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西雅圖是不是冒險呢?當然是冒險!
一方面角田根本就沒派遣飛機偵察過西雅圖的防空實力,他認為容易打草驚蛇,生產飛機的地方防御能不嚴密么?
另一方面是角田艦隊燃油已所剩無幾,不但最初攜帶的油輪存油全部消耗殆盡(部分毀于美軍陸航轟炸),傍晚時分最新統計各艦油料基本只剩下了3035,油老虎武藏號只剩下2000多噸重油(滿載6300噸),只夠維持經濟航速(16節)下2200多海里的續航距離,如果是全速開動的作戰速度(24節以上),連1500海里續航都有危險,換而言之,角田艦隊現在別說去利馬,就是去加拉帕戈斯島補給的能力都沒有。風云網 換成是其他人,估計現在都能急瘋了——珍珠港明明還有40萬噸燃油存貨,美軍就覺得很不保險,可角田和西村兩個瘋子一商量,不但沒要撤的意思,居然決定拉著艦隊去打波音公司——說只要這一天沒被美軍飛機偵查到就去打,結果他們賭贏了,直到太陽落山都沒看見美軍偵察機。
當然角田和西村兩個人自己不覺得是在送死,認為有充分的依據這么打:
一則TF50艦隊出港、堀悌吉即將進攻珍珠港的消息已經明確,角田艦隊要負責為作戰扯開空檔;
二則角田認為支援艦隊接近珍珠港北面,冢原艦隊正在北上,自己用不著再跑去利馬或加拉帕戈斯,隨便找支艦隊接頭就可加油了;
三則角田認為哪怕暫時沒加到油,自己節約著用,支撐45天完全沒問題,到最后一天留點救命油料找個偏僻角落一躲,等其他人來救就行,甚至這個位置他都選好了,就在北太平洋,取阿留申群島、西海岸和夏威夷三者的中心點,每一處離艦隊都有2000公里以上,他認為哪怕他停在這里駐錨,美軍太平洋艦隊也奈何不了他什么。
聽著是蠻狂的,戰前誰做這樣的計劃誰都會被罵“馬鹿”,可現在日本人早已打瘋了:兵不血刃輕取中途島、圣誕島,圍困夏威夷、封鎖西海岸,角田戲弄洛杉磯,冢原三打巴拿馬,一連串的成功早就把聯合艦隊上上下下弄得心火三丈高。一開始美軍機組換油輪還讓眾人有些顧忌,等堀悌吉批準接著耗,然后將幾十艘油輪源源不斷準備到位而美國人受不了損失又縮回去后,連冢原這么冷靜的人物都開始膨脹了,連長門炮擊中美洲的事都干得出來——不服你來打我啊!
總算大家手里沒有地面部隊,除了加拉帕戈斯島,其他還沒想著占個地盤去登陸,再加德方表示要12月份才打巴拿馬,如果德國態度再熱若一點,派部隊再早一點,冢原真會直接去中美洲接應德軍上岸。
對聯合艦隊上上下下這種心態,堀悌吉是很清楚的,所以堅持要自己帶隊出來——只有他才能壓得住場面,換另外人,哪怕是山本五十六現在說話都要不好使了。當然硬壓是不行的,得因勢利導,所以他給角田拍了注意安全的電報——一聽說角田搞無線電靜默,他大概就能猜到角田想干什么;然后又給冢原拍了電報,先表揚三打巴拿馬很成功,教訓中美洲這批墻頭草“大漲士氣”,但希望他注意節約炮彈——利馬能補油料,還能通過阿根廷補一部分德國航空炸彈,可能補到長門或大和級的炮彈么?
松田千秋對此就感慨長官洞察人心的功力非凡,這兩份電報提醒得很含蓄,效果卻一點不少。
有了堀悌吉“注意安全”的提醒,二航戰參謀長有馬正文在部署戰術時就很小心:攻擊群不是直接向西雅圖飛,而是先向溫哥華飛(溫哥華與西雅圖間隔只有200公里)。他的理由是,雖然美國人是英國人、加拿大人的太上皇,但他不相信美國人能直接接管溫哥華這種要害城市的防空指揮體系——國家間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他就準備打加拿大人反應遲鈍、經驗少的弱點。
冢原二四三發出西海岸攻擊令是沖美國人而去的,又虛虛實實拖延了3星期,想必再高度緊張的官兵此刻神經應該也松弛下來了。
這一把接著賭贏了,加拿大人在10月初是很緊張的,但半個月一過,這股勁就開始松了,畢竟到現在為止,加拿大本土還沒遭到過攻擊——紐芬蘭那會也只是個驚嚇而已。而且,雖然加拿大也加強了自身防空措施,但這些設備、武器、裝置乃至人員都需要依靠美國人幫忙,美軍自顧不暇之際是顧不上加拿大人的,所以攻擊群進入加拿大境內后一切順利,甚至機群在距離溫哥華只有不到70公里處轉向往南飛也未引起加拿大人的警覺,更不必說用高射炮和夜間戰斗機來截擊了。
凌晨5點17分,日軍攻擊群正式進入美國境內,距離西雅圖還有125公里,整座城市依然還沉浸在沉睡之中,只有奶場早起的擠奶工才聽到低沉的飛機轟鳴聲——可他們不知道這是什么。
5:19分,西雅圖西北方向的雷達站發現了大批機群飛來,數量將近140架,但執勤軍士猶豫再三后又放棄了,因為明顯是從加拿大方向來的——或許是加拿大人進行清晨訓練迷航了呢?
5:21分,第二個雷達站終于發現不對勁了,該雷達站經常監控波音公司的機群起飛,知道這片空域別說是加拿大人,就是美軍自己都很少闖入——深怕與波音機群發生沖撞,因為飛機是從加拿大方向來,他電話去警備司令部報告,電話倒是很快就打通了,但恪盡職守的值班軍士聽說是從加拿大方向來,表示要核實一下,1分鐘后給答復。
一分鐘后,答復已不用給了,因為日軍飛機已抵達了波音公司設在西雅圖北郊的艾弗萊特工廠區——那里距市區正好50公里,占地整整數百公頃的廠區已出現在敵軍飛機面前。
波音公司具體位置在哪日軍很清楚,因為沒翻臉前,日本陸、海軍都派人來參觀訪問過,甚至還從美國引入過不少飛機和發動機。
閃亮的照明彈投擲下來了,很快就發現了下面矗立的廠房——作為造大型轟炸機的場所,格局實在是不小。而且為了彌補陸航的消耗,波音公司在晝夜趕工生產飛機,雖然采取了一定的燈火管制,但低空飛行的飛機依然能看到星星點點的燈光透過窗簾散發出來。
“全軍突擊!”
燃燒彈投下來了…
250公斤的炸彈投下來了…
20mm的機炮掃射對地掃射了…
這時候守衛波音公司的高射炮才如夢初醒地響起來,但已太晚了。
龐大的廠房在轟隆聲中被炸毀,人群慌亂著跑出來,又撞上凌空而下的掃射與四處飛濺的燃燒彈液體。
哭聲、喊聲、尖叫聲、警報聲、爆炸聲匯聚成一團。
在總裝線上的幾十架飛機要么被炸彈炸毀,要么被倒塌的混凝土石塊掩埋;停機坪上整整齊齊停著的上百架等待人開走的B29在炸彈、油箱連鎖爆炸中化為碎片;大量的廠區建筑物在爆炸中被炸毀。
俯沖投彈的日軍飛行員對固定目標投彈命中率超過70,250公斤炸彈砸下去無有建筑物不被摧毀:總裝車間、多個機翼及機體生產車間、行政中心、研發大樓、發動機存儲中心、機庫、測試燃油庫乃至地面防空火力點都陸陸續續化為廢墟 大火熊熊燃燒了起來,部分是燃燒彈的功勞,部分是產區油料甚至潤滑油的功勞,還有部分是輪胎、油漆、木制品的功勞,將廠區周圍照得通亮,更加便利了日軍對尚未命中的建筑物進行投彈和掃射。
陸航匆匆忙忙從其他機場起飛戰斗機前來救援,也確實擊落了幾架飛機,但這些墜毀的飛機最終還是撞向了各種各樣的建筑物,用尚未燃盡的汽油激起沖天火柱。
6:14分,帶隊飛行隊長關衛中佐見美軍戰斗機越來越多趕到現場,再加上炸彈也基本投完,便下達了“全軍撤退”的命令,并特意四散撤退——天色很快就要放亮,哪怕散開成小編隊撤退也不會妨害飛行員找到母艦。
2分鐘后,日軍飛機離開,只留下了西雅圖未眠夜…
“長官,奇襲成功了!飛行員已經撤退。”
“很好,準備收攏飛機,防空戰斗機準備,我們也開始撤!”
6:28分,角田艦隊調頭西撤,準備接應90分鐘后返航的機群,那時候艦隊也不過距離西海岸650公里,處于非常危險的地帶。
“波音工廠遭到空襲?這不是開玩笑?”阿諾德剛趕到參聯會就聽到這個噩耗,“立即查清損失情況,同時部署反擊!”
“我們在西雅圖有多少飛機?”
“只有不到300架,我準備請加拿大人助一臂之力。”
尼米茨和麥克阿瑟的臉色都很難看,波音是制造轟炸機的主力,至少承擔了一半以上的4發重轟生產量,雖然在其他州還有能生產B29的工廠,但接下來麻煩會很大。
杜魯門也很快知道了該消息,他臉色鐵青地吩咐道:“全力還擊,同時迅速查清波音公司損失情況和恢復時間,對值班失職人員,不管級別多高,一律交由軍事法庭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