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懂的

　　“這樣安排是穩妥的，但只憑4個陸戰旅…”山下奉文有些擔心，“會不會兵力不足？”

　　“不是4個，2個旅夠了！”舍爾信心十足地豎起2個手指，“另外2個旅留守錫蘭，貴軍如果準備完畢，再派12個大隊一起參與吧，上次陸戰隊也出動了類似兵力。”

　　“12個大隊？”鈴木宗作聽完翻譯后大驚失色，“這樣一共加起來才萬余兵力，對南亞次大陸來說是不是過于單薄？”

　　“英印軍官兵戰斗力沒這么強，進攻錫蘭島我們只用了6000人就擊潰了敵軍5萬。人數越多，對登陸的指揮和協調就越困難，牽制的海軍船只也越多。”舍爾耐心解釋道，“這并非我們輕敵，而是充分總結了上次作戰的經驗，并充分考慮了當前的敵情。”

　　從空中偵查的情況并結合錫蘭島上被俘英印軍官兵的交代和指揮部里的文件、資料、地圖等，舍爾等人大致弄清楚了印度的兵力分布：西北部是威爾遜上將的第10集團軍，重點是防御伊朗一線，人數大概只有78萬；東北部是印度駐軍主力所在，不但有埃爾文中將的集團軍，還有中國駐印軍、美國陸軍航空隊等，總兵力將近30萬，與他們對峙的還有日軍緬甸方面軍4個師團和其余兵力；南部是吉拉德中將的第11集團軍，他把一半兵力部署在錫蘭島上，該島還是11集團軍的司令部所在，其余一半兵力留在印度南部。

　　吉拉德的安排本來是兩部分兵力互為犄角、互相支援的，沒想到錫蘭戰役一打，在聯合艦隊壓倒優勢的海空力量面前，印度南部的兵力根本無法支援錫蘭島，若不是吉拉德本人正好在印度南部視察有關防線情況，只怕他也要在島上束手成擒。

　　相對東北部而言，南部不但兵力較少，而且軍隊素質與實力也與東北部無法相提并論，唯一的區別在于南部重要城市較少，整個南部總兵力56萬人分布在寥寥無幾的大城市和港口地區周圍，這才是舍爾決定用2個旅登陸的主因，如果敵軍再少一些，他都只打算用1個旅——畢竟錫蘭島才是目前重中之重。

　　“也不排除英國方面在錫蘭登陸戰后派出空軍和其他部隊增援南部軍區，但我認為這種增援不會很多，能增加12萬兵力已不得了，如果給他們足夠的時間，敵軍倒是很可能得到充分的支援，也會加大我們登陸的難度。

　　山下奉文點點頭：“早些登陸也好，可以盡快展開，我完全理解海軍的難處，舍爾將軍打算選哪里登陸？”

　　舍爾提出的方案是去泰米爾納德邦首府馬德拉斯登陸（現名金奈，為印度第四大城市），至于其他兵力則和錫蘭島一樣，等拿下港口控制權后再轉移。

　　山下奉文此時已完全進入角色，沉吟了半天后道：“貴軍如果有信心，我完全同意上述作戰方案，印度軍就出2個大隊跟隨貴軍去體驗下不一樣的兩棲登陸戰術——我們出一個戰車大隊，一個步兵大隊。”

　　舍爾笑道：“如此甚好，我們先在馬德拉斯登陸并站穩腳跟，然后過幾個月等聯合艦隊抽出空來還可以再來一次登陸戰役。”

　　“讓我猜猜看，是不是去在維沙卡帕特南登陸？”山下奉文在地圖上掃視一眼后，提出了一個觀點。

　　“沒錯，您和想得完全一樣，那是一個難得的深水良港，離加爾各答只有600公里，可以有效威懾印度東北部。如果占領這里再往南打，印度次大陸差不多一半就實現了控制。”

　　“往南打？我以為會往北去打。”鈴木宗作有些詫異。

　　“往北離加爾各答和印度核心地帶更近一些，但我們還有不一樣的訴求…”說到這里，舍爾居然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大本營希望盡快打開局面，這樣才有更多的兵力、更大的地盤和更強的實力投入后續戰爭，也能對方方面面交代，特別是平息那些從中國撤軍部隊的怨氣。”草鹿任一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至于其他特殊使命也很重要，很快錢德拉鮑斯也會來錫蘭，其中的重要意義，你懂的…”

　　他雖然沒說透，但山下奉文完全懂了：海軍的意思就是趕緊讓陸軍把黃金弄到位，然后讓聯合艦隊拉去德國，再換回來一堆裝備，至于錢德拉鮑斯會組成受日方控制的印度政府，借此發起“印度獨立”，從政治上根本動搖英屬印度的殖民體系，形成良性循環。

　　山下奉文和其他派遣軍高層以前可能還對這個思路感到匪夷所思，現在親眼目睹堆積如山的物資和裝備后，這種一夜暴富的沖擊力實在太大，想法立即發生了變化，一個個深表贊同，連連點頭。

　　確定登陸戰役的戰略方針后，堀悌吉安排三川和角田兩人率印度洋派遣艦隊配合陸軍，由三川軍一擔任艦隊指揮官，為協調方便，山下奉文爽快地把指揮權讓給了舍爾，表示這次戰役由德方全權指揮，本方部隊服從一切安排，只觀摩、不干涉。

　　登陸戰役相關將領退出單獨商議后，聯合艦隊正式開始對塔拉瓦戰役的研究決策，駐守塔拉瓦的部隊分屬松尾敬公大佐的第6橫須賀陸戰隊和管井武男中佐的第7佐世保陸戰隊，統歸日本海軍第3特別根據地部隊管轄，對聯合艦隊來說是自己人，因此軍令部也下達了務必援救的指令，草鹿任一仔細看了落款，發現這次是伏見宮博恭王的署名。

　　“長官，我們不能拖著一大堆運輸艦作戰，那樣危險太大，速度也慢…”草鹿任一提醒道，“美軍來勢兇猛，而且挑遠離我方支援的塔拉瓦，恐怕守軍兇多吉少。”

　　堀悌吉點點頭：“你們認為守軍能堅守幾天？”

　　“參考其他島嶼的防御能力，估計23周吧？”

　　“這次美軍趁機發難，不會打這么慢，恐怕1周都很難堅持。”冢原二四三皺起眉頭道，“而且根本沒法為其提供援助——距離最近的馬紹爾群島足有上千公里”

　　“那怎么辦？哪怕不帶運輸船隊，艦隊再快也要半個月才能抵達塔拉瓦。”近藤信竹十分焦慮，“這么大喇喇沖過去，很容易一頭撞上以逸待勞的美軍艦隊，到時候他們把島上的飛機場一修復，我們就面臨更多困難。而且，吉爾伯特群島淪陷后，馬紹爾群島也危險了，如果再丟失，絕對國防圈就破壞了，到時候東京會有一場大地震。”

　　眾將都交頭接耳：對美軍工程建設與機場修復能力之強，他們完全是見識過的，加勒比海那幾個機場不到3天就徹底修復，如果真按1周打下塔拉瓦，兩周后聯合艦隊趕到的時間，美軍一定可以有效利用陸基機場了——那很可能打成小型中途島的翻版。

　　“兵分兩路。”堀悌吉開口道，“運輸艦隊和護航艦隊一體走一路，作戰艦隊單獨走一路，互不影響。”

　　他剛說兵分兩路還好，眾人大體也是這個意向，但等他把第二路方向指出后，司令部里眾人全是驚訝：在堀悌吉指定的進軍路線中，栗田健男帶著運輸艦隊走馬六甲回本土，而他則率領艦隊主力南下走在印度洋，準備繞道澳大利亞西海岸。

　　“這么做目的有兩個：其一，我們并不清楚美軍圍攻吉爾伯特群島是否真有占據該島的用意，如果美軍只是擺出圍攻姿態引誘我們去救援，有圍點打援的嫌疑；其二，進攻澳大利亞并不是要登陸或占領哪里，艦隊要做的是切斷澳大利亞的補給線，讓美國人、澳大利亞人嘗一嘗油料斷絕、補給不暢的痛苦，諸位，現在輪到我們破交了呀…”

　　一說起“破交”兩字，眾人都像是著了魔地兩眼放光，這情形比陸軍將領看到裝備后的那副樣子好不了多少，印度洋戰役的收獲把他們口味都養刁了。以前聯合艦隊天天叨念著要打大戰、打決戰，現在這兩個思路再也沒人提了，倒是搞封鎖、破交、破壞、打登陸戰一堆人響應，想想也是，帶著武藏號去打劫多威風！

　　“西澳的珀斯可以打一打，南澳的墨爾本應該打一打，東澳的悉尼和布里斯班也可打一打，陸軍運來了這么多艦炮炮彈和炮管，不打完全是浪費，對不起他們一片苦心嘛！”堀悌吉笑道，“美國人海岸防御強大，澳大利亞能有什么？如果我去切斷澳大利亞的運輸線，看他們還能剩下什么？如果再擺出要登陸新西蘭的架勢，他們一定是狼狽不堪地催促美軍太平洋艦隊回來救援，到時候我們打也好，撤也罷，都可以從容不迫地應付…最關鍵的是，借著主力艦隊搗亂的機會，運輸艦隊就能比較安全地回本土——這才是我最關心的大事。”

　　“可如果不去救援塔拉瓦，軍令部的指令就無法完成，東京那幫不學無術的官僚會怎么想？”草鹿龍之介擔憂道，“是不是派小艦隊去意思一下？”

　　“不行，去了就是送死。”堀悌吉斷然拒絕，“東京的事我有辦法，你們按這個方略執行，迅速制定計劃吧。”

　　“謹遵長官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