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生子當如公子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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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王孫亦是撫掌大笑：“今日才知道青龍會龍首公子羽并非是浪得虛名，老夫已有三十年未曾經歷過這等痛快之戰了！”
長笑聲中，兩人極有默契，再度投入了這一場傾盡全力纏斗之中。
叫人更加難受的是這兩人身影一拔而起，越打越快沉肩運肘，身體的每一處都可以化作可怕的武器，給人的感覺便是孤鴻掠影。
太快！
幾乎是快到自己的眼睛跟思維都完全跟不上兩人的節奏。
只一霎，起碼已經相互接了數十招，氣勁蓬動，聲勢如巨浪滔天，蕭王孫作為與沈浪同一時代的絕頂高手，居然給蘇留逼迫到以守代攻的地步。
簫飛雨與曲無憶等人目不轉睛，幾乎是連一刻也不想浪費，這種級別的大戰，若能仔細揣摩，學的一分半點，對于他們都是受用無窮。
忽然之間，蘇留在空中虛空踏步，如登天梯，身形不可思議的憑空挪移了數分，只置身于鐵墻一樣的明黃掌影之外，翻手一掌，衣袖一帶，似空非空，若有若無的掌勁卻又夾雜了些大天魔手的魅影魔氣，好不詭異。
這般若神掌越是功力深厚，可發揮的力量便越是駭人，蘇留如今才得知少林武功當真是深不可測，對達摩這樣的大能也存了幾分凜然敬意。
但是這一手佛魔不定的掌勁也不盡然是佛門掌力，猶然還摻雜了蘇留對魔教神功妙用的理解。幾乎是擦著蕭王孫的肋下而過，蕭王孫反應也真是嚇人，只一瞧見蘇留肩頭一動。手掌一翻，好像未卜先知，已經開始沉肩縮腹。明黃之氣一卷，之后沉肘一攔。啪嗒一聲，急速墜地，腳尖拖在地面，被那一股子沛然莫御的氣勁牽帶后退。
看似被蘇留強行壓制，處在下風，其實只憑那一點靈光，還給自己留了一些反擊的余地，倒有些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的自持意味。
嚓嚓嚓！
饒是如此，足尖擦過地面，也拖行留下了兩行深深的足印，足有十數米遠，蕭王孫方才堪堪避過了蘇留追襲的掌勁。
肋下更有一陣陣發麻的感覺傳來。這當然不是最緊要的，最可怕便是蘇留的后蓄掌勁好似無窮無盡，突然又自虛空涌現。
蘇留占得了先手之勢，豈能輕易的放棄，毫不猶豫的飄身掠起，直追了過去。掌在人前，雙手似穿花繞蝶，翩躚如飛。追襲而來。
蕭王孫當此危機，卻也不失帝王谷主人的風范與氣度，只稍得了喘息空隙，長吸一口氣，臉上明黃之色大作，便出手反擊。
瞧得此處，簫飛雨的一顆芳心幾乎都懸在了嗓子眼，她也是知曉本門武功奧秘，看見自己的父親臉上金黃之氣閃爍盛烈。氣勢瞬間攀升至巔峰，分明是拼盡了全力的征兆了。
兩人并沒有陷入苦戰。變勢一盡，便作罷了。自那巨大的盤柱上落下。氣勁不知何等兇猛，將那丈余寬的柱子都轟的斷了，人影自上落下，倏地往兩邊分開，蕭王孫不可抑制的小退三步，方才站穩，蘇留落在地上，雙腳生根，身子連晃也不晃。
變化發生的太快，兩人已經罷手，各自氣息閑定，勝負也看不分明。
蕭王孫一言不發，轉身便出了演武場，垂首慢行，出得門時還微微回首，似在回味方才相對的三掌，不免的唏噓長嘆，面容蕭索。
“我方才使九成九的功力，卻依舊探不得公子的深淺，這人之可怕，果然是無敵于世了，便是沈浪復出，也不見得能是公子之敵。”
蘇留跟隨其后，淡然微笑道：“蕭谷主料敵先機的能力更足稱道，其實我也是使了八成的真力，與蕭谷主奇異真氣也只在伯仲之間。”
其實八成，倒是沒有的，若說了真話，才用了僅僅六成都不到的功力，對這個老人的打擊未免也過大了些。尊重是彼此的，蕭王孫既然對蘇留表示了足夠的尊重，蘇留自然也要還他幾分。
“公子何必給我臺階下，勝就是勝，輸也便輸了。老頭子人老了，真氣渙散，一雙招子也不好使了，心里卻還通透的很。”
蕭王孫忽地腳步一頓，那金紙一般明黃燦燦的臉上涌現一絲紅潤，噗地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血霧彌散。
蘇留微微一嘆，腳步一頓，接著便是一道溫和的真氣自他的右肩傳入，這一手神照真氣精純無比，能助他驅療傷勢溫養內脈。
這演武廳內的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完全沉浸在兩人電光火石之間的相斗。
瞧著只是風輕云淡的三掌，但是遠沒有這么簡單，蕭王孫跟蘇留兩人對于武道的種種體悟機變，也都只在這三手數十個掌勢變幻之間了。
第一手是兩人的相互試探，蕭王孫的真氣不過運使了六七分的樣子，到第二掌，那便是九成真氣猛烈碰撞，兩人也不是生死之局，犯不著以死相絕，這一點兩人都很清楚，故而收了一點殺機，純粹的武理相抗，到得這第三掌，便看各自對真力的吞吐控制與時機的把握了。
瞧得此處，簫飛雨看的神馳目眩，美眸之中擔憂之余，異彩漣漣，曲無憶也是心悅誠服。只那怒劍展夢白，此時如夢初醒，臉色煞白，有些發愣，便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他知道了以蘇留的功力，在帝王谷谷口的時候，還算是留了幾分情面，不然不說受傷，便是彈指之間，那一點指勁冰錐都可要了他的性命。
“公子的武功是見著了，料想此生無憾了，只是這絕世之人，也當配得絕世名劍！”蕭王孫感慨道，蘇留的兩個請求，他顯然是放在了心上。
“我帝王谷有無數名劍，不露外人，公子若是喜歡，便可隨意擇選一把趁手的。”
蕭王孫無限感傷的瞇著眼看夕陽，似在腦海里回憶那三掌，夕陽下的蘇留臉上呈現一種瑰麗的光華輝煌。
悄悄跟上來的簫飛雨突然感覺鼻子有些酸意，她看著自己平素威儀深重的父親，也便是武林中威名盛譽的帝王谷主。
只在這時候，他才像個老人，臉上幾乎沒有的皺紋好似也泛現了些褶皺，點了點頭，正呢喃著：“生子當如公子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