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新一算踢到鐵板上了,不用重裝備他根本打不過,可重裝備能用么?用了就是天下大亂…所以實際根本沒法打。”東久邇宮稔彥王在電話里無奈道,“我勸陛下接受現實,他本聽進去了一些,但老頑固們堅持要等聯合艦隊平叛,后來不知道怎么又動搖了。”
“不管怎么樣,不能再和海軍打了,再打下去就不是損失大隊了,而是會把整個近衛師團和東京城都搭進去。”石原莞爾把下午陸海劍道交流的事說了一嘴,并提了他對堀悌吉用意的猜測。
“難怪陛下態度如此反復。”東久邇宮稔彥王長嘆了一口氣,“他在怕…”
怕什么他沒說,石原莞爾也不問,可當事人馬上心領神會怕陸海軍聯手,繼架空首相后再架空天皇。
討逆軍高層也在分析今日一文一武的戰況:“陸戰隊打得好,打擊了近衛師團的囂張氣焰,讓他們不敢再有所動作。”
“奇怪的是,他們明明有戰車為什么不用。”
“誰管戰車旅團?”
“好像是武田攻?對,就是武田攻!他回國擔任旅團長一個多月了。”
“武田攻啊,難怪如此…”草鹿任一笑了起來,“這個大阪商販可是老熟人了呢,有他在,估計田中新一會束手束腳。”
雖然好些人私下調侃武田攻是“大阪商販”,可沒人敢小看他,相反因為堀悌吉的成功,海陸軍高層忽然認為軍官特別是高級軍官懂一點經商之道是不錯的,起碼不會蠻干。事實也如此,大阪兵打仗基本墊底,可大阪軍官們混得都挺不錯,這不是沒道理的。
“近衛師團被陸戰隊火力唬住了,這很好,不過一味強硬還不行,還要有懷柔手段。”堀悌吉微微一笑,問柴崎惠次,“這么干基層將士們那里沒問題吧?”
“沒問題,他們知道陸軍官兵都是被蒙蔽的,除非必要,否則不會痛下殺手。”
“那就按原定方針執行。”
傍晚時分,三十幾輛打著海軍標識、掛著白旗的卡車向近衛師團指揮部駛來。
“叛軍有什么企圖?”
“不知道,要不我代表師團去交涉一下吧。”武田攻主動請纓。
“好,千萬小心。”田中新一默默點頭。他現在十分苦惱,上頭有人既要他平叛,又不準他動用重裝備,還振振有詞質問:“海軍不也沒用重裝備,你怎么就打不過?難道近衛師團現在戰斗力連陸戰隊都不如了?”
這讓他心頭集聚了一股邪火卻發不出來:這幫混蛋也不睜開眼看看,海軍的自動武器和步兵火力都裝備到什么程度了?不動用重裝備簡直就是在自殺!他在心頭發誓,等戰事完畢,一定要把近衛師團也用自動武器武裝起來,否則辭職不干了!
前來談判的是陸戰隊近山中佐,和武田攻在印度還有一面之緣,雙方見面不免有些尷尬,不過很快就就熟門熟路地開始了太極推手。
“長官對今日陸海軍交火一節深感不安…”
“你們還是退出吧,占著廣播社、新聞社這種民間機構算什么呢?”
“貴軍不動,我方絕不主動進攻;但如果貴軍動了,我們為安全起見只好自衛。”
在這上面是扯不清的,武田攻并不想多費口舌,無非有旁人在場免不了多說幾句以正視聽,不然被人說出去吃里扒外就洗不清了。
“這次來主要是向貴軍進行交還。”近山中佐解釋道,“我們一共收攏了300余具遺體,已盡可能做了處理,天氣寒冷,請貴軍早些妥善安置,使將士們入土為安;另外194名傷員也進行了收容救治,全部帶了過來,請貴方清點接收。我們不是敵國,談不上俘虜,希望諸位寬待,他們也盡力了。”
聽到海軍奉送遺體和傷員過來,田中新一臉色變了又變,最終什么也沒說,只揮手讓武田攻去處理。看著上午還活蹦亂跳的同伴到傍晚時已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體,其他人都心有戚戚,悲從中來。
怪海軍么?要找海軍報仇么?這可是本方率先發動進攻,有什么好說的。
躲在人群中的白川旅團長目光閃爍、神情萎靡,不敢與官兵們憤怒的目光對視因為他的愚蠢,部隊白白付出了500余眾傷亡最終卻一無所獲。
“武田長官,這三十幾輛卡車也都留給你們了,便于安置和運輸。最后一輛卡車上還有些藥物和治療器械,可用于傷員恢復。”近山朝眾人鞠躬告別,“給諸位添麻煩了,深感抱歉。祈愿陸海不要再戰,等待政治解決吧。”
入夜后田中新一專門找武田攻談話:“我去各部隊轉了一圈,普遍士氣低落,對與海軍交手沒什么興致,真要等待政治解決?”
“我剛聽到一個消息,是近山中佐透露的。今天海軍中樞機關代表團和陸軍中樞機關代表團進行了劍道切磋,陸軍最終棋高一著,海軍贈送10輛坦克表示謝意…”
“什么?”田中新一怒而起,“下面打死打活,上面這批恬不知恥的家伙還有心思切磋劍道?把我們當什么了?”
“恐怕高層也不想打吧,我看過參謀本部的命令,一再要求我們慎重、威懾,從沒說要拿下、控制哪里。”
“我…”田中新一嘆了口氣,“實話告訴你也無妨,是閑院宮殿下和杉山元大將直接發了指令給我,讓我迅速平叛,這也是陛下的意思。”
武田攻閉上眼睛仔細想了想,忽然搖搖頭:“這不妥。”
“不妥?怎么個不妥法?”
“閑院宮殿下也好,杉山元長官也好,都不是現任陸軍指揮機關長官,所以他們的命令其實是無效的,陛下也沒有明詔給您…”武田攻壓低聲音,湊到耳邊,“萬一將來最終政治解決,上頭將責任推個一干二凈,您?…”
田中新一大驚失色、汗流浹背,他不是沒想到這個可能,但認為不至于,再加他與石原莞爾關系很一般,所以有意識地忽略了參謀本部的意見。武田攻提醒后他馬上反應過來如果不能武力平叛,那最終只能妥協后政治解決,把東京打成廢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這么多年的中將資歷畢竟不是白混的,他立即意識到自己最終有被當替罪羊拋棄的可能。
他站起來朝武田攻深深一鞠躬:“武田君一語驚醒夢中人,受教了。”
正說話間又有人來通報:“海軍近山中佐又帶著卡車來了。”
“我和你一起去見見吧,聽他這次又有什么話說。”
“見過兩位長官。”近山中佐依然保持不卑不亢的語氣,“回去覆命后,堀悌吉長官對今日交火深表歉意,同時考慮到近衛師團動員倉促、物資不濟,決定向貴軍贈送一批軍用口糧,共計3000人份,東西我都帶來了,連卡車帶物資一起奉送。”
田中新一和軍官們很快查看了送過來的物資,眾人還在熱議該怎么處理時,武田攻已拆開一份熟門熟路享用起來,一邊吃一邊回味:“不錯,標準的美軍C口糧,好久沒吃了,還是同樣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
“小心中毒。”
“不會,海軍沒這么傻。”
眾人紛紛加入品嘗行列,吃后深表滿意,相比之下自己那些個飯團簡直就是垃圾。
“武田君,美國人幾天吃一頓這個口糧啊?”
“幾天?C口糧每人一天一份,那個大箱是B口糧,全班一天一份。”
“您這是一人份的?”眾人深感震驚,為美帝的土豪作風咂舌不已,現在終于懂美國后勤德國武器日本士兵是啥意思了。
面對近山推過來的物資簽收清單,田中新一本想自己簽名,武田攻卻拉住他,建議由負責后勤的軍需中佐簽收:“您不能簽,白紙黑字的東西萬一捅出去變成近衛師團與堀大將私下勾連的證據,對您將來不利。”
田中新一馬上縮手,認為后者提醒得太及時了。
近山視若無睹,反而笑瞇瞇道:“如果貴軍喜歡,明天傍晚我們再奉送一批,目前港口還在卸貨。”
他走后不久,武田攻再次建議:“長官,天氣嚴寒、消耗很大,口糧要立即下發,然后盡可能讓每個將士都能享用到,軍官們決不可多吃多占,現在困難時期,士氣低落,長官要帶頭與士兵同甘共苦,挽回軍心。”
田中新一贊同地拍拍武田攻的肩膀:“你很有想法和眼光,就按你說的辦。我覺得你將來能做個好師團長。”
“還請長官多多指教。”
“東西都送到了?”
“送到了,近衛師團很喜歡,有武田長官在,很多事情不必解釋,非常順利。”近山向軍令部眾人匯報道,“我看近衛師團無心與我們打仗,部隊悄悄往后縮了一些。
“上層的陸軍指揮中樞,我們穩住了;下層的近衛師團,我們也維持住了。”堀悌吉笑了起來,“事態離最終解決越來越近了。”
“聯合艦隊你打算怎么辦?”一個熟悉的嗓門忽然響了起來。
“山本君、井上君來了?請坐!請坐!”
“長官,您要的東西終于準備好了。”松田千秋興奮不已地趕來報告。
堀悌吉朝山本五十六微微一笑:“請山本君安坐,待我放勝負手破賊,拿下天王山戰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