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支持!
十之八九,阿三迷路了,或是跑丟了,卻不應該有性命之憂。
以無咎看來,那是個精明,滑頭,且自私自利的家伙。即便遭遇兇險,他也能夠轉危為安。怎奈阿勝依然不忘他長輩的操守,只得隨其前去探明究竟。
兩個人跳下山頂,往東而行。
阿勝所施展的,乃是賀洲仙門常見的輕身術,抬腳便去十余丈,很是輕松自如。而無咎與阿威、阿雅分道揚鑣之后,少了幾分顧忌,以他神洲的御風術,加上《九星訣》的風行術,飄逸輕靈的身姿與去勢之快,與真正的筑基高手不相上下。
穿過山谷,翻過小山。越過叢林,又是成片的荒野。
火紅的日頭,已然升起。沉寂一夜的大地,再次熱浪氤氳而青煙蒸騰。而四周依然空曠荒涼,鳥獸也見不到幾只。
荒野過后,迎面一座數十丈的石山。
阿勝躍上山頂,收住去勢。一道人影隨后而至,幾乎與他同時落下身形。他回頭一瞥,不忿道:“怪不得阿威猜忌你的來歷,你的修為與神通,絕非元天門所有…”
山頂上,除了幾株低矮的荊棘之外,便是突如其來的兩道人影。其中一個粗壯,滿臉胡子,焦慮的神情中透著幾分妒意。另一個倒也清秀,卻稍顯單薄瘦弱,剛要隨口敷衍,又好奇道:“哦,我乃瞰水鎮人氏,有據可查,身家清白,他何故無端猜疑?”
“你或也清白,而修為神通來自何處?”
“怎講?”
“你不是星海宗弟子,便是星云宗弟子,亦或許來自別家的仙門,總而言之來歷古怪…”
阿勝始終弄不明白,他手下的弟子,原本不值一提,如今竟然修為大漲,并有直逼他的勢頭。于是暗中詢問阿威、阿雅,誰料那對師兄妹也是躲躲閃閃說不清楚。眼下忍耐不住,他終于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與星海宗有關,何不追隨觀海子而去?與星云宗有關,怎會遭到圍攻而九死一生?倘若來自別家的仙門,又何必大老遠跑到部洲吃苦受累呢…”
無咎隨口反駁,泰然自若,并在山頂上踱著步子,衣擺長袖隨風飄動。他沒有催動靈力護體,而胸口的圓鏡,卻與靈力牽連,只須心念微動,便會散發著一層無形的氣機,使得整個人與熾熱隔絕開來。
那是坤元甲,很玄妙,多加揣摩之后,好像更加的神奇不凡…
不過,阿威竟有如此心機?應該是阿雅吧,那個女子喜歡自以為是。
而隨著自己修為的提升,以后還將惹來更多的猜疑。管不了許多,且瞞得一時、是一時。
無咎停下腳步,話語中佯作不滿:“與其相互猜忌,倒不如找尋阿三。好歹撿幾根骨頭,與他壘個墳頭啊…”
阿勝被連聲的反問,逼得啞口無言,尚自抓著胡子滿臉的糾結,猛一擺手:“找尋百里,不見人影,就此南行,聽天由命!”
偌大的部洲,盡為陌生之地。人丟了,真的不好找尋。看來阿勝也以為阿三兇多吉少,且略盡人事而聽天由命。
由此往南,又是片樹林。一株株合抱粗細的大樹,仿如不堪日頭的暴曬,或東倒西歪,或樹干開裂,或枝葉零落,或樹冠光禿。抬眼看去,異域的蒼涼無處不在。
兩人趕路正急,無意風景,從樹梢上飛躍而過,便好似一雙大鳥在熾熱的日頭下追逐前行。
樹林一直延伸到二、三十里外,并順著地勢漸漸隆起,也漸漸的稠密,卻被一道數百丈高、東西綿延百余里的石山所截斷。
阿勝一邊疾馳,一邊留意身后的動靜。某人依然緊緊跟在十余丈外,令他的前輩自尊大受傷害。他徑自越過叢林,又急急翻越山頂。正待全力以赴擺脫追趕之際,他忽而發出一聲驚咦,借去勢未盡,直奔前方落去。
無咎隨后而至,也是微微錯愕,卻不敢大意,隨即以風行術穩住了身形。
石山過后,竟是一道陡峭的懸崖。數百丈的懸崖下方,則是稠密的叢林。而叢林之間,有山溪流淌,還有低矮的草舍聚集在溪水的兩側。此間有人居住,而目力所及卻又不見人影?
阿勝“砰”的兩腳落地,很是穩當,無暇多顧,扭頭回望。
卻見一道大鳥般的身影,雙袖舒展,身姿輕盈,從數百丈的懸崖上緩緩落下。眨眼之間,落地無聲。那仿若乘風的飄逸與灑脫,顯然要比他的沉穩來得更為高明。
阿勝的鼻子里悶哼一聲,這才凝神留意四周的情景。
數十丈外的溪水邊,搭建著二、三十間草舍,皆蓋著厚厚的茅草,卻又埋入地下而顯得頗為低矮簡陋。在草舍之間的空地上,有類似石碾、石臼的農具,還有草繩捆扎的木架,以及損毀的竹弓與木叉等物。
“咦,人呢…”
無咎落地之后,很是好奇。
來到部洲之后,總算遇到人煙。而偏偏見不到人影,一切透著莫名的詭異。
“隨我來——”
阿勝似有發現,抬手一指,人已離三尺,直奔前方撲去。
無咎答應一聲,隨后而行。
又去三五里,流淌的溪水突然消失,而樹木遮掩之中,一道縫隙顯現端倪。竟是一道十余丈深的峽谷,顯得頗為隱秘。
阿勝自恃修為高強,直接沖入峽谷。
無咎跟著凌空飛下,便聽有人驚喜大喊:“師叔、師兄…”
兩人相繼落地,并未有所驚喜,而是雙雙一怔,各自面帶狐疑環顧四周。
峽谷之中,有溪水匯聚的一方水潭。而本該清澈的潭水,卻飄著血紅。
數十具死尸躺在潭水四周,皆赤身裸體,膚色黝黑,亂發垢劫,個頭短小。其中不乏婦孺,均是一劍斃命。死尸的手中,還拿著折斷的竹弓、竹箭與竹叉、木棍…
本該風景秀美的峽谷,只見滿目的血腥狼藉。
便是這血腥狼藉之地,有人從石頭上站起身來,一邊揮舞手中的短劍,一邊興奮呼喚。只是他面前的血污中,竟然跪著四個幸存的女子,同樣的不著寸縷,皆神色驚恐而又絕望莫名。
“狗日的阿三,你竟敢濫殺無辜?”
無咎錯愕難耐,禁不住怒聲叱罵。他雖然不明原委,卻看不得婦孺慘死的景象。修士之間的生死相奪,對他來說早已司空見慣。而將法力神通,施加于凡俗婦孺的頭上,他干不出來,也著實難以想象。
而那個黑瘦大眼的家伙,正是失蹤多時的阿三。
他突然見到阿勝與無咎從天而降,很是喜出望外,誰料迎頭遭到痛罵,尚未辯解,某人已是劍眉倒豎而面帶殺氣。他慌忙擺手,急道:“師兄,容我一說…”他唯恐不測,又求援般的看向阿勝:“師叔…”
“無咎,不得辱罵同門師弟!”
阿勝面對峽谷中的慘景,并無太多的憤怒。他揮斷爭吵,皺著眉頭又問:“阿三,你怎會來到此處?”
“若是講不出個所以然,我饒不得你!”
無咎看著堆積的死尸,依然怒火難消。他跳上一塊石頭,狠狠握緊了拳頭。
“師兄,你聽我說…”
阿三僵在原地,再無驚喜,而是畏畏縮縮,急聲辯解:“我遵循師叔之命,東來巡查,卻不見靈氣,也不見天材地寶,便順路返回,不料誤入此地,恰見一群女子相迎…”他沖著面前跪著的四個女子稍加示意,臉上竟露出猥瑣之色:“這群異族女子,竟然不著一縷,且毫不知羞,我忍不住伸手…”
這家伙一邊分說,一邊伸出手來,竟在一個女子的胸前摸了把,對方果然不知躲避,只是嚇得低下頭去。
“嘻嘻…”
他似乎很愜意,竟笑起來,卻聽拳頭脆響,慌忙擺手:“只讓師兄與師兄看得明白,我并無惡意,卻不想異族的男子,竟持弓舞棒哇哇亂叫,顯然是將我當成外敵入侵而加以圍攻。我寡不敵眾啊,意外跌入此處。而這群男女老幼卻不依不饒,我只得召出飛劍,一時收手不住,僅剩四人…”
如上說辭,不難猜測。
有人闖入異族領地,恰見女子赤身裸體而心智淳樸,便心生邪念,殊料觸犯眾怒,被迫落荒而逃,卻意外跌入峽谷,終于惱羞成怒。而修士的飛劍之利,又豈是肉體凡胎能夠抵擋。斬盡殺絕之后,或邪念未消,故而留下四個女子褻玩,只謊稱收手不住。
阿三,真不是個東西!
便于此時,一道劍光倏然而出。眨眼之間,四個跪在地上的女子“撲通”倒在血泊之中。
無咎始料不及,瞠目難耐:“阿勝,你也不是個東西…”
阿勝卻是不慌不忙收起飛劍,沉聲道:“小子,你休得放肆!阿三此舉,并無不妥,須知門主早有交代,此番部洲之行,但有抵抗者,務必鏟除殆盡!而百里之內再無人煙,留下四個女子又如何過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