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章 天子望氣
若不是親眼得見，誰人會想到方才仍不可一世的公子羽的一頭狂舞長發瞬間衰白。
憑地多了幾分蒼涼氣息，凜然如魔神。
上官小仙突然心下戚戚，這世上永遠再沒有公子羽這樣的人。
這種人生命的意義，并不是為了存在而存在。
而是為了燃燒，燃燒才有光亮，才有輝煌，哪怕只有一瞬的輝煌。
公子羽在擊敗了帝王州的這一瞬，就已經是巔峰，也是永恒，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輝煌。
他這一生，只要精彩與輝煌，絕不需要平凡。
誰也不知道公子羽的身上，下一刻會發生什么奇跡。
無論發生什么，也不足奇。
絕情如上官小仙，也自她母親死后第一次陷入這樣的負面情緒之中。
惶恐蔓延以至于心緒不凝，更讓她悠長的呼吸小小的錯亂，那是一種貫徹心扉的難受苦楚。
蘇留華發再亂舞一分，她的一顆芳心就愈痛一點。
痛的慘烈，好像比她母親死時失去了一切還要痛上一些，眼淚已經流滿了她的臉頰。
世上年少白頭之人，總比脫不了思慮過多心血耗損之故，然而蘇留這詭異莫名突現的滿頭華發，出現的突兀，前一刻猶然盛極，下一霎卻也跟早衰似。
華發狂舞，只是蘇留氣勢越發的凝定，決不可測，那一個挺拔獨立的背影，便似無限的放大，威儀深重卻又縹緲出塵的明黃紫氣在蘇留的身周浮現縈繞，根本無可琢磨。
前一刻是神山，下一霎便是深淵，根本連動也不須一動，巍然自存，便已經給人一種莫大的壓力。
“公子這這已經不再是帝王氣了。”
簫飛雨緊緊的捏著裙角，美眸肅然，十分篤定。
曲無憶忍不住問道；“怎么帝王谷的武功竟然還要虧空自家的心血么？”
“帝王氣攏共分作三個階段。入門養氣十載，可堪練得內中寂然，通內視之機，再修二十余載。成就空虛無我的外視之法，在敵之先察覺外界殺機，窺萬法之漏。”
“第三步，便是通徹天地玄機，能曉自身禍福。便是忽有不測之事，縱然不當面見之，亦可察之，這也是帝王氣至高無上的境界，我爹爹雖還未大成，也摸到了門檻，那時候在人帝王谷內坐關，卻福至心靈的感受到了公子的到來。”
曲無憶瞧著雅秀，恍然道：“能知禍福，這帝王氣很有些意思。與儒家中庸之說：‘至誠之道，可以前知’大相庭徑。“
“不錯，不過公子機緣際遇，非人所測，似乎早就修煉過類似前知之道的武功路子，每每動手，早能窺敵破漏，故而修習帝王氣，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只不過一個月。就已經走完了飛雨二十余年都沒有走完的路，公子確實是天人之姿。”簫飛雨眼神里敬崇之中，又有些復雜的神色。
其實簫飛雨身為蕭王孫的傳人，天資出眾自不用多說。曲無憶倒也是感同身受，兩人出身各異，卻都是天之驕女，靈秀之處，豈讓英雄，但是也都被蘇留無情的打擊過。這種感覺讓她們隱隱的生起些相近之意。
上官小仙側耳傾聽，若有所思。
“公子一定是超脫了帝王氣上的法門，如今自成一家，他現在的武功，已經完全不是我等所能揣摩的了。”
簫飛雨看著蘇留的眼神，漸漸的轉作說不出的愛慕敬畏。
便在此時，眾人心思各異，魔教十大長老余下的幾位卻不約而同的，悍然暴起出手！
先前第一波產生異動的，被卓東來帶人就地陣斬，乃是帝王州部下的閑雜人物，算不得核心。
帝王州真正的高手如荊無命、天香樓主梁知音，全都端凝未動，靜觀情勢，魔教的十大長老里邊，也還剩下了九位。
荊無命依舊不動，梁知音也悠然撫琴而坐。
他們不動，不代表剩下的人也沒有異心。
公子羽盛極而衰，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只要有足夠大的利益驅使，魔教眾人沒有事情是不能做的。
“數十載的苦心孤詣，毀于一旦！”
“帝主死了，我等卻還有機會一搏。”
“改天換日，便在此著了，荊劍神，梁樓主，纏住了青龍會其余的高手，不待此時出手，更待何時？”
“殺公子！”
“殺，殺，殺！”
每個人幾乎都陷入了一種魔怔的狀態，心里所想，也是最后的絕唱，便只三個字，殺公子。
九道銳利風聲洞空而去，分別從九個不同的方向殺向蘇留，風聲極盛，直接落向蘇留的背心要害部位，以有心算無心之下，一去不悔，氣勢兇烈。
荊無命與梁知音，各自冷笑，卻依舊是巋然不動。
七大劍派的人可不是死心跟著葉知秋，只是被他一劍掃平，此時葉知秋眼見得是死了，但是他們仍然躊躇停頓，不知前路，便不敢向前。
七人平素都是處身江湖巔峰，關鍵時候卻見得本性，遇大事而惜身，不足多言，只等那九件兵器不約而至的殺至蘇留的背后，氣氛凝滯的可怕。
凝滯。
空氣似乎凍結住了。
背身面崖的蘇留緩緩的轉身，側首微笑，眸中金燦紫氣盎然。
帝王州的葉知秋，做一顆踏腳石，成就了蘇留帝王望氣術，或可稱天子望氣術。
天子望氣，直接跨過了帝王氣的兩大階段，便差了臨門一腳，步入最高境界，但是這最后的一腳，可不好輕易踏入，蕭王孫超過一甲子的修身養性，也就堪堪摸到門檻。
眼下這九人自以為迅疾如舉風雷的突起發難，在蘇留的眼里卻是好像是放慢了動作一樣。
慢的可笑，無異于尋死之舉。
對于這種人，蘇留一向不吝于成全。
他身子一動，浮光掠影上線，劈手便先奪過了一劍，反手輕巧一送，劍勢縹緲無端，劍芒吐熾，嗤地一聲，直接捅入那魔教長老的腹腔。
必殺！
接著，蘇留騰身一掠，縱如孤鴻飛逝，右手同時揮袖，曲指連彈，彈指便已驚神，兩道指勁裂空而去，噗噗聲響，已經洞穿了接下來的兩人魔教長老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