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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九章 禽獸無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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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海空曠,遠近一覽無余。

  八位修士,在千里方圓的海域上來回巡弋,雖人數不多,卻彼此遙相呼應。但有動靜,頃刻間便能傳遍四方。

  故而,這邊的小島上稍有狀況,已被數十里外的宰靈察覺。他不敢怠慢,急忙稟報,又通傳海域各處,只道是賊人無咎現身了。

  象垓與巴牛,在幾座占地十余里、或數十里的海島之間尋覓。而不管是他兩個長老,還是筑基弟子,接連查找了三日,皆一無所獲。

  莫非猜測有誤,無咎不在此處?

  為了一小輩,耽擱多日,再這般徒勞下去,或得不償失。

  象垓思忖再三,便欲放棄,誰料那個無咎,竟然從一個想不到的地方冒了出來。據說,人已被金水門的阿牤給當場抓住。

  事不宜遲。

  象垓當機立斷,帶著眾人急撲而來。

  遠遠的便見小島上有兩道人影,其中一個正是無咎。

  合圍在即,不容大意。

  象垓的去勢不停,抬起手臂往前一揮。

  眾位高手根本不用吩咐,早已左右散開,一個個掠過海面,從四面八方奔著小島圍了過去。對付那個無咎,有著太多的切身體會。絕不能給他留下一絲縫隙,否則下場難料。

  須臾,小島就在前方。

  數里之外,島上的情景一清二楚,

  象垓卻是瞪大雙眼,猛然加快,而相距小島百丈之遠,卻突然抬手示意而緩緩收住去勢。

  轉瞬之間,小島的四周多了八道御劍的人影。

  而小島,或礁石上的情景如舊,也詭異如舊!

  只見阿牤被捆住身子,橫躺在礁石之上,下肢鮮血淋漓,竟然少了一條腿。而本該被他抓住的賊人,卻神態輕松坐在旁邊,手中的短劍扎著一物,豈不就是一條人腿!

  怎會是這個樣子?

  阿牤,乃是筑基五層的高手,竟然被人生擒活捉,并且砍斷了一條腿!

  看情形應該是那個無咎所為,而他只是一個羽士小輩。

  從獲悉動靜,便飛速趕來,前后也不過是短短的片刻。有誰知道,此地究竟發生過什么?

  象垓錯愕不已。

  巴牛與四周的筑基弟子,也同樣的滿目詫異。

  象垓催動腳下的飛劍,緩緩降落,緩緩往前,他的謹慎小心,更像是猛虎匍匐,只為最終的蓄勢一擊。

  “無咎…”

  小島已是近在咫尺,阿牤的慘叫與呼救聲清晰可聞。而他旁邊的無咎,依舊是舉著一截人腿,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顯得異樣的悠閑淡定。

  象垓突然覺得,他應該說些什么。

  他再次停了下來,低頭看著腳下翻涌的海水,又環顧四周,最終將眼光投向小島的人影:“無咎…你在此作甚…?”

  巴牛與筑基弟子們趁機迫近到了三十丈外,已然將那不大的礁石給團團圍在當間,卻聽象垓問話古怪,一個個循聲看來。

  “我是說…”

  象垓搖了搖頭,接著又道:“你為何屢屢與我為敵,并殘殺多名玄武谷弟子,莫非你是受了瑞祥長老的指派,有人在此暗中接應…?”

  四周的眾人面面相覷,急忙前后張望。

說的也是,若非有人暗中接應,無咎他豈敢現身,阿牤也不應  該遭到毒害。或許元天門想要對付玄武谷弟子,故而如此這般。不過,遠近沒見人影?

  “長老,救我…”

  “砰——”

  小島之上,兩人一個躺著一個坐著。

  躺著的阿牤,動彈不得。斷腿的血,染紅了礁石。所幸創傷已被法力抑制,而疼痛卻是難忍。他見玄武谷的眾人趕來,禁不住慘叫呼救。而叫聲未落,便被一物砸到臉上。他又驚又駭,那是自己的半截腿。尤為甚者,還有叱呵聲響起——

  “閉嘴!”

  阿牤滿臉迸血,一陣慘哼,卻再不敢叫嚷,而心里卻在悲呼痛罵不止。

  一個人,被自己的腿砸得頭暈腦脹,很凄慘,凄慘的難以想象。而眾多高手就在不遠處,且忍耐片刻。該死的小子,他必將遭到報應。

  坐著的無咎,叱呵過后,全無身陷重圍的恐慌,繼續搖晃著他手中的半截人腿。海水環繞的礁石上,時不時的浪花飛濺而濤聲作響。他身上的衣衫,早已被海水打濕澆透。他卻渾然不覺,繼續悠閑地看著海面上的風景。自從眾多的高手飛馳而來,他便是這般鎮靜。而他愈是如此,愈是讓人猜疑不定。

  象垓強抑怒火,冷冷道:“小輩,我在問話…”

  無咎抬眼一瞥,示意道:“我在殺人吃肉呢,你又何必明知故問!”

  他舉起手來,暗催法力。所抓的人腿頓時被火光吞沒,瞬間化成灰燼。他將灰燼拋入海中,惋惜不已:“哎呀,火候欠佳…”

  聽得清楚,看得明白。

  此時此地,有人要來場燒烤。只是他燒烤的并非野獸的肉,而是一個筑基高手的腿。

  “你…你竟敢烤食同門?”

  “有何不敢?”

  無咎撇著嘴角,舉起右手的短劍:“一回生,二回熟。再來條大腿,定然烤得焦黃可口…”

  手起劍落,血光迸濺。

  滿臉是血的阿牤,呻吟著,等待著獲救的那一刻,并透過腫脹的眼縫,恨恨盯著一旁的人影。他卻不知道,他已死期降臨。忽見對方燒了自己的腿,并重提舊事,他突然覺察不妙。誰料不過轉念之間,僅有的左腿已被連根劈斷。他驚恐絕望,“啊啊”大叫,卻被一拳砸在頭上,叫聲戛然而止,人昏死過去。

  象垓震愕難耐,四周的眾人更是目瞪口呆。

  只因某人要吃肉,一個筑基高手,遭到痛毆不說,還被生生砍下雙腿。如此慘絕人寰而又血腥的場面,簡直就是聳人聽聞啊!如今卻親眼目睹,真不知該是慶幸、還是感到震驚!

  象垓愕然片刻,猛然怒喝:“禽獸般的東西,我若饒你,天理難容…”

  巴牛等人更是義憤填膺,一個個殺氣騰騰。

  吃什么都成,怎么能夠吃仙門弟子呢?如此殘暴之舉,人神共憤啊!正所謂,物傷其類,豈不慘乎!總而言之,饒他不得!

  無咎卻沒有罷休,干脆又是一劍,竟給他劈下阿牤的頭顱,一腔污血如注。隨著海浪翻涌,礁石四周都是一片血紅。順手一招,蛟筋閃動著白色的光芒回到手腕之上。再是一腳,將尸骸踢落下海。他這才甩動著披肩的亂發,昂首冷笑:“嘿,阿牤吃人的時候,爾等的正義何在?一個蠻族的女孩子,只有十來歲啊,被他活活烤食,慘啊…”

  他說到此處,抬手一指:“玄火門的阿健,雷火門的阿康,敢說你二人沒有在場,沒有吃過人肉?”

  遠處的兩個漢子,正是阿健與阿康,忽被指名道姓爆出罪行,不由得雙雙神色一窘。卻見在場的象垓與巴牛兩位長老并未追究,他二人眼光閃爍,竟叫嚷起來——

  “一派胡言,絕無此事!

  “蠻族卑賤,當不得人!”

  “栽贓嫁禍,只為逃脫…”

  “虐殺阿牤,有目共睹…”

  無咎不予辯駁,自顧揚聲笑道:“呵呵,在諸位看來,蠻族不當人,無咎是禽獸。而在我看來,諸位連個禽獸都不如。說什么栽贓嫁禍,無非死無對證;說什么虐殺阿牤,還不是因為他得罪了四象門,這才沒人相救…”

  “住口——”

  象垓再也顧不得多說,叱道:“不管如何,你濫殺玄武谷弟子卻是卻不容抵賴。想不到是你生擒了阿牤,卻不知還有何手段…”

  他話音未落,突然“砰砰”打出幾拳。

  既然那小輩無人接應,便也不用顧忌。

  揮拳剎那,四道光芒騰空而起,竟化作四道獸影,有龍、有虎,還有烈焰火雀,以及玄龜大蛇,強悍的威勢籠罩數十丈方圓,轉而直奔下方的小島轟然襲去。

  眾人早已蠢蠢欲動,趁機展開攻勢。

  巴牛打出片片禁制,筑基弟子們則是催動飛劍盤旋。眨眼之間,凌厲的殺氣已然將整個小島給圍堵的風雨不透。

  八位仙道高手,可謂全力以赴。

  如此陣勢,即使人仙也要膽怯,卻用來對付一個羽士小輩,也算是他死后的一種哀榮吧!

  而無咎以殘暴回敬獸性,以冷笑回應卑鄙,以無畏面對重重的圍困,傲然挺立在波濤洶涌之間,頗有幾分當年叱咤風云的神采。只是他曾經的狂放不羈中,多了幾分無奈。因為他什么也改變不了,瘋狂的殺機已鋪天蓋地而來。

  但見獸影兇猛,劍光閃爍,禁制紛飛,去路斷絕。

  無咎依然站在礁石之上,帶著幾分好奇看著那俯沖而下的四頭獸影。他的模樣,似乎已放棄了最后的抵抗。而便在生死剎那,他突然往前“撲通”一頭扎入海水。

  與之瞬間,獸影怒襲而下。

  “轟——”

  碎石飛濺,浪花倒卷。小小的島礁,頃刻湮沒于海水之中。

  “追——”

  象垓不作遲疑,翻身入水。巴牛帶著兩位筑基弟子緊隨其后,在海面上濺起一團又一團水花。

  阿重、阿健與阿康,則是留在海上戒備。小島已然消失,瘋狂的殺機猶在波濤間凌亂不絕。三人踏劍盤旋之際,不由得面面相覷。

  誰也沒有想到,那個小子竟然遁入海中。原來他早已想好退路,此前莫非有意捉弄?而他一個小輩,究竟有何倚仗…

  恰于此時,百丈外的海面上突然躥出一道人影。

  三人看得真切,急忙御劍追了過去。

  阿康最快,大喊:“小賊休走…”

  那道人影不僅沒逃,反而轉身撲來。

  阿康自恃修為,不躲不避,迎面相撞,惡狠狠祭出飛劍。誰料晃眼之間,一道紫色的閃電呼嘯而至,“喀喇”擊碎護體靈力,再又透體而過。他猛然一頓,帶著難以置信的神情翻身栽入大海。

  阿重與阿健已追到近前,卻異變突起。他二人大驚,急忙閃身躲開。

  隨即半空中現出無咎的身影,兩眼透著殺意,嘴角掛著邪狂的笑容。尤其是他的手中,一道詭異的紫色劍芒在吞吐不定。

  與此剎那,不遠處的海面上再次躥出幾道人影,正是轉了一圈而被迫返回的象垓與巴牛等人。

  無咎回頭一瞥,周身上下“砰”的炸開一層水霧。

  水霧尚在風中飄蕩,他人已到了百丈之外,旋即沖天而起,轉瞬之間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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