而坐,雙目微闔。他不再飲酒,而是吐納調息。

  玄明山莊,靈氣充裕。玄明峰下,靈氣更甚三分。即使牢籠之中,所能吸納的靈氣也遠比曾經的玄明客棧來得濃郁。

  或許,這才是他心甘情愿踏入玄明山莊的一個緣故。怎奈身陷牢籠,讓他始料不及。而要占便宜,總不免吃虧。至少眼下沒有性命之憂,且來之安之。若能趁機修煉,提升幾層修為,即使困個一年半載,最終也賺了。

  不過,甘水子走后,又來了兩回,或許勸說無效,已接連多日不見人影。她的二師兄,自從被自己激怒之后,干脆再沒露頭,倒也落得幾分清靜。

  而如今已過了半個月,修為毫無進境。歸根究底,所吸納的靈氣依然不夠充沛濃郁。照此下去,說不定真要苦修百年…

  無咎緩緩睜開雙眼,悠悠吐出一口濁氣。少頃,內視修為。片刻之后,他搖了搖頭,索性站起身來,圍著兩丈方圓的牢籠來回溜達。

  那手臂粗細的玄金柱子,相隔五寸,像是柵欄,困成一方狹窄的天地。

  籠外便是半邊敞開的洞穴,以及一條過道,雖有明珠照亮,依舊是陰寒昏暗而死寂沉沉。

  無咎緩緩站定,沖著柱子便是一腳。

  柱子發出“砰”的悶響,整個牢籠都在光芒閃爍;隨之“嗡嗡”不斷的嘶鳴,竟直透心神而令人不堪忍受。

  無咎呲牙咧嘴,伸手撓著耳朵。只待片刻之后,四周終于消停。而他依然有些頭暈目眩,好像那嘶鳴猶在耳邊縈繞。他收斂心神,再次伸手探向柱子之間的空隙。不過剎那,一道無形的法力猛然彈來。他慌忙縮手后退,誰料又是光芒閃爍,“嗡嗡”作響,令人無從擺脫且難以忍受。

  事不過三,夠了!

  無咎搖晃著腦袋,后悔不迭。

  剛剛關入牢籠,便曾四處查看。誰料整個牢籠便如銅澆鐵鑄,并深坐于地下,根本觸碰不得,更休想逃脫。而時至今日,忍不住再行嘗試,結果還是自討苦吃,只能就此打消念頭。

  無咎岔開雙腳,抱著臂膀,愣愣杵著,滿臉的郁悶。

  而不過片刻,他又撇著嘴角,兩手掐訣,順勢揮動。一片數尺方圓的禁制出手,悠悠擋在頭頂。而稍不留神,禁制碰到籠子,旋即“砰”的崩潰,緊接著光芒、嘶鳴接踵而來…

  無咎慌忙雙手抱頭,很是狼狽不堪,而他此番并未后悔,反倒是暗暗竊喜。

  只要多加謹慎,結成禁制不難。而借助禁制阻擋,便可有所作為。

  恰于此時,一聲叱呵響起——

  “誰敢逃出地牢,找死!”

  與之瞬間,一道人影沖了過來。

  無咎放下雙手,不由愕然:“咦,是你…”

  來人匆匆止步,上下左右張望,旋即昂首挺胸,呵呵冷笑道:“你還記得我?”

  “當然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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