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致為元首的腦洞深深折服,這計劃還要放給各國討論,明擺著就是放出去恐嚇美國人的,也不知道誰會當內應,但世事無常,萬一用上呢?——當初曼施坦因制定從阿登山區橫穿用于法國戰役的計劃一開始不也沒人看好么?最后還不是元首力排眾議用上了,眾人忽然有點期待起來。
當霍夫曼組織籌劃高堡奇人恐嚇大計時,杜威剛剛完成了新政府班底的組建。
在最引人注目的國務卿崗位上,他任命了56歲的約翰·福斯特·杜勒斯,杜勒斯可不是無名之輩,他的外祖父約翰·沃森·福斯特是本杰明·哈里森總統的國務卿,姑父羅伯特·蘭辛是伍德羅·威爾遜總統的國務卿,現在他又出任杜威總統的國務卿,完全繼承了家族的光榮傳統。
杜威之所以任命杜勒斯為國務卿,一方面是因為對方是華盛頓政治世家中的重要成員,有利于團結更多力量維持自己的統治,另一方面也因為杜威頗有自知之明地知道自己在外交領域并不擅長,且總體偏年輕——只有42歲,需要一個老成持重但又不能顯得太老的政治家搭配執政,時年56歲、一直負責共和黨外交政策制定和對外發言的杜勒斯看上去就非常適合。
說句實話,當過紐約州長的杜威在內政領域非常得心應手,打擊犯罪、傾聽民意、關注民生的水平和手段也很高明,但對外和軍事是其兩個軟肋,特別是他的年齡,作為總統實在顯得年輕了點,在歐洲外交圈子里除非是皇室或勛貴出身,否則42歲的年紀能不能混上使館一秘還是個問題,如果美國實力獨步天下可以頤指氣使,他當然不用顧忌,想怎么來就怎么來,而現在受制于歐洲太多,即便心高氣傲的美國人也要放下身段。
杜勒斯在這方面的資源就比杜威強很多,他不但與歐洲外交圈子聯系很緊密,而且因為羅伯特·蘭辛的提攜,他剛剛年屆30就擔任了凡爾賽和會美國代表團法律顧問(主持代表團實際工作是自己姑父,這種肥水怎么會流外人田?)——朝中有人好當官的道理古今中外概莫能外。接著他在戰后賠款委員會工作,對恢復德國經濟和重新武裝起了很大作用,換而言之,杜勒斯先生不僅和德國高層很熟,還對德國人“有恩”,這是赫爾之流萬萬比不上的。
當然,“有恩”這件事也可以理解為他們是放任德國、以至于現在世界格局敗壞的始作俑者,但高層政治家沒有人看問題這么狹隘。扶持德國、武裝德國是凡爾賽華盛頓條約后美國為打破英法兩國排擠而制定的國策,是得到頭面人物和財團一致認可的,杜勒斯只不過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工作,要算賬算不到他頭上去。而且德國最初的表現確實也符合美國的預期,深刻動搖并破壞了英法的殖民體系,迫使他們公開或秘密向美國求援,然后美利堅就可以待價而沽,最后像上次大戰一樣贏錢個盆滿缽滿,成就世界霸業。
可惜日本人不解風情偷襲了珍珠港,把美國快速拖下了水,更可恨德國人太能打,不但揍得英法生活不能自理,連體型龐大的北極熊都被打得只剩最后一口氣——原本笑盈盈想看德國陷入兩線作戰的美國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在東西兩大洋遭受軸心夾擊,而且至關重要的維持通道——巴拿馬運河和合恩角航線還被切斷了,這讓實權派如何不慌張?
啟用杜勒斯,和德國人攀一攀交情、緩和一下情緒未嘗不是一個好招!
不過杜勒斯就任后的第二天,他提出的第一個議案并不是迅速尋求與德國妥協,而是出人意料地談到了俄國問題,他表示:“俄國不但與中國連成一氣,而且與日本、德國都有根深蒂固的矛盾,雖然雙方意識形態不同,但現在民族和國家的生存已壓倒了一切,我相信斯大林先生對此會采取務實而謹慎的態度,能夠超越意識形態的鴻溝。即便資本主義和不共戴天,在雙方打起來之前先要把納粹和日本軍國主義送下地獄!”
“所以?”
“所以我主張聯俄,扶持一切有利于我們的力量,幫助一切有助于鞏固、提升美利堅利益的對象,而不管他的政治色彩是什么。”杜勒斯慢條斯理地表示,“俄共甚至、法共、意共、英共、希臘、塞爾維亞鐵托甚至日共都是可以利用的力量!”
現在如果根據武力值排名,俄共當然是當之無愧的一把手,但擁有5省之地、近6000萬人口和200萬武裝(杜勒斯看過魏德邁的秘密報告,不敢將其稱之為軍隊,只稱為武裝)的也是不容小覷的對象,杜勒斯認為比歐洲蹦跶了幾十年但最終一事無成的各國不知道高明多少倍。
“但是蔣?”杜威為難地開口。蔣在競選時通過秘密渠道給他提供了一筆政治獻金,還表示支持他競選,這件事他記得很清楚。
“蔣或許本人還算清廉,也有想法,但他的政權很,他的命令已不能自如地從上至下傳達,他的軍隊也不是有效團結的統一體——無論史迪威將軍還是魏德邁將軍都不太看好,或許在抵抗日本侵略這件事上大家勉強還有點共同利益,但隨著日本從中國逐步退出,從軍事打擊改為政治勸降后,蔣政權對日本力量的牽制幾乎削弱到幾乎不能看的地步,而至少當初還愿意調集兵力投入印度戰場,在極端困難的前提下還給予了英國人不小的幫助,我認為他們更有潛力!”
參聯會眾人點點頭,由于美國在戰場上輸得極慘,所以現在大家不好意思嘲笑斯大林老爹和中了,大家都是半斤八兩、彼此彼此,如果后者有美軍的裝備和后勤,說不定還能打得更好些。
杜威很快明白了杜勒斯的想法,他的重點在于秘密扶持俄共、,“那非美委員會這里?”
“得想個其他辦法,讓這件事看上去像個交易而不是援助…”杜勒斯沉吟著問麥克阿瑟,“您覺得引入10002000個有實戰經驗的紅軍軍官幫我們培訓新兵怎么樣?不上一線,就在國內!”
麥克阿瑟一愣,他倒沒往這方面考慮,克拉克卻開了口:“我看可以!陸航不是引入了俄國飛行員么?為什么陸軍就不能用紅軍軍官?我們是請他們來傳授經驗的,他們與德國人交手多年,一定很有心得…”
“我原則上贊同,不過,軍隊赤化的風險?”麥克阿瑟說了他的顧慮。
“這就需要和斯大林好好談一談,我們聘請紅軍軍官是來傳授打仗辦法,不是來傳授布爾什維克煽動的,所以我們只要純軍事軍官,政治委員一個也不要,而且不允許他們宣傳這方面的丁點…作為交換,我們也承諾不拉攏斯大林的手下。”杜勒斯聳聳肩,“至于互有好感之類的就顧不上了,軍人與軍人總有特殊感情的嘛,希特勒都幫我們培養了15萬黨衛軍,不引入一點其他因子克制下,今后很難辦啊、部隊會不好帶的…”
于是大家都把目光投向杜威:這么重大的決策,涉及政治、經濟、意識形態、軍事和外交,沒有總統點頭怎么行?
杜威想了幾分鐘,覺得這事雖然不完美,但不啻于一個好思路,現在家大業大的美帝缺小弟啊——軸心48國集團發電報抗議可是讓他手忙腳亂了好一陣子,48國甭管大國小國,起碼架子拉起來了,再看看同盟國陣營,現在連24個都快湊不齊了,更別說里面還有好多流亡政府。
他一咬牙,對杜勒斯的提議點頭同意,“你們大膽去做,有什么問題我負責,我當總統是要給美國人民解決問題的,不能瞻前顧后、怕這怕那!”新上任的杜勒斯成功地燒了一把火。
第二把火很快也燒了起來,里賓特洛甫打電話給霍夫曼:“元首,美國新任國務卿杜勒斯先生通過瑞士方面發來消息,希望和我碰面一次,私下交換些意見…”
“杜勒斯?他成了國務卿?”
“是的,這是我們的‘老朋友’了…”
連霍夫曼也不得不感慨歷史慣性的強大,杜勒斯原本要到1953年才在共和黨政府時期擔任國務卿,沒想到共和黨提前上臺,他也提前成了國務卿。
“你的想法呢?”
“雖然暫時我們不想和美國人達成妥協,但杜勒斯直接開口,似乎不去不好。”里賓特洛甫小心翼翼地解釋,“他不僅和我打了招呼,還通過洛克菲勒、福特等一些財團領袖也向這邊的西門子、克虜伯打了招呼,同時以個人名義對您遇刺表示慰問和對恐怖分子進行譴責。”
霍夫曼笑了起來:杜勒斯有點意思。
“讓他來吧,我們保證他的安全和來去自由,請他不要有任何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