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狹路相逢(上)
克蘭克并不知道他的破交艦隊前兩天到鬼門關走了一遭，為堵住并消滅他，大西洋艦隊全部主力傾巢出動，7艘航母、5艘戰列艦均往南大西洋而來，要不是霍夫曼突然在英國方向打了英美一個措手不及，迫使尼米茨和坎寧安緊急回援，他現在估計要被人吃掉了。
但包括他在內的全體德軍官兵對此完全一無所知，非但不知道尼米茨率領艦隊到了波多黎各以北，更不清楚斯普魯恩斯艦隊其實已在南大西洋跟蹤他，甚至還在他回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必經之路上守株待兔，他還是按固有節奏先襲擾了一番巴西，順手去圭亞那外圍晃蕩了一圈，發現沒油水可撈后便向南返航準備接應已裝貨完成的運輸船隊回國。為了避開巴西沿岸的飛機偵查，他選擇的南返路線比較靠近非洲沿岸，而且是一條鮮明的垂直線。此時，斯普魯恩斯去開普敦的返航路線卻是一條近似于連接布宜諾斯艾利斯和開普敦的斜線，兩者間存在明顯的相交點。
當然，這個相交點是理論意義上的，不但距離兩支艦隊有不小的距離，而且實際上存在較大不確定性，等抵達相交點時克蘭克就會轉向西南方，如果兩者都是傳統戰列艦編隊，再怎么樣也不會相交而是擦肩而過，偏偏都是航母編隊，情況就此發生了重大變化。
雖然不知道英美艦隊躲在一邊準備打自己的黑槍，但經年破交、戰果累累的克蘭克非常謹慎，4月5日一大清早就放飛了偵察機，一來查看有無敵情，二來查看有無油水，到中午11點鐘，其余方向都報告沒有特殊發現，唯獨4號機發來報告：“偵查中發現一架飛機，懷疑附近有英美船隊出沒，但找不到具體位置，準備繼續搜索…”
4號機發現的這架飛機正是斯普魯恩斯派出的偵察機，后者心態同樣也很謹慎，哪怕回南非也十分注意搜索，唯一的區別在于他的飛行員未發現德國飛機。到這時克蘭克還不知道這是準備進攻他的英美艦隊，以為只是美國從南非返航的運輸船隊中護航航母放飛的偵察機。以為自己又撈到了肥魚，一邊命令艦隊加快速度南返，一邊讓偵察機繼續擴大范圍——反正Ar352最大航程可達變態的5000公里。
實際上從昨天夜間開始，兩支艦隊的彼此距離就在以每小時20公里的速度縮短，等中午時分克蘭克加速返航后，彼此相對距離的拉近速度已變成25公里/小時。到傍晚時分，雙方實際距離從最初的1400公里以上迅速縮小到1000公左右，雖然沒有一架飛機最后有肯定結論，但克蘭克堅持飛行員的報告值得高度重視。因為這架Ar352上3個人全都證實看到了飛機，這樣弄錯的概率極小。而在這個區域、這個位置，要么沒有飛機，有也只有英美的艦載機，所以他堅信一定有英美船隊存在，或許規模不是很大，或許因為重重原因躲起來了，他決定次日一早把所有的偵察機都放出去，重點加強南面的偵查力度。
4月6日天剛剛放亮，12架Ar352騰空而起進行南向搜索，每架飛機負責15度扇形搜索面，20多分鐘后，第二批Ar372水偵也放出，他們同樣負責15度扇形面，但正好與前一波錯開5度，形成交叉二重搜索。
斯普魯恩斯還不知道克蘭克鐵了心要找到他，依然按固有節奏回開普敦…
上午9點，斯普魯恩斯正和羅迪克商量下一步印度洋戰事怎么開展，忽然廣播聲大作：“長官，我們發現一架德國偵察機，他們應該發現艦隊了…”
“什么？”兩人大吃一驚，連忙跑上甲板去看。
說這句話時，擔任防護任務的4架F6F已趕過來準備干掉這架膽大妄為的偵察機，德國飛行員偏偏不躲，而是藝高人膽大，大搖大擺地在美國艦隊上空盤旋偵查，一邊快速發報：“發現敵大型艦隊，包括2艘艦隊航母、1艘中型航母、1艘輕航母、1艘戰列艦，另有20余艘輕型艦艇，速度18節，航線約105度，疑似去南非開普敦，目前大致位置位于圣赫勒拿島西南偏南方向550公里處…”
“長官，我們探測到敵機在發電報，估計在通報方位。”
“我知道了！”斯普魯恩斯臉色鐵青，現在他通過望遠鏡里看得清清楚楚，面對本方戰斗機合圍的陣勢，這架飛機不慌不忙地轉頭向西南方向飛去，身后4架F6F戰斗機載緊緊追趕。但以最大速度追逐了10余分鐘，直至消失在視線里，雙方彼此間的距離似乎并未顯著縮短。換而言之，飛行員們一直以來的抱怨是對的，敵軍偵察機快到居然連戰斗機都追不上！
彩云改的性能當然無可挑剔，換上德國發動機后速度更快，現在能充當偵察機的德國飛行員無一不是老手，熟悉敵我飛機的性能，寧可多看清楚一些也不愿匆匆一探后離開。甚至在離開的時候，飛行員還耍了一個小小的花招，故意往西南方向跑，試圖引誘對方做出錯誤判斷以為自己是從西南方過來的。實際上等脫離對方偵查圈子并拜托F6F門的追擊后，他就會重新調頭往正確的母艦方位飛——5000公里航程就是拿來這么用的！
“看來被敵軍發現了，難道德國人已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回了阿根廷？”羅迪克對此表示疑惑，這幾天他們一直在那片海域守株待兔，按理說讓對方溜走的可能性很小。
斯普魯恩斯搖搖頭，直覺告訴他對方艦隊還沒回來，此刻依然在北面，至于這架偶爾撞上的偵察機往西南方向跑，說不定只是剛才逃亡時慌不擇路的行為而已。
“把我們的偵察機再放飛一波，仔細搜尋敵艦到底在哪里！”羅迪克立即命令獨角獸號和圣哈辛托號快速脫離編隊迎風釋放偵察機，呼啦啦24架SBD騰空而起。
“長官，要馬上起飛戰斗機掩護么？”
斯普魯恩斯輕輕搖頭：“暫時還不需要，早上的偵查判斷周圍沒有敵艦，說明對方離我們還有一點距離，假設敵軍現在馬上起飛攻擊機群來進攻我們，至少也要一小時以后。通知小伙子們做好準備，我們說不定今天要打一場惡戰。”
放飛偵察機后，TF44艦隊依然維持了100度的航線，但羅迪克知道這是權宜之計，長官面對本方暴露的事實，肯定要做出針對性調整。現在是真正考驗一個指揮官功力的時候，斯普魯恩斯的每一個判斷和命令都將決定整支艦隊的存亡。
“在沒有得到明顯的反證之前，我依然傾向于敵艦隊還在北面…”斯普魯恩斯沉吟道，“航線調整為140度，整體加速到23節，讓我們先等一等偵查結果。”
“長官，找到敵艦隊了，離我們大約600多公里…”參謀興奮地把電報遞給克蘭克，“不過是條大魚，有4艘航母！”
聽到有4艘航母的艦隊，克蘭克也下了一跳，什么時候美國人把航母編隊開到南非來了？但偵查情況如此顯然無誤，他不由得沉吟起來：先敵發現是個很好的契機，但這種機會只能保證到今天太陽落山前，只要天一黑，雙方艦隊彼此位置重新交換后，明天就又處于兩眼一抹黑的局面了。而且從敵情來看，敵軍擁有的航母數量是本方兩倍，這是個具有優勢兵力的對手，如果不先發制人，只怕明天被對手吃得連渣也不剩！
這是克蘭克獨立帶領航母作戰編隊，現在可沒有小澤能就近請教了，他的心情有點緊張，便道：“艦載機做好出擊準備，艦隊繼續往南，速度提高到26節！”
伊勢號艦長青木泰二郎應了一聲后立即命令輪機加速——在紐芬蘭戰役中丟了天鷹號的青木沒有受到任何非議，反而繼續擔任伊勢號的艦長，順便還給他升了少將，后者對此非常感激。經過改造的伊勢號飛行甲板長度228米，斜角部分160米，不過該艦年份較大，德方對鍋爐進行精心維護和替換后也只能使其最大速度達到26節，但青木熟悉這艘聯合艦隊的老艦，穩穩當當地跑在了最高水平。
伊勢號搭載的飛機連機庫帶甲板總共只包括8架Ar352，26架Do412和36架Ju198，另一艘薩伏伊號是郵輪改建的綜合航母，沒有常規機庫，載機量更少，只有4架Ar352，18架Do412和24架Ju198。美國人用SBD充當偵察機固然弱化了偵查性能，但至少保住了攻擊力量，現在兩艘德船滿打滿算加起來的攻擊力量只有104架飛機，還要保留部分防御力量，充其量只比一艘埃塞克斯級多一點而已…
艦橋里的氣氛很緊張，克蘭克來回踱步，考慮幾分鐘后毅然下定決心：“我們船少、飛機也少，今天無論如何必須搶先發起進攻，否則明天將處于不利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