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狹路相逢
“寶貝，穩住，穩住，千萬飛起來啊…”
駕駛Ju198擔任試飛任務的巴赫一邊風馳電掣地朝甲板盡頭撲去，一邊竭盡全力在心底祈禱。
但事與愿違，到甲板盡頭這架Ju198在他強行提升下并沒有如愿以償地飛起來，而是先向上昂了昂頭，然后一頭往下面栽去，“撲通”一聲，連飛機帶魚雷掉入了了海中，下面的人立即眼疾手快將巴赫撈了出來，否則他就要被卷到船底去了。
這一聲“撲通”，如同重重的響鼓敲擊在克蘭克等人的心房上。他聳了聳肩，苦笑道：“看來不行…只能放棄了。”
“要不，我們再帶炸彈出擊吧，擊沉不了對手，至少能癱瘓對方！”
克蘭克搖搖頭：“算了，準備撤退吧。”
“長官！”
“算了，今天人員已損失太大。”克蘭克道，“強行再讓疲憊不堪的俯沖轟炸機飛行員出擊等于是讓他們送死，你要記住，永遠是飛行員比軍艦寶貴！多擊沉一艘美軍軍艦也不能怎么樣，他們很快能又生產出一批來，與其多擊沉一艘敵艦，我寧可多干掉他們50個飛行員！今天的戰況你也清楚了，美軍規模比我們大，損失還比我們多，原因就是飛行員水平不夠。”
“航線290度，速度15節，讓幾艘刺猬級盡快來和我們匯合，先往北走，明天看看情況，也沒有機會再找對一仗！”15：21，克蘭克下達撤退的命令，放棄了與美軍一爭長短的想法。
幾乎與此同時，斯普魯恩斯也做出了同樣的決定：放棄進攻，準備回開普敦。
“長官，我們為什么不進攻？”羅迪克問道，“上午派去搜索的SBD返航后已補充完畢油彈了，敵軍現在只有一艘航母，加上這些和備用機，我們可以組成第二攻擊波…”
斯普魯恩斯擺擺手道：“太遠啦…回不了的。”
羅迪克一想確實有這個問題，現在雙方間距已將近700公里，SBD即便掛上副油箱后航程也只有1600公里多一點，而且那只有300多公里的悲催速度飛到德軍上空需要2個多小時，德軍又將跑出去至少50公里，怎么算航程都不夠，而且返航時已是黑夜，這批飛行員基本沒有受過夜間訓練，等于是讓他們發動決死進攻。雖然坎寧安在佛得角戰役時使用過一次，但那次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現在不利的后果就暴露得非常明顯——軍艦有，優秀的飛行員奇缺！軍艦服役得越多，飛行員就越缺！
美軍飛機陸陸續續返航，確信第一次攻擊擊沉德軍一艘艦隊航母和2艘驅逐艦，癱瘓一艘重巡洋艦的消息，斯普魯恩斯等人略微放下了心，說明剛才肯特給自己匯報的戰況是準確的。在斯普魯恩斯看來，自己損失的圣哈辛托號和獨角獸號載機量都不大，加起來相當于一艘艦隊航母——他并不知道薩伏伊號看著很大，其實是個花架子，勉強算是持平。除此之外，雙方驅逐艦損失也基本接近，自己另有黃蜂號重創，敵軍一艘希佩爾級重巡洋艦癱瘓——勉強算是吃了點虧。
但他沒看到肯特的身影，便問道：“肯特中校呢？”
很多人回答不知道，只有一個人回答說肯特帶部分飛機去攻擊另一艘航母了，他們因攻擊已完成而提前返航，所以不知道具體結果。
時鐘緩緩劃過了5點，斯普魯恩斯和羅迪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們本來以為一口氣損失了3艘航母后可能收容空間不夠，但除了上午的SBD是基本完整飛回來以外，第一攻擊波損失很大，陸陸續續只收攏了40余架飛機，還有好些飛行員報告在返航途中油料耗盡迫降于海面，他只能派護衛艦去營救——飛機是保不住了，能留下人就好。
但即便這樣，這損失也有點嚇人。
整個TF44編隊出發時執行任務的飛機總數是略有超量的，一共264架飛機，早上派24架SBD執行偵查任務再加保留72架戰斗機防空后，交給肯特帶出去的一共是168架飛機。在剛才的防空作戰中F6F因各種原因被擊落了37架，再加上3架損毀嚴重被拋入大海，累計損失了40架，照例說他應該還有224架飛機。
但現在他手頭除在空中巡邏的32架F6F（已補充過一次油彈），已降落的22架SBD（2架未返航）和第一攻擊波中返航的37架飛機外，居然沒飛機了，哪怕算上那19架迫降海面的飛機，他只拿回110架飛機（實際拿回89架），距離標準數還差114架。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陸陸續續有飛機返航，一問是去執行攻擊另一艘航母的編隊飛機，總數少得可憐，只有3架TBF和2架SBD，然后報告有2架F6F和3架SBD油料告罄而迫降，至于其他是否還有同伴，他們都說不上來。
這批幸存者給斯普魯恩斯帶回兩個消息：第一是戰況通報，告知德軍航母和德軍戰列艦各吃到2條魚雷后重創（誤報）；第二是肯特中校的消息，有人目睹他的飛機被擊落且沒有跳傘，估計已陣亡。
雖然重創兩條主力艦的消息讓眾人很高興，但聽到肯特陣亡，斯普魯恩斯難過得心都快要碎了——這算是為數不多有經驗的指揮官了，珍珠港事變以來，類似肯特這樣的中級航空指揮官，掛中校、上校軍銜的已丟掉了十個以上，大半陣亡，小半被俘，他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
夜幕漸漸降臨了，雖然斯普魯恩斯堅持讓邦克山打開燈光迎接飛行員，但所有人都清楚，基本上不可能有人再回來了，按時間算，他們的燃油肯定也用完了。而飛行員們經過回憶，也逐步描繪了第一攻擊波的情況，根據他們的估計，在第一波進攻中就損失了80架以上的飛機。
雖然戰場十分復雜，每個人介紹都有相互抵觸的部分，但所有人都異口同聲地對德軍刺猬級那猛烈的防空炮火感到后怕，認為“從未見過那么猛烈的火力”，還有部分人對Do412戰斗機的火力和攻擊力表示印象深刻，這一點斯普魯恩斯十分清楚——防空作戰他損失了40架飛機，18名飛行員傷亡，而德軍的損失根據推算只有20出頭，當然飛行員不是陣亡就是被俘了。
為弄清楚為什么會有這么懸殊的差距，他特意找了2個被俘的德軍飛行員了解情況，并讓他們自報戰績。
“科勒，德國海軍上尉，此戰前擊落點數57，銀橡葉騎士十字勛章獲得者。”
“沃爾夫，德國海軍中尉，此戰前擊落點數48，騎士十字勛章獲得者。”
“沃爾夫先生的騎士十字勛章沒有銀橡葉？”
“我沒有，滿50點才有資格申請，如果今天戰果算上的話剛好夠資格申請了，可惜…”
“以兩位的戰績在貴國海航中能排第幾？可以進前十么？”
“進不了…我大概80幾位吧。”
“我肯定在100以外了…”
斯普魯恩斯無力地揮揮手讓他們退下了，后面什么話也不必問——光這兩人的戰績合計起來就超過今天在防空作戰中陣亡的飛行員的全部戰績，原因究竟如何還用說么？
當天夜里，斯普魯恩斯給華盛頓發去長電：“…今日與德軍福克蘭島破交艦隊交手，擊沉、中創敵軍艦隊航母各1艘，中創戰列巡洋艦一艘（格奈森瑙號），疑似摧毀希佩爾級重巡洋艦（塞得利茨號）一艘，另擊沉驅逐艦23艘；我軍圣哈辛托號、獨角獸號沉沒，黃蜂號重創，甲板、機庫被毀，另損失驅逐艦3艘，護衛艦1艘；我軍擊落敵機50余架，我方因各種原因損失飛機170余架，飛行員陣亡、失蹤者134人（組）…本艦明天繼續搜索，看有無機會全殲敵艦隊。”
他的電報寫得還是比較謹慎，沒敢說“重創”伊勢號，因為他認為哪怕按飛行員們的說法命中2條魚雷（實際是1條），以伊勢號戰列艦改造的底子，估計還不致命，更何況2條的戰果明顯存疑，總共就個位數的魚雷機，格奈森瑙中2條？伊勢號再中2條？德國人都沒這么好的命中率，他認為其中肯定有誤，在沒法核實之前干脆寫得保守一點——其實這寫法剛剛符合實際情況，無非美方不知道而已。
收到斯普魯恩斯發來的電報，華盛頓方面也皺起了眉頭，從戰果上來，本方相比之下似乎還略占一點上風，考慮到數量和力量對比也算是正常，問題是這番兌子過后本方還剩下一條完好的航空母艦。經過激烈爭論，參聯會認為鑒于目前大不列顛局勢緊張，南大西洋分艦隊更重要的目標是幫助英國穩住印度同時盡快到太平洋增援，想必這支德國分艦隊遭遇重創后也蹦跶不起來，便明確要求TF44艦隊盡快去開普敦補給并執行任務。
接到電報的斯普魯恩斯嘆了口氣，什么話也沒說，讓羅迪克執行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