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艦隊指揮官(上)
從原則上來說，擔任整支艦隊指揮官的肯定是大西洋艦隊司令英格索爾海軍上將，這毫無疑問。但最關鍵的航母艦隊指揮官現在人選實在是有點難產。特納本人對這個職位倒是心馳神往，剛才金上將一說他就露出躍躍欲試的表情，但他資歷不夠——現在只是少將，而指揮高達5艘航母的機動艦隊指揮官最起碼得是中將，況且金上將一直以來都將特納定位為整體作戰計劃的制定與靈魂人物，他并不適合沖到一線擔當主將。
金上將說這話時，腦袋里其實是有一個候選人，那就是最近在太平洋戰場打得兢兢業業的小威廉弗雷德里克哈爾西海軍中將，不過哈爾西現在是太平洋艦隊指揮官，他事先并未與太平洋艦隊司令官尼米茲溝通過，因此不能貿然說出來，而是說完后意味深長地看了對方一眼，那意思很明顯——希望尼米茲踴躍推薦，這樣他立馬可以點頭放行。
尼米茲聽懂了金上將的暗示，也確實如前者期待的那樣開口了，但說出來的話讓金上將有些措手不及：“我有個人選可以推薦，他是法蘭克杰克弗萊徹海軍中將。”
聽到不是標準劇本的回答，金上將楞了一下，下意識地反問道：“您怎么不推薦哈爾西？”
“第一，目前他剛剛完成阿留申戰役且在返回澳大利亞的途中，趕赴東海岸指揮根本來不及；第二，太平洋戰場目前還離不開哈爾西，那里同樣有航母艦隊需要指揮；第三，弗萊徹中將傷勢已痊愈，他本人有擔任珊瑚海戰役、中途島戰役等航母艦隊指揮官的經歷，相對熟悉日本艦隊與戰術，指揮上也未有過失…”
羅斯福眼前一亮，他對哈爾西很熟悉，和他關系也非常好：當年哈爾西還是驅逐艦艦長時，奉命接新上任的海軍部助理部長羅斯福，年輕的助理部長希望能過一把開驅逐艦的癮，雖然水域很狹窄，但哈爾西還是同意了，讓羅斯福過了癮——這件事很多年以后羅斯福還記憶猶新。這員猛將令他印象非常好也非常深刻，但現在是關系重大的大西洋之戰，他不敢將僅剩的實力交付給一個過于勇猛的將軍。雖然合眾國的船臺上還躺著十幾艘航母，哪怕現在手里的航母全沉了，不到半年美國海軍也能重新拉起隊伍再戰，可接連的損失已刺痛了羅斯福的心，他不想再這樣冒險——弗萊徹起碼要比哈爾西穩健得多。
“可他運氣不好。”金上將的話脫口而出，他個人與弗萊徹沒什么過節，但長期以來積累下來那些偏見確實不容易消除，更何況海軍就是一個相當迷信的地方。
“以前運氣是不好，但接連打了幾次之后，我發現他的運氣并不糟糕。”經過尼米茲這一提醒，金上將才反應過來：哈爾西在南太平洋海戰中被堀悌吉打得丟光了主力艦，斯普魯恩斯在前不久的北大西洋海戰中被德國人打得丟光了主力艦，如果非要說珊瑚海、中途島戰役中各只丟1艘航母的弗萊徹運氣不好，確實有點雙重標準。
羅斯福將征詢的目光投向最信任的心腹李海，后者會意地點點頭：“我覺得可以讓他試試。”英格索爾也點頭對這個人選表示認可。
但總統再把目光轉向金上將時，后者當然也只能點頭——因為大部分高層都表態支持弗萊徹，他不能繼續充當這個惡人，況且他也不想因為個人好惡而簡單地評價一個海軍中將，于是這個任命當場就確定了下來。
然后特納又皺著眉頭提了另外一個問題：“原本預定本月下旬行動，我們的5艘航母全部可以投入使用，但現在日本人忽然殺過來了，約克城號和貝勞伍德號兩艘航母還未完成海試，怎么辦？帶還是不帶？”
操縱這兩艘軍艦的倒是有經驗的官兵，全是斯普魯恩斯動用驅逐艦不惜以放棄傷船、快速跑路為代價運回來的，如果以前誰沒見過沙丁魚罐頭長什么樣，那天斯普魯恩斯帶回來的驅逐艦就是生動寫照——幾千個幸存的海軍官兵密密麻麻擠在8條驅逐艦上，別說床鋪，連躺下的地方都沒有！包括斯普魯恩斯在內的絕大多數官兵都是咬著牙一路站回來的！以前美軍嘲笑日本用驅逐艦給瓜島運送人員和補給叫“東京特快”，現在輪到美國人自己，很有自我解嘲能力的他們很快就取了“沙丁魚專列”這樣響亮的名頭。
正因為他有這個舉動，回國追究責任時無論李海、金上將、英格索爾還是英國人都忙不迭給他說好話，幫他在參眾兩院的質詢會上過關——道理很簡單，軍艦丟了沒事，合眾國船臺上有的是，可訓練有素的官兵要是丟了那可真是麻煩事。
“或許我們需要冒險…雖然還要聽一下弗萊徹將軍的意見，但我建議最好5艘都帶上。”金上將解釋道，“日本人是昨天傍晚才出直布羅陀海峽的，如果他們真要來進攻我們，按時間推算，至少還要57天才能抵達，我們還有3天時間強化海試，我相信這批棒小伙子能完成科目并拉出去戰斗，我對我們的軍艦也很有信心。”
非常時期，一切自然不能如和平時期那樣按部就班地來。
眾人點點頭：5艘航母與3艘航母給人的感覺是不一樣的，雖然中途島戰役美國用3艘航母就戰勝了日本主力并消滅了4艘敵航母，但那次作戰占了密碼破譯的便宜——超級機密被摧毀后，英美雖然勉強又重建了密碼破譯機構，但現在對軸心密碼根本就是兩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情。
由于是艦隊作戰，特納又提議這次作戰不帶速度緩慢、防御能力低下的護航航母，以便讓那些菜鳥飛行員能專心訓練——這建議同樣獲得了通過。
“最后一個問題…”金上將的臉色變得很凝重，“我們是否需要向民眾發布通知或告示，提醒他們日本艦隊襲來？”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羅斯福，這問題太重要，必須總統親自決斷。羅斯福想了三分鐘，最后緩緩說道：“先不要說日本艦隊的事，這會引起民眾不必要的恐慌，我們應該先提高防御等級，加強國民警衛隊的巡邏與其他各方面的戰備工作，在確認日本艦隊朝本土撲來后再發布通知。”
次日清晨，弗萊徹從西雅圖直飛華盛頓，他為自己重獲啟用感到十分興奮，昨天夜里緊急電報打給他的時候，他幾乎一夜未眠，腦海里盤旋著全是前幾次戰役的事，雖然電報上說得語焉不詳，但他知道這次的行動與職責所在會超過他以前的歷次戰斗。
一大清早他先去白宮拜見了總統，然后又馬不停蹄地赴海軍部拜見各位上將，雖然金上將以前不太待見他，但這次還是對他的任命投了贊同票，弗萊徹可不是哈爾西這樣的愣頭青，自然也要表示感謝，從雙方見面時融洽的氣氛來看，似乎根本難以想象幾個月前還是形同陌路的兩人。
禮節性拜訪完畢之后，英格索爾、弗萊徹和特納三人組成的最高指揮部就開始全力運轉起來，僅僅用了三分鐘時間他們就商定由衣阿華號戰列艦擔任大西洋艦隊總旗艦，由英格索爾坐鎮指揮；由列克星敦號擔任航母編隊旗艦，弗萊徹坐鎮上面指揮。
“您打算怎么打？”
弗萊徹沒有急于回答英格索爾這個問題，反而問道：“您覺得日本人或者德國人敢來登陸么？”
“我不相信，他們瘋了才這么做！先別說他們能不能登陸成功，就算是僥幸給他們找到一個海灘登陸成功，他們的軍艦和步兵很快就會被我們的岸基防御力量撕得粉碎…”
不過，說這話時英格索爾感覺多少有些底氣不足，因為空軍告訴他，目前扼守東海岸、能直接投入作戰的飛機大概只有2000多架，海軍在幾個主要港口和海軍基地還有一些海軍航空兵，大概也有近千架飛機。聽上去數量已不少了，但面對2000多海里的海岸線依然處處是漏洞，而除了紐約、華盛頓等大城市有充足的高射炮等防空措施外，其余地段防空力量相當少。因為美國從來不曾料到自己會遭遇大規模空襲，本土防空與防御時開展得比較差，甚至到目前為止連燈火管制都沒有執行——這與英國形成了鮮明對比！
“消極防御是沒有用的…”弗萊徹搖著頭，“5艘日本航母，大約有300架飛機可以進攻，其中按比例配比，大約120架戰斗機，180架可以搭載炸彈的攻擊機，艦隊指揮官通常會留下40架飛機掩護航母戰斗群，這樣日本鬼子可以投入進攻的力量時候260架，如果他們突襲紐約、華盛頓、諾福克這樣堅固的據點他們是死定了，但如果他們打邁阿密、佛羅里達、薩凡納這樣的地方怎么辦？
弗萊徹問一個，英格索爾額頭的冷汗和虛汗就不停冒出來，這些地方可擋不住260架飛機的突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