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夏威夷(10)

　　10月17日下午5點，洛杉磯派出的偵察機發現角田艦隊前導部隊，隨即在5分鐘后又發現了艦隊主力。

　　“4艘航空母艦，在洛杉磯西南偏西方向980公里處？且以18節的速度在向前行駛？”收到這份電報后，不但坐鎮阿諾德大感緊張，在夏威夷和華盛頓指揮部里也掀起了驚濤巨浪。

　　“不僅如此，我軍雷達還發現一架不明身份的偵察機掠過洛杉磯，等我軍巡邏戰斗機撲過去后，該機已原離，除了日本偵察機，不可能有別的可能，不過沒有截獲電報信號。”

　　尼米茨和斯普魯恩斯的頭都要炸了，麥克阿瑟也是滿臉憂慮：洛杉磯不但是西海岸最大的城市和港口，而且剛剛組建的、準備為夏威夷運輸貨物的船隊也在那里。兩人不約而同想到一個可能，會不會有人向日本通報情報？

　　也不能怪兩人胡思亂想，因為洛杉磯原來是有不少日裔的，雖然珍珠港后就隔離并將大部分居民投入了集中營，但難保沒有漏網之魚或日本的同情者，更何況，除了日裔外，該地還有大量歐洲后裔，看著都是彬彬有禮、守法謙恭的美國人民，誰知道背地里干什么勾當？

　　“阿諾德將軍有什么對策？”

　　“他已讓一部分戰斗機做好了準備…”

　　“他不派轟炸機去轟炸？”麥克阿瑟愕然，“1000公里在我軍打擊范圍之內吧？”

　　“是，但時間不對。”尼米茨嘆了口氣，“日本人很狡猾，選擇這個時間點沖進1000公里防空圈，如果我軍派轟炸機去進攻，抵達日本艦隊上空天基本黑了，不太能找到敵人。就算不黑，返航時一定全黑。您說，到時候返航機場是亮燈好呢還是不亮燈好？”

　　麥克阿瑟馬上明白過來：如果機場不亮燈，則返航的飛機估計損失不會小；而如果亮燈，就等于在提醒日本人我這這里、我在這里…

　　他恨得牙癢癢，罵了一句：“然后我們就這么等著敵人撞上門來？”

　　“今天會比較難受，為防敵軍夜襲，洛杉磯、圣地亞哥（離洛杉磯只有180公里）已在緊急疏散。”

　　“敵人能夜襲？”

　　“可以，他們襲擊紐約就是這么干的。”尼米茨看了看地圖，“他們距洛杉磯不過1000公里，現在是傍晚5點，日軍可以18節甚至更快速度行駛，到明天凌晨2點還有9個小時，可繼續突進至少350公里，那時候距離就只有600多公里，然后再放飛攻擊群…”

　　“我軍飛行員為什么不行？”

　　“以前也有行的。”

　　“以前？”麥克阿瑟一直呆在太平洋，不太清楚國內情況，下意識地反問道，“現在呢？”

　　尼米茨嘆氣道：“基本都損失了。現在別說夜襲，能在夜間機場燈光開啟情況下完全降落都算是熟練飛行員了。”

　　英格拉姆也在珍珠港急得團團轉：洛杉磯船隊已基本準備完畢，全部滿載著夏威夷最需要的燃油和航空配件，萬一日本人翻江倒海炸一通可怎么得了？更不必說日軍艦隊里還有2艘戰列艦（武藏金剛），隨便哪一艘都夠橫掃西海岸了，可這種事，心急也沒用，現在太平洋艦隊離角田艦隊還有4000公里，就算能飛都來不及。

　　哈爾西寬慰道：“敵人不敢抵近用艦炮的，那等于自殺！如果他們真敢抵近用艦炮攻擊，我拼了船隊不要也要讓陸航留下他們。現在希望日本飛機的準頭差點，別炸壞太多。”

　　“黃蜂號修復還要幾天？”

　　“3天！”

　　“3天后你帶艦隊主力出門去剿滅這支艦隊，看著他在眼鼻底下晃蕩實在太令人惡心了，西海岸不能總暴露在這支艦隊的威脅下。”英格拉姆頓了頓，“正好再把運輸船隊也接應回來。”

　　“明白！”哈爾西知道英格拉姆動了真怒：一支日本艦隊在西海岸晃悠了三星期，堂堂美利堅居然一點辦法也沒有，讓上千萬人民擔心受怕了3星期，海軍的臉都丟光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形勢變得越來越緊張，等18：37分洛杉磯通報日軍艦隊還在繼續推進，一架抵近偵查的B17被擊落的消息后，不安的氣氛達到了頂點。其實大家都知道日本造成不了太多破壞，哪怕4艘航母齊出也就是200多架飛機（實際只有3艘，1艘是水機母艦），但這架勢實在太嚇人。

　　杜威只感覺自己的脖子仿佛被人勒住了一樣，喘不過氣來：只有這種身臨其境的時刻才能真正明白到特納說的“我們的人民必須適應炸彈，我們是在打世界大戰”。

　　“長官，天黑了！”

　　聽到手下的匯報，角田覺治滿意地點點頭，長長舒了口氣，說句實話，這種武裝示威的行動他心里其實也在打鼓：最怕就是美國人不管不顧地把轟炸機派出來發動決死進攻，只要美國人不怕犧牲，任何一艘被擊傷的軍艦都不可能活著逃回去，現在看來美國人還沒沖動到這份上。

　　他不知道美國現在指揮中樞發生了變化，鼓吹用機組換油輪的特納已滾蛋了，如果特納還在，肯定毫不猶豫地會把飛機派出來。損失就損失了，看你船舶多還是我飛行員多？就算返航找不到機場也不要緊，只要確信是陸地，機組跳傘就好，至于飛機，哪個星期波音不造個1000架？美利堅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錢！

　　英國參謀長聯席會議首席代表（現在得備注加拿大）迪爾元帥在特納去職后曾和身邊人不帶感情地評價道：特納生錯了地方，他這種人不應該在美利堅當將軍，而應該去蘇維埃給斯大林當參謀長。論心狠手辣、殺伐果斷而又意志堅定，全參聯會其他人加起來都不是對手，和斯大林簡直是絕配。

　　道理有沒有呢？當然是有的，如果今天阿諾德能派500600架轟炸機，再搭配200架P51發動單程敢死攻擊，角田艦隊8成要全軍覆滅在西海岸，可如果仗打成這樣，用尼米茨的話說“除了勝利，美利堅將輸光一切！”

　　這一把心里對賭最后角田僥幸是贏了。8時許，在距離洛杉磯近900公里的位置，他發布命令：“艦隊航向轉向正北，3小時后再折向正西！”

　　18日凌晨，洛杉磯一夜無眠，阿諾德親自在指揮部就坐，等待雷達室將“發現敵軍機群”的消息報給他，所有消防隊、救護隊、夜間戰斗機、高射炮全部準備就緒，就等著日軍機群撲過來，但一直等到東方露出魚肚白，什么動靜也沒有。

　　華盛頓參聯會同樣通宵值班，尼米茨和麥克阿瑟畢竟上了年紀，熬到夜里2點多鐘撐不住先去休息室打盹，說好一有情況就叫醒他們。

　　結果等尼米茨睜開眼睛一看，天都開始蒙蒙亮了（華盛頓比洛杉磯天亮得要早），副官還沒來叫他，他對此很生氣，剛想開口批評幾句，結果值班的年輕參謀們用哭笑不得的口吻說：“長官，洛杉磯方面報告一切正常，日本人沒來！”

　　“沒來？”尼米茨先是一愣，隨即馬上吩咐，“讓阿諾德將軍派偵察機去看，日軍艦隊到底在哪里？”

　　清晨五時15分，第一架偵察機出發，隨后每隔1分鐘起飛一架偵察機，飛行員們憋著一肚子火，朝預定方向撲去。結果倒好，上午9時許終于有電報來了，說日軍艦隊在洛杉磯西偏南1500公里處（意即夏威夷東北處2800公里處）。

　　所有人都被日軍這通戲弄給氣瘋了，但斯普魯恩斯去從中看出了一絲不同尋常之處，疑惑得問道：“日本人為什么要這么干呢？除了空耗燃油，他們能得到什么好處？”

　　“或者讓阿諾德派飛機炸一炸？任由對方在西海岸折騰，只怕士氣大跌…”

　　尼米茨同意了這個建議，被撩撥得不行的阿諾德隨后派出了近200架B29前去空襲（這距離B25夠不著，B17\24夠得著卻太慢，只能用B29），但戰果卻潑了眾人一頭冷水：武藏號、金剛號各中1顆1000磅炸彈，微創；夕立號驅逐艦中了2000磅炸彈，沉沒；日進號水機母艦中1000磅、2000磅炸彈各1顆，沉沒，其余無殊。

　　但207架無護航的美軍轟炸機只有96架成功返航，損失率將近54——將陸航原本準備一星期的人員消耗一天就打完了，雖然日本還額外損失了17架戰斗機，但飛行員大都被搭救了上來，這交換比怎么看都不太劃算。

　　雖然陸航報告擊沉了對方一艘航空母艦，但最后根據判斷認為只是護航航母級別。

　　下午4點，郁悶的心情還未過去，另一條消息傳來：巴拿馬陸航偵察機在距巴拿馬1100多公里之處發現了日軍艦隊，經判斷，確信是從利馬離港后消失的日軍主力艦隊。

　　日本人這是要來打巴拿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