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與天下為敵
“卓某怎敢與龍頭說教，江湖如棋局，眾生如棋子，卓某也只是如實的將擺在大家面前的這一局棋，攤開來說，若有得罪沖撞之處，龍頭還請勿怪。”卓東來稽首微笑道。
“長安燕脂凝夜紫，紫氣東來無人知。”
蘇留低吟了一句，隨手布落棋子，淡淡道：“哦，卓先生智計高遠，不知對這眼下江湖之事有何見解啊。”
他雙手平平的放在膝上，整個人平靜深遠，如深山幽云。
“龍頭的青龍會，蒸蒸日上，席卷江湖之勢已成，仿效當年的金錢幫，只是如今看似勢大，其實由于底蘊淺薄，已經是危在旦夕之間了。”卓東來布子的速度，非常的快，顯然這個紫氣東來卓先生是干慣了心思暗算的。
“當今江湖，丐幫素來不插手這樣的權力爭斗，金錢余孽也已然肅清。”卓東來說到這里，上官小仙的琴音漸漸的轉作肅殺。
“狄青麟小侯爺的侯府既然已被青龍會完全剿滅，剩下的武林白道勢力，便只有我大鏢局，洛陽的中原雄獅堂，孔雀山莊坐擁神器孔雀翎，倒也算是了不得的一股勢力，余者不成氣候。”
“這些勢力。與我又有什么干系。”蘇留依舊是看也不看，隨手布子，淡淡問道。
“龍頭自然是氣象不凡。但是這”卓東來壓低了聲音，道：“龍頭可曾聽過。魔教一說？”
“魔教，魔教與我有什么干系？”
蘇留倒是來了些興趣。若是他沒有想差，這魔教此時是已經將自己的爪牙伸向了中原世界，上官小仙本來便是跟魔教勾搭上，然后才有了后邊的種種行事，
“龍頭看來還不知道這魔教的恐怖之處啊，昔年魔教四大天王，加上魔教教主的魔功。簡直是橫掃天下，所向無敵，更不要說這魔教教眾，行事毫無顧忌，只為了目的。”卓東來似乎愁眉不展，唉聲嘆了口氣。
江湖本身便是一個大泥淖，哪里有絕對的黑與白？
誰能保證一個之內的人，沒有保持自己心里的那一點靈性善良；誰能保證一個白道里的大俠，一生不做一件壞事。
“當此之時，龍頭何不與我們大鏢局結盟。只要我們兩家通力合作，以我們大鏢局的人力，加上青龍會龍頭的威儀。足夠給這個江湖帶來一點不同了，他日即時是遇見了龐然大物的魔教，也有一戰之力。”
卓東來果然是具有超常的眼光。
這種戰略意識，絕對不是鐘不忘所能具備的素質。
蘇留突然對卓東來很有興趣。
“龍頭且看，不才僥幸要勝了一手，拿下這局。”卓東來微微笑著，自信滿滿。
此時白子已經包圍了黑龍，只需一步，蘇留便要告負。
蘇留沉心武道。其余琴棋書畫之類的雜道，不過粗通。算不得登峰造極，棋局對弈略遜多智近妖的卓東來。倒也是情有可原。
“是么？”
蘇留淡淡一笑，隨手一拂，如蘭花拂穴，輕描淡寫。
只是那棋局里一枚枚的棋子，竟然完全的化作了齏粉！
這一整個棋盤里的棋子，突然之間，全都化作了粉塵，黑白混雜。
也在同時，上官小仙的琴音也到了最高亢猛烈之處，琴音大響，便如鐵馬冰河，驟然襲來，幾乎叫人呼吸困難。
“這......”
卓東來養氣的功夫不能說不高，但是他依舊是被蘇留的這一舉動震住了。
蘇留淡淡道“卓先生，你以為自己算好了一切，我會欣然答應你，但是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
卓東來臉色緊繃，道：“請龍頭賜教，卓某人只想知道，自己到底是算漏了哪一點？”
蘇留深深注視著他，道：“你以為將我一步步的引導入局，便能如你所愿么，你不知道，真正的強者，從來不會按照別人給他限定的規則辦事，他完全可以跳出棋盤，自己制定規則。”
卓東來艱難吐聲道：“自己制定規則，龍頭當真是好大的豪氣，但是人在世間，都是按照規則游戲，至多是游離規則邊界，誰又能得到超脫？”
蘇留道：“游離規則邊界，這只是因為不夠強，超脫不超脫，對我來說也沒有什么干系，大鏢局如果想要跟我合作，很簡單，那就是并入我青龍會，以卓先生之才，青龍會一十二堂主，我給你留一個位置，甚至四大護法，也未嘗不可。”
這一番平淡的言語，直接在卓東來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青龍會的龍頭很看得起他，這是毫無疑問的一件事情，看著蘇留那深不可測的幽深目光，竟然讓他感覺到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苦心孤詣，機關算盡，只身千里紫衣來，卻給青龍會的龍頭掀翻了棋盤，卓東來開始考慮自己的安危了，他笑不出來。
根據青龍會的行事來看，蘇留這樣的人，絕對不會因為你足夠優秀，就跟你玩什么惺惺相惜那一套，他絕對會直接的扼殺你！
卓東來雖然還有底牌，但是他也沒有把握自己是否能活著離開，這一切，全都掌控在面前這個無冠素衣如神如魔一般強大公子羽的一念之間。
“龍頭這一舉動，卻是大大的不智了。”卓東來急中生智，扼腕嘆息。
蘇留淡淡道：“棋也下完了，先生還有話說么？”
卓東來嘆道：“若是在下在龍頭這里出了意外，大當家一定會盡起了鏢局里數千的兄弟，為我報仇，到時候又是一場血戰，那又何苦呢。”
蘇留微微笑道：“先生大概不信，我的人，想必是已經到長安了。”
卓東來整個人突然沉了下來，道：“龍頭派出的人數，絕對不超過一百人，因為長安城里的一切水波動靜，都逃不得我的掌控之中。”
“區區一個大鏢局，也不用動用那么多的人數。”
蘇留慵懶道：“我只派出了兩個堂主，三十個精銳死士。”
卓東來眸光電轉，道：“總共三十二人，也敢正面來犯大鏢局？”
蘇留淡淡道：“先生還是不信，這個江湖，已經不是以前任何一個時期的江湖了，我絕對不會讓卓先生失望的。”
卓東來已經無力的癱坐了那一張紫檀木雕紋椅上。
“卓先生還是與我再對弈一局吧。“
蘇留根本不容拒絕的下令，然后拂袖起身，淡淡道：“且坐高臺之上，看我如何與天下為敵。”